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赳赳老秦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為所動

只要其家族不散,族學不斷,哪怕家族遭受挫折,失了田宅、功名,終有復起之日。
那南氏底蘊深厚,從長計議,早把族學遷於此處,一切費用列為定例,一概從從此中撥付。
「今舜王勢力雖盛,然外不能破官兵,內不能服眾賊,早晚禍起蕭牆,豈非張角、黃巢之輩歟?」
這就是所謂的「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別想得到」。
傅青竹以此呼之,實則是在提醒南企仲自己的身份地位。
「到時候,那『順賊』首尾不能相應,敗亡可知矣。難道南氏還要準備和他一起陪葬不成?」
「若能勸得令尊回心轉意,報效陛下,傅某葬身於此,又有何妨?」不意傅青竹微微一笑,巍然不懼。
想到此處,傅青竹不由冷笑道:「南氏墳地里有沒有我的地兒,我不知道,但是有沒有『舜王』的地兒,那可就說不準了!」
所以即便是家族敗落,不至於一蹶不振,斷了根基,這也正是書香門第傳hetubook.com.com承百年的生存之道。
傅青竹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想,但是口中卻笑道:「不曾想,堂堂南氏卻甘為『賊寇』走狗!」
不行,不行,事情不能這樣下去了!
二則是南氏祭祀田產猶在。「不絕人祀」乃古代政治正確,故而哪怕是「抄家滅族之罪」,祭祀田產也不能「入官」。
這怎麼可能?
「至於起兵之事,毋須多言。且不說那李將軍反或不反,單說這西安城,恐怕也未必那麼好拿下。」
「那闖將李自成麾下有精兵五萬,皆為百戰雄師,揮師南下,搗其巢穴。」
如果自己非要逼迫南家在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恐怕最終會適得其反。
這種協議,是南氏權衡利弊以後,做出的最佳選擇。
大司農乃是戶部尚書別稱,南企仲致仕之前曾擔任過南京戶部尚書。
大明朝廷這幾場仗打的跟狗屎一樣,以至於現在在地方世家大戶眼中沒和*圖*書有太多合作價值了。
在張順前世的名著《紅樓夢》中,秦可卿就曾向王熙鳳提出過類似建議,惜乎王熙鳳不聽,以至於有賈家最終敗亡之事。
對像南氏這樣的進士家族來說,其實力主要包括田宅、族學和功名三個部分。
如今南家依舊還有南居益和南巨仁兩位才俊在大明任職,「順賊」對此也不予追究,想必兩者之間所以一定是達成了某種合作協議。
「『舜王』麾下有結義兄弟二人,仿若關張,最為忠義。其大兄陳長梃,勇不下關聖而無其傲;二兄蕭擒虎悍不下桓侯而無其暴,有此二人在此,反亦何足道哉?」
「『順賊』暴而無威,淫而好色。」傅青竹圖窮匕見道,「其用人也,親賊寇、降將而卑士人。早有賊酋李自成一干人等不滿其久矣。」
但是張順素來仁慈,一則視人口多寡,還是給南氏留下了足夠生活之用的耕地。
「不瞞您說,數日之前吾正在榆林,勾連此人。雙方約https://m.hetubook.com.com定,期十日後俱反。」
那傅青竹先責以大義,眼見不好使,便立刻轉換角度,笑道:「雖說天道輪迴,但是輪到誰,不輪到誰,還得各憑本事!」
傅青竹這一席話是在試探南氏的底線,而南企仲的回答便是南氏的答案。
「這……」傅青竹聞言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
南企仲這話一出口,傅青竹終於確認自己先前的猜測,原來這「順賊」果真的收服了治下的士紳。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不需要說的那麼直白。
所以,任憑傅青竹如何舌燦如花,南企仲根本不為所動。
「放肆,竟敢如此辱我,莫非你今日不打算走出南府!」南居業聞言不由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威脅道。
君子喻以義,小人喻以利。
「又有張慎言、呂維祺二人為其籌劃,一主河南,一主陝西,為其治百姓、征賦稅、輸糧餉,以為長久之計。」
賭?不存在的!
南氏現在最重要的就和-圖-書是中立,只要雙方做的不太過分,等到天下安定,今天失去的明天一定會補回來,故而南企仲絲毫不慌。
「今率大軍十萬,頓兵于太原堅城之下,不得寸進。故而人心惶惶,多思後路。」
「哦?此話怎講?」南企仲聞言也不生氣,不由笑著問了一句。
「好,好個年輕人!」南企仲聞言不由撫掌笑道,「不過年輕人,你想葬身我南家,只是恐怕我南家墳地里也沒有給你的地兒。」
「昔漢末張角三十六方俱起,勢力遍布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然終病逝廣宗。」
只是傅鼎臣雖然出身不錯,亦是官宦之家,終究底蘊不足,不明白其中的關竅,這才失了計較。
「唐末黃巢破明軍高駢,據兩京,立文法,建偽齊,卻終魂斷虎狼。」
只不過短短几個月,還做了屯田清理之事,這些人怎麼就能夠死心塌地呢!
「退一萬步說,即使乾坤反覆,江山易改,我南氏一有學田,二有族學,他日未必不能東山https://m.hetubook.com.com再起,又何懼之有?」
「孩子,教你學個乖!」不曾想,那卻南企仲站起來淡淡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有時間在陝西地界多走走,多看看,對你有好處!」
「空口白話,多費口舌!」不意南企仲搖了搖頭,下令道:「送客!」
「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此亦天意耳,豈是凡夫俗子所能洞見耶?」
「即便偶有小挫,亦不足傷筋動骨,閣下何必多費口舌耶?」
傅青竹聞言冷了半晌,這才發覺自己想岔了,沒想到老牌進士家族的底蘊竟如此深厚。
原來當初義軍雖然在「清理屯田」過程中,剝奪了南氏名下不少田產。
「大司農?」傅青竹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南企仲竟是這般反應。
「小子,你這空口白話,可做不得准!」南企仲聞言嘿嘿一笑,不由開口嘲諷道。
看似一句玩笑話,實際上南企仲這一句話直接表明了南氏和義軍合作的底線。
「父親?」南居業聽到此處,不由大吃一驚,不由扭頭向南企仲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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