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是一飲而盡,擦了擦嘴:「沒錯,當年奪位時,朕就在想,要是成了皇帝,天下的美人都是老子的,想砍誰就砍誰,想要多少錢財就要多少,要不是為了這個,誰他娘的奪皇位。」
「說真話。」
「您是說……是您默許的?」
「天還未亮,就要上朝,想選個秀女,還他娘的沒錢,天災人禍不斷,奏摺堆在案頭,好似永遠批複不完一般,早知如此,哪個狗日的會去奪嫡,一日下來,如同那三伏天的野狗一般,更是身心疲憊,躺在床榻上,便是妃子光著個腚老子都不想看上一眼,擎兒你說,這是人乾的差事嗎?」
事實上,兩口子的確見不著什麼錢,錢,都讓黃老四給要走了。
楚擎沉默了,答案不言而喻。
「您……」
太上皇再次開懷大笑,如同看到知音一般,越看楚擎越是欣喜。
「可小子,必須要……」
太上皇似笑非笑:「尚書省與吏部,是宮中嗎?天子可曾親口說過,要撤裁武安?」
話說到這裏,華妃微微搖了搖頭:「去了王府後,對本宮好的人,哪裡還是親族,而是太上皇,章松陵即便是我的大兄,卻如同陌路一般,說句不該說的話,孩子你是可知曉,倘若本宮失了寵被趕出宮中,去章府門外,章松陵會拿棍棒將本宮趕走,您信是不信。」
楚擎不明所以:「和我的
和-圖-書差事有什麼關係?」
是啊,這樣的家人,為什麼還要在乎他。
「是……是……」
楚擎苦笑連連。
楚擎面色大變:「可前段時間,尚書省與吏部,總是傳出我爹被撤裁的風聲。」
太上皇給楚擎倒了杯酒:「每個月,大致五萬貫上下,昭陽宮三萬貫,餘下,都送入敬儀殿。」
但是他可以確定,太上皇可能有點喝多了,一口一個老子,也不自稱朕了。
華妃笑道:「之後太上皇覺著佑兒差不了,也放出了風聲,說他身子骨不成了,禪讓了帝位。」
「不坐在那敬儀殿和議政殿中,這太上皇才是有滋有味。」太上皇越說越是得意:「朕,想睡到幾時便睡到幾時,想糟蹋誰就糟……想寵幸誰就寵幸誰,換了衣裳,想去遊玩便去遊玩,快哉,神仙也不換。」
抬起頭,看向太上皇,楚擎問道:「那您……您對章松陵,有感情嗎?」
「不錯,是我昌家人。」太上皇再次露出了看似豪放卻帶著些許睿智的笑容:「章松陵,對國朝有弊,這偌大的昌朝若是爛了,我昌家人,必死無疑,既如此,護著他,便是害了朕自己,害了朕的兒女親族,朕,會為了一個外人,害了自己性命,害了親族性命,害了我昌家,丟了大好江山?」
「我……」
華妃的笑容略微有些變https://m.hetubook.com.com化,帶著幾分難言的複雜之色:「倘若你是女兒身便知曉了,及笄之年,親族便要將你送入王府之中,這些所謂至親血脈,只是拿你當貨物,換取利益……」
「靠!」楚擎一敲腦門,隨即一把從袖中抽出了一摞子銀票,數了五萬貫,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名留青史?」
「不,是朕交代的,撤裁的這些人,都是朕在邊軍的親信,無甚本事,沒了官職,至少可做個富家翁安享晚年,若是高居朝堂,反而是害了他們,除了秦罡與武安,還有幾人,朕不許佑兒動他們,而這些人,可沒有章松陵。」
「原來如此。」楚擎一屁股坐在了綉墩上:「難怪沒聽說過宮中有什麼賺錢的產業。」
事實上也是如此,太上皇就是個人形萬艾可,處處留情,而且就喜歡勾搭江湖兒女。
那你們爺倆,倒是早他媽說啊!
「天子的,太上皇,太子,昌家的天下。」
「我與太上皇,心裏和明鏡似的,你想不通為何本宮不幫章松陵說話,是嗎?」
楚擎絲毫猶豫都沒有:「有弊,大弊。」
原來太上皇這邊的錢,都給天子了,而天子,用在千騎營和宮中的開銷。
楚擎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一提起這事,太上皇就開始止不住的吐槽了。
楚擎目瞪口呆,足足半晌,https://m.hetubook.com.com
想要罵娘了。
要不說什麼樣的男人就娶就什麼樣的老婆,嫁入天家之前章慕靈是什麼樣子,楚擎不知道,他光知道現在這大姨是挺沒溜的,還擱那附和太上皇呢。
楚擎站起身,給太上皇倒滿了酒,心悅誠服:「小子楚擎願稱您為我大昌朝的卧龍鳳雛大聰明。」
這是實話,楚擎真心實意的誇讚。
「朕再問你,這昌朝,是誰的天下。」
太上皇又樂了:「之後便給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叫到跟前,老子不是這塊料,這差事,老子不幹,你們誰來,搶吧,只要莫要對兄弟動了刀見了血,用出真本事,去坐那龍椅。」
一點都不錯,皇帝掌管天下,權柄最重,可守護這份權利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歷史上那麼多勤勉的皇帝,真的開心嗎,未必,當然,也有很多昏君,酒池肉林,可爽是爽了,龍椅保不住幾年。
而楚擎剛剛說的話,幾乎是一樣的,那神態,都和太上皇年輕的時候大致無二。
楚擎哭笑不得。
原本,他是應開心的。
「這是下個月宮中進項,太上皇,娘娘,您倆給章松陵換了,以後這昭陽宮的佞臣,我楚擎買斷了!」
「太上皇,那宮中的進項?」
華妃沒好氣地說道:「都是給敬儀殿的,不過是有個名目罷了,咱昭陽宮,能用上千貫都算多的了。」
太上皇還挺www.hetubook.com.com得意,看向楚擎問道:「你這孩子當真是像朕,那朕問你,做皇帝,圖什麼?」
楚擎也終於聽明白了。
「昌家的龍椅沒了,誰是第一個屍首兩處之人。」
太上皇打斷道:「你不說,朕心裏也清楚,不過你也勿要擔憂,朕問你,這章松陵,居於禮部右侍郎之位,對我大昌,有利,還是有弊?」
楚擎吞咽了一口口水,他還沒喝多,就算是喝多了,這話他也不敢接茬。
從小就被當成利益交換的貨物,要是沒了價值,連陌路都不如,這也是世家女子的最大悲哀之處,關於這一點,華妃娘娘比誰看的都清楚。
「你若不補,便卸了千騎營副統領的差事。」
「這話倒是不假。」太上皇嘆了口氣:「可誰知登基后才知曉,這皇帝,不是人乾的。」
老兩口子都眼睛發直,望著楚擎袖口裡那十幾萬貫銀票,太上皇吞咽了一口口說:「要不,朕認你為義子如何?」
楚擎豎起大拇指:「您真是人間清醒。」
因為這一頓酒喝下來,他可以確定了,自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而章松陵,立於必死之境,可涉及到千騎營花銷這一塊,確實是讓他麻爪了。
華妃奇怪地問道:「你這孩子,又不傻,既是對付他,就未想過他倒台之後,京中石料誰來接手嗎,還當是你有了定計,竟這麼魯莽。」
華妃又開始拆台了:「你要是不爭上和_圖_書一爭,旁人登了基,你哪裡有命在。」
做人嘛,最緊要的事便是要開心,就這句話,太上皇年輕的時候一直掛在嘴邊,算是口頭禪。
楚擎一咬牙,豁出去了:「坐擁天下美人,享盡榮華富貴。」
再看太上皇,一看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甩手不幹了,誰愛干誰干,對外宣稱病了,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聽明白了,人間清醒,不止是太上皇,華妃娘娘也是如此。
華妃不斷點著頭,就和八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你以為宮中的進項,都去了哪裡,千騎營探馬們的俸祿,可不是戶部給的。」
太上皇哈哈大笑:「現在可是知曉了,為何佑兒登基后大肆剪除朕的親信之人了吧。」
太上皇呵呵一樂:「說真話。」
太上皇連忙解釋,挺慌亂的,而且一看就是慣犯了。
「有,怎地沒有。」太上皇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說道:「在邊軍多年,便是一條狗,都有了感情。」
太上皇和楚擎碰了一下碗,笑道:「和老九商議一番,只要千騎營不再需宮中調撥錢糧,這章松陵,你不除,朕想個由頭幫你除了如何。」
華妃明顯也是個不在乎禮節的女人,給楚擎倒了杯酒,笑吟吟地問道:「知你心中困惑,章松陵雖是我大兄,卻也是個佞臣。」
「你除了章松陵,你補上就是。」
楚擎給太上皇倒了杯酒,試探性地問道:「為國為民,開創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