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峰巒疊嶂
第一百零一章 離城

張順對此將信將疑,什麼韓雨公?聽都沒聽說過,要說請的人是韓世忠,那還值得自己折節下士。
他便試探著問道:「那韓霖名聲雖盛,派遣一員將領前去邀請也就罷了,何必主公親自動身呢?城中之事千頭萬緒,福王那裡還需要主公進行安撫。其中若有變故,我恐怕滿盤皆輸矣。」
張慎言往日雖代張順主持過日常事務,但是畢竟身為臣子,尚有諸多不便,多少有些心虛。
一念至此,張順不由下定了決心。他晚上住宿在紅娘子那裡,狠狠的「懲罰」了此番「她自作主張」的行為,到了第二天才心滿意足的宣佈道:「城中諸事皆以紅娘子、張慎言及宋獻策三人為首決斷,若有爭執,以支持者人數多寡決斷。」
農業社會,生產周期緩慢。以最根本的耕種來說,一年也不過一季到兩季收穫,但有天災人禍,往往入不敷出,甚至顆粒無收。
只是紅娘子既然來到洛陽城,張順便明白怎麼回事了。那紅娘子果然也私下裡對他說:「夫君休怪我自作主張,起兵之事hetubook.com.com本來就是不進則退。」
洛陽防禦工作雖然千頭萬緒,其實不過依照計劃行事罷了。自己在這裏親自監督,或許能夠提高一些質量,但是依舊無關大局。
按理說,如今洛陽城被義軍新據,城中人心不穩,張順萬萬不可輕離此城,以免發生騷亂之事。
結果張都督此言一出,張慎言也不由驚訝道:「原來是他?若真得此人相助,洛陽城果真能守矣!」
「若是夫君未取這洛陽城,也就罷了。如今夫君已經奪取這洛陽城,又欲助福王奪取天下尊位,早已經有進無退矣。」
若是自己派遣其他將領前往,究竟不是自己之事,必不能竭盡全力。其間若是稍有挫折,說不定此人便無功而返了。
原來韓霖張順不曾聽過,但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啟對他來說卻是如雷貫耳。
這倒不是張順要當逃兵,而是依照張都督的建議,前往山西絳州邀請舉子韓霖韓雨公前來助陣。
若是自己學習「闖王」「闖將」等人攻城略地,獲取資源的速度將會遠hetubook.com.com遠超越自己「種田」獲得資源的速度。
張順深受後世網路小說影響,一直以為「種田」才是正途。如今紅娘子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才發現無論是「種田」也罷,攻城略地也罷,都是為了生存和壯大,並無高下之別。
「以夫君名聲之盛,如今若是得洛陽而不能守。哪怕是躲入深山之中,夫君以為官兵會放棄追索我們嗎?與其如此,何不以攻為守,以求一線生機?」
好在張順沒聽說過韓霖,可是他聽說過徐光啟。他記得徐光啟是明末「西學東漸」的重要人物,他編寫了《農政全書》,和利瑪竇一起翻譯了《幾何原本》前六卷,還學習西方曆法和鑄炮等學問。
韓霖便是其中的變數,只是這韓霖究竟能不能助自己守下此城,張順也不知道。
如今,自己若是能夠一舉擊退官兵圍剿,奪取洛陽之地作為根基,進行經營,遠超自己窩在山溝溝里「種田」十年。
更何況,若是洛陽城中傳出一些不好的消息。此人或者藉機自立,或者坐視成敗,和_圖_書甚至直接投降官兵亦為未可知。
唯有自己親自前往,諸將被困在洛陽城中,為了自家性命計,必將全力以赴。哪怕意欲投降官兵,亦不可驟得。
張慎言素來為人正直,不是那空口大言之人,張順聞之便奇怪地問道:「張公,此話怎講?」
好在張順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這兩者又是相輔相成的。若是不能藉助武力奪取城池,自然是無處「種田」。若是一味「種田」,很可能被官兵一波圍剿,全員俱滅。
張慎言講述了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張順也不大在意,只是當他聽到徐光啟之名,不由大喜道:「即是徐光啟之徒,當值得我親自走一遭,將其請來助我等守城。」
翻來覆去,張順思索了小半夜,才把這事兒想的明白。
「此人素來與東林諸黨為善,亦當聽聞我張慎言之名。我且為主公修書一封,希望助主公一臂之力!」
張順自己也不知道腦海中的這些知識是當初自己歷史課本是學的,還是在網上那個犄角旮旯里看的,反正他覺得若是上天真要給自己一線生hetubook•com.com機,這線生機當應在此人身上。
紅娘子等人比不得張順甚至兵法,他若是按部就班的佔據洛陽城進行防守,只能是自蹈死地。只有增添一些變數,方有一線生機。
「如今夫君名震天下,正當是雄起之時,豈能如閨閣女兒一般,蝸居在崇山峻岭之中,坐視他人縱橫天下?」
當紅娘子等人到達洛陽城的第二天一早,張順便將城中之事全權託付與紅娘子與張慎言,他自己則率領悟空、姬程以及劉成、賀錦和賀一龍親衛及騎兵一千七百人馬離開了洛陽城。
「我自率麾下親衛及劉成、賀錦和賀一龍三部騎兵,前往山西絳州尋那韓霖前來助陣。絳州據此四五百里,無論成與不成,我等必在十五日內趕回,城中諸事還請諸位勉之。」
所以,是否需要種田,是否需要劫掠,其中分寸只能由自己掌握,不可偏廢。
張慎言便笑道:「這韓霖,字雨公,號寓庵,天資聰穎,年方十六便中舉矣。他不曾入仕,擅長雜學兵法,猶善攻守之策。其人學兵法于徐光啟,學銃法于高則聖,正是主公所hetubook.com.com需之人。」
但是,若是一味攻城略地,以劫掠為務,竭澤而漁又非長久之計。一旦軍事上稍遇挫折,就是分崩離析的下場。
如今自己也面臨著這個問題,到底是坐鎮洛陽主持防禦工作,還是親臨絳州將韓霖納入囊中?
如今只需先將自己離城的消息壓下來,由紅娘子、李香在此地穩定人心已經足以。更何況自己麾下這些幕僚將領經過自己精心培養,忠心和能力基本還是可靠的。
「如今我和李香俱至,夫君妻妾皆在此城,以示不退之意,正可藉此安定城中人心。且我又久為夫君操勞庶務,狐假虎威之下,頗有些聲望,亦可助夫君守城。」
張順聞言不由感慨道:「人總說『巾幗不讓鬚眉』,不曾想我家娘子一不遑多讓,可堪有執宰之才。」
作為一軍之主,既要總攬全局,又當親自督陣。可是每個人都是分身乏術,其中輕重緩急,若是判斷有半點錯了,便是兵敗甚至身死的下場。
張順笑著搖了搖頭,他這個時候終於明白當初主席看到馬謖失街亭的時候,說「初戰亮宜自臨陣」是什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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