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峰巒疊嶂
第七十六章 買賣

那任辰連忙給張順介紹道:「這三位豪傑分別是王升、周如立和姬之英,麾下莊戶幫閑各有三五百人。其中實力最盛者,喚作余大忠,只因麾下礦井與他人起了糾紛,回去處理去了,是以不曾前來作陪。」
原來那陳金斗和李際遇當初不過是任辰拉攏豪傑中的普通一員,平日不過是過來蹭吃蹭喝罷了。他們那時候身上穿的是麻衣粗布,腳上蹬的是草鞋,神情更是面帶苦色,做事只能唯唯諾諾,又哪能和如今相比呢?
等四人分定主客落了座位,任辰這才致歉道:「小人久在窮鄉僻壤,不曾得聞三位欲大駕光臨寒舍,是以不曾及時備下豬羊酒水招待諸位,甚是恐慌。我已經派人前去宰殺購買,只需稍等片刻,一切皆安排妥當。」
那任辰見到張順、陳金斗和李際遇三人,揉了揉眼睛,方才認了出來。
這余大忠、申靖邦、張鼎、王升、周如立、姬之英等人皆是他認識的一等一的豪傑,個個都識得他任辰的情面。他故意藉此抬高自己的身價,不曾想張順等人根m.hetubook.com.com本一概無視了。
如今這三人衣錦著靴,氣勢如虹。再看其面色紅潤,神采飛揚,正是久居人上的氣度。和當初張順跟隨錢夫子等人輸糧路過禹州,寄居任府籬下的時候,三人氣質截然不同。
「可是……可是這廝做事也太難看了」,姬之英連忙解釋道,「若是任其為之,不出數日,唯莊主馬首是瞻的諸位豪傑恐怕就要走光了!」
「好,好漢子!」申靖邦伸著大拇指道,「兄弟如今倒是發達了,衣錦還鄉。只是老哥哥如今還在混日子,不知有何門路,可否指點指點老哥哥?」
張順聞言與陳金斗、李際遇相視一笑,心道:原來是他?膽大包天之徒,也敢捋老虎的鬍鬚,攻打義軍康家莊?此人已經死透了,你們就不必在等!
原來當初陳金斗、李際遇等人未曾遇到張順之前,本為任辰麾下門客,只因出身寒微,又沒有實力,素來為禹州豪傑任辰所輕。
人靠衣裝馬靠鞍,三人收拾一番進了任府大院,那任辰差點認不m•hetubook•com•com出他們三人來。
他連忙命左右僕人放下刀來,笑著迎上去道:「我道是這酷暑炎夏,如何一大早喜鵲便叫個不停,原來卻是有故人前來。」
李際遇苦笑一聲,心道:你眼睛莫非不好使,難道沒看到院子里那些弟兄嗎?老子明顯是做了賊,你個殺千刀的還要問!
到了明代,棉布開始大量普及,棉製品更為柔軟暖和,逐漸開始取代麻製品的地位。
那陳金斗心中抑鬱不平,時刻記掛在心。如今跟隨張順起兵,也算風光發達了,就想回到家鄉耀武揚威一番。
只是當初李際遇和申靖邦、張鼎等人一起巴結那任莊主,倒也有幾分情面。他只好婉拒道:「老弟我做的這是無本買賣,哥哥好大的家業,又何必再問呢?」
他們一聽李際遇有門路,頓時張鼎、王升都為了過來,請求李際遇攜帶攜帶。
張順知他心思,不過他回想起來當初路過登封時的地形地貌,覺得此地也算險要。若是藉機搞一搞事情來吸引朝廷的目光也算不錯,便一口應了hetubook.com.com
這真是「十年河西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任辰心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任辰哪裡敢接此話?他只是反覆念叨道:「不敢,不敢!」
那任辰素來為眾人之首,如今反倒遭了冷落,不由暗道了一聲:世態炎涼!
言畢,呲溜一聲便把酒水喝了個乾乾淨淨。李際遇無奈,也只好一口乾了。
三人找了各自找了件絲綢製成的衣服穿了,各自打扮的整整齊齊,前去拜訪那禹州任辰。
那邊周如立倒識得陳金斗,便跑到陳金斗那邊去了,唯留下任辰和姬之英兩人大眼瞪小眼。
柳如是有心,還特意拿出來一雙紅娘子備的新靴子給張順穿上。畢竟女人更會梳妝打扮一些,經過她一番搭配,張順顯得更有氣質起來。
那任辰賣弄了半天,結果見張順等人面色如常,毫無反應,他心裏不由失落了幾分。
張順哈哈一笑,只是擺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任莊主不必客套,我等此番前來,一來是感恩任莊主多年幫襯之恩,二來是多年未見,有幾分想念,過來叨擾一https://m.hetubook.com.com番。」
姬之英見任辰臉色難看,便靠了過去,低聲說道:「左右不過是一個賊首罷了,只需一紙消息遞到官府,定然讓他死無全屍!」
「你瘋了!」任辰聞言低聲呵斥道,「堂堂禹州知州被人攆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我等何德何能敢與他為敵?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
任辰將張順、陳金斗和李際遇三人迎入客廳之內,又使人把跟隨張順而來的悟空、姬程和姬蛋等人安排在院內,並派人招呼其餘城內其餘豪傑前來陪客,方才心滿意足。
不多時,酒菜已備,任辰擺下了宴席,大宴張順等人。吃喝了半晌,眾人皆有些醉醺醺。
只是他為人素來傲慢,「寧為雞首,不為牛後」。若是想讓他開口求一求張順,那自然是千難萬難。
當初的張順條件比陳金斗和李際遇好了一些,也強不了多少。那任辰只是見他氣度不凡,又是李百戶派來的人,才抬舉他坐了客席。實際上他心裏也懷著一副「禮賢下士」,高高在上的心態。
那申靖邦率先按捺不住,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和-圖-書的來到李際遇跟前,說道:「兄弟,我敬你一個,我先干,你隨意!」
只是棉織品不耐磨,更容易損壞。當初衣食無著的陳金斗和略有幾畝薄田的李際遇生活困頓,大多數時間也只好以麻做衣,聊以蔽體罷了。
「世上的人,哪有嫌棄錢多的呢?」申靖邦聞言哈哈大笑道,「有本的買賣利薄,無本的買賣利厚,其中道理李老弟如何不知?」
中國傳統麻製品一般採用大麻、苧麻、茼麻及葛四種製成,由於纖維較粗較硬,又缺乏現代整理技術,一直是底層百姓的裹身之物。
李際遇一聽,這才明白,感情這廝是要入夥。他連忙熱情地笑道:「這碗飯乃是刀尖上的買賣,須不好吃。哥哥若想做的,回頭我給主家說一聲,到時候有錢一起掙。」
四人客套了一番,不多時又有幾位豪傑也趕了過來,一併落座。張順抬頭一看,卻是有兩個熟人,分別是申靖邦和張鼎,另外三人倒不識得。
這幫人能和余大忠這廝廝混在一起,便能知道他們是什麼路數。說好聽點喚作豪傑,說不好聽點就是礦首、惡霸、土匪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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