餘生入沼澤池的第一夜，就融入到了這殺戮的環境當中。

「站在神的角度，你是對的。」

鍾玉書憂鬱地坐在山頭上，看都不看孫英雄一眼。

「孫老，就在幾天前，我用同樣的語氣，眼神，甚至話術，剛剛去忽悠過別人。」

月光下，孫英雄穿著一身普通的運動裝，雪白的鬍子，鼻青臉腫的臉，卻並不違和，十分自然。

「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換取大部分人的生存，就像是那道自古就存在的選擇題。」

禹墨認真地搖了搖頭，語氣嚴肅：「這天下，永遠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天下大同。」

他依舊面無表情，沒人能猜出他內心中的想法，儒生再次推動輪椅，向遠處的城關走去。

「嘖嘖……」

「被譽為軍校有史以來，最強新生嘛！」

就在餘生走後，大概數分鐘的時間，一隻體型巨大，長出一排鋒利ｈｔｔps://ｍ•hｅｔuｂｏok•cｏｍ.ｃom牙齒的蜈蚣突然竄出，一口咬在這幾具屍體上，將其吞噬，又消失不見。

「一輛正在疾馳的火車，前面有四個玩鬧的孩子，只要操控方向，就可以換到另一條鐵路上，但那裡，同樣有一個孩子，而且他是無辜的。」

「咦，你是怎麼知道老夫九覺這件事的！」

「記錯了吧？」

「嘶……好像是……」

但這話卻從孫英雄自己的口中說出來了。

孫英雄聲音停頓了一下，認真地注視著禹墨雙眼：「我將人族，託付在你的手中了。」

禹墨同樣與孫英雄對視，聲音平靜。

「畢竟我只是區區五紋的天賦而已。」

即將抵達鎮妖關，禹墨看著站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老人。

屍體太多，吸引到的誘餌，就有可能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住的了。

「四條人命，和_圖_書一條人命，或許這道題，有太多太多答案，但我心中，答案是唯一的。」

「怎麼可能！」

「這一戰看似人族大捷，但不過苦苦支撐而已。」

「九紋！」

微風吹過。

這件事，早就已經被大家下意識的遺忘了。

「哦，對，九紋！」

禹墨輕聲解釋。

「唉，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有點大。」

「接下來……」

儒生從那獃滯的狀態中恢復清明，目光死死地盯著孫英雄，身體微微發緊。

「算了，不重要了。」

孫英雄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滄桑。

「但我們是人……我們一直所做的，就是要讓這些所謂的神知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禹墨坐在輪椅上，陷入深度思考之中，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都沒有行動過。

「在黑暗面前，我們流淌的鮮血，不屈的意志，才是戰勝黑暗的唯一武器。」

「hｔtps://ｗww.hｅtｕbｏok.cｏm•ｃoｍ我記得你當初幾紋來著？」

「天賦高，實戰強，還聰明。」

孫英雄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還不忘拍了拍鍾玉書的肩膀。

孫英雄沉默片刻：「就不能……儘可能的保全……所有人的利益嗎？」

「絕對是博人眼球。」

「入九覺，可震懾妖族，不敢妄動！」

……

當禹墨再次抬起頭時，已經隱隱有了天亮的趨勢。

孫英雄同樣看了他一眼。

「這不現實。」

甚至……不近人情。

餘生用劍尖將蜘蛛頭頂那株花輕輕挖了出來，看著已是一片狼藉的戰場，他無聲退去，徹底放棄了這處陷阱。

那漠然的眼神，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人心中，還究竟有沒有人類的情感。

「孫老？」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我們靠的，是這顆跳動的心。」

「更無法兼顧所有人的利益。」

是啊……五hetｕｂｏoｋ.coｍ.cｏｍ紋。

孫英雄微微搖頭，就這麼來到禹墨面前：「此戰，老夫已入九覺，人族未來所行之事，就不是老夫能夠掌控，左右的了。」

「人族……」

聽到五紋這兩個字，鍾玉書怔了一下，隨後變得更加憂鬱了。

而另一邊。

「救更多的人！」

「一切的公平，都只是對自己而言，只要自己內心覺得，這麼做值得，那就可以。」

「總感覺氣息有些熟悉。」

「或許在那無辜的孩子眼中，我是一個惡魔，是親手毀了他一生的人，但……我所追求，只是人族延續，那最終的結果而已。」

「我禹墨所行之事，問心無愧，更不會危害大多數人族的利益。」

禹墨微微低垂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有人在前線浴血奮戰，有人在後方渾渾噩噩之時，就已經不會再有所謂的公平了。」

「……」

估計現在真有誰發個帖子，說和圖書孫英雄當初其實只是五紋蛋，都會被人嗤笑著嘲諷。

「不要封印自己的心。」

孫英雄站在鍾玉書的身旁，那金色巨劍浮在頭頂，上面鑲嵌著九顆寶石。

就彷彿……他就該如此。

「至於過程……終歸是要有這麼一個人，站出來，做出選擇。」

「如果讓我來做這道題，我的答案是，我會拼盡自己的命，去攔住這火車，如果攔不住，那我和那四個孩子……一起死。」

「這人……」

孫英雄的聲音中充滿了滄桑感，走到禹墨身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光揮灑在禹墨的臉上，是如此的蒼白，冰冷。

「但同樣，也會束縛自身。」

鎮妖關旁的矮山。

而孫英雄更是早已經不知去向。

「你……太理性了，這……不人族。」

「我這個比你小了五屆的學弟，可是聽著你的傳說長大的。」

「這是老夫在離去前，能教給你的，最後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