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大哥許望川也被峨影廠派到了北京;不過許望川到北京后並沒有參与《獵鷹》的籌備工作。許望秋給了他一個特別的任務,到各個劇場看演出,把唱得特別好,又比較年輕的歌手記下來。許望秋沒有解釋為什麼這麼做,只是說這非常重要,只能交給最信任的人來做。
在這段時間,《獵鷹》的勘景工作已經完成,開始繪製故事板。在這段時間,總參和總裝備部的批文下來了,動員昆明軍區一個步兵師、一個坦克團和兩個榴彈炮團參与《獵鷹》拍攝。
在這個萬元戶就是大富翁的時候,突然聽到有法子賺上百萬,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不過許望川最近一直在看各種演出,知道演出市場非常火爆,而演出又非常少,如果真搞這個,真的有可能賺大錢,咽了咽口水道:「這個犯法吧?」
許望秋輕笑道:「我們從歌舞團邀請作曲家寫一些,我也可以寫。你忘了我以前經常往川音跑,川音作曲系李勉教授被打成右派,下放看大門。沒人敢接近他,只有我經常跟他聊天。他看我對音樂有興趣,教了我很多音樂知識,寫歌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
許望川想了想道:「我看的演出門票基本上都在五毛左右,不同的位置價格不一樣,場子有大有小,能賺多少錢就不知道了。」
許望秋繼續道:「我是這麼想的,我們先搞個音樂會,作為練兵。這樣做有幾個好處,第一,搞了這次音樂會演出,整個演出的流程你就非常清楚了,等到單獨乾的時候,可以很快上手。第二,可以起廣告效應,像成都觀眾在看到演出的報www.hetubook.com•com道后,肯定也想看類似的演出,但他們沒有機會看,現在我們組織的演出來了,觀眾肯定蜂擁而至。第三,這場音樂會我們會推出一批新人和新歌,會將他們捧紅。這些人是我們捧紅的,以後我們邀請他們演出,他們肯定得給我們面子。那些沒有成名的演員更是會搶著參加我們的演出,因為我們可以拿出新歌來,我們可以將他們捧紅。就算其他人組織私人演出,在搶演員的時候,也一定搶不過我們!」
許望川知道許望秋往川音跑這事,知道他平常喜歡哼點稀奇古怪的歌,只是沒想到他會寫歌:「既然你會寫,那事情就好辦了。那我直接回峨影廠,拉上老米去找廠領導。」
許望川微微點頭:「觀眾非常多,幾乎每場演出觀眾都是滿的。」
……
接下來,許望秋開始講自己對音樂會的構思,他的這個想法其實是源自於上一世的新星音樂會。一九八零年,隨著磚頭式錄音機和卡式歌曲磁帶的普及,人們已經慢慢接觸到了一些國外的流行音樂,和鄧麗君等一些歌手用別樣柔情的方式所演唱的歌曲。這給太多熱愛音樂的年輕人,帶來了無比新鮮的感覺。可大陸的流行音樂歌壇卻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剛剛復刊不久的《北京晚報》,頂著巨大的壓力,本著「推新人、推新歌」的宗旨,舉辦了新星音樂會。
其實大規模走穴也是從「新星音樂會」開始的。在「新星音樂會」前,國內就有走穴了,但比較少見。在「新星音樂會」后,很多人看到音樂會帶來的轟動效應和_圖_書開始琢磨,既然報紙都可以組織這樣的演出,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搞呢?於是,轟轟烈烈的走穴浪潮就開始開了。
聽完許望秋的構思,許望川覺得這個想法簡直太好了。他最近看了很多演出,發現唱得好的演員很多,但這些人沒有自己的歌曲,也沒有什麼名氣。如果給他們幾首好歌,那這些人肯定會紅。不過這存在一個問題:「我們哪裡去找歌曲啊?」
走穴讓很多明星們迅速致富,成了整個中國社會的高收入階層,帶來的問題也不少,如演職員偷稅漏稅,穴頭索要高價、演出質量差等。在一九八三年文化部專門出台了相關政策,對走穴進行限制,但從來沒有聽過誰因為走穴而坐牢的。
一九八零年九月二十三日和二十四日,「新星音樂會」在首都體育館成功舉行。一批在當時還十分年輕的歌手,用他們美妙的歌聲,給中國歌壇注入了一股清新之風,並從此唱響了一個新的時代。正是通過這次「新星音樂會」,使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朱明瑛、蘇小明、鄭緒嵐等人,一夜之間就紅遍大江南北。而他們所演唱的歌曲《軍港之夜》、《年輕的朋友來相會》等,也迅速成為當年最受歡迎的流行歌曲。新星音樂會起了一場席捲全國、影響深遠的流行音樂熱浪。國內音樂評論界認為,「新星音樂會」正式宣告了新中國流行音樂的誕生。
許望川微微點頭,米家山是紅二代,父親是前成都市高官,有他助陣這事要容易許多。
這個時代不像互聯網時代,通過網路能夠輕鬆查到電影在香港上映的實時數據。直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新華社發消息,許望秋才知道《鋤奸》在香港已經取得五百二十三萬的票房。不過在這段時間,許望秋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忙《獵鷹》的籌備工作。
許望秋看著荷花池裡的枯枝,緩緩地道:「大哥,最近你一直在看演出,感覺怎麼樣,演出市場很活躍,觀眾很多吧?」
這天中午,許望秋看了看許望川收集的演員名單,總共有三十一個,其中不少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音樂家,但現在幾乎都是沒有太大名氣的年輕演員。有這批人,自己的走穴大計可以正式展開了。許望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大哥,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
許望川沉吟了兩秒鐘,堅定地點頭道:「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坐牢嘛!就算我坐牢了,家裡面也有你和小妹,沒什麼好擔心的。」
許望川不明白許望秋說這個幹嘛,心想你是電影學院的,將來要進電影廠搞電影的,又不是音樂學院的,會進演出單位,幹嘛關心這個,就在此時一道靈光在他腦海中閃過,臉色瞬間就變了,顫聲道:「望秋,你不會是想搞演出賺錢吧?」
許望秋知道許望川因為當初朋友被捅死,性格沉穩了很多,但骨子裡還是沒變,還是敢闖敢冒險,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讓許望川做這件事,如果是張藝謀那種性格,他提都不會提:「我是這麼想的,我們以峨影廠的名義搞演出,每年向峨影廠交一筆錢,十萬或者二十萬;如果峨影廠不行,就找其他單位。這事可以拉上米家山,到時候分他一份好處就是了。」
許望秋一怔,隨即就笑了,不愧www•hetubook.com•com是我老哥啊,很有眼光嘛,竟然猜到我的想法了,鄭重其事地點頭道:「不錯,我的想法就是既然現在演出市場這麼活躍,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組織一些演員,自己組織音樂會,帶著這些演員到各地去演出呢?一年五十四萬是相當保守的演算法,正常情況下,只要組織得當,一年賺六七十萬應該不成問題,甚至更高。如果我們組織演員演出,只需要一兩年,我們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怎麼樣,願不願意試試?」
現在僵化守舊的思想依然強大,文化領域固守雷池。大部分演出和文革時期相差不多,很多節目看得人昏昏欲睡。不過也有演員在嘗試新東西,比如李谷一就在嘗試泣聲唱法。
如果真有坐牢的風險,那許望秋肯定不會讓許望川做的。
許望川對許望秋特別信任,見他說非常重要,就打起十二分精神,隻身在北京城奔走。白天他滿城打聽哪裡有演出;晚上就拿著買好的票去看演出。
許望秋說的是實話,走穴是整個八十年代整個中國最引人注目的文化經濟現象。在八十年代初,一些聰明的文化人看到演出有利可圖,就組織明星大腕兒到全國各地演出。起初,參加走穴的是流行歌手,後來曲藝界,甚至演員都按耐不住,投身走穴大軍。在整個八十年代,在文藝界走穴是正常的,不走穴才不正常。
許望秋又問:「門票多少錢,有多少觀眾,一場演出能賺多少錢?」
許望秋聽到許望川說得慷慨激昂的,笑著安慰道:「賺錢的方法有很多,比如搗騰電子錶,電子錶在香港那邊就兩三塊錢,如果打批發會更便宜,但在國內的https://m•hetubook•com•com話,賣個七八塊不成問題。我在香港那邊有認識的人,做這個生意不成問題。不過搗騰電子錶,有可能會被認為是投機倒把,我肯定不會讓你做這個。你是我哥,我不會讓你做有坐牢風險的事。組織演出就沒有這樣的風險,頂多被認為是違規,不會坐牢。」
許望川知道許望秋腦子極為靈活,做事情也極為穩妥,既然他說沒有坐牢的風險,那就肯定不會有風險,就道:「既然不會坐牢,那沒什麼好猶豫的,你直接說怎麼干吧!」
許望川知道謎底要揭曉了,便道:「好。」
許望秋擺手道:「音樂會不用找峨影廠,直接以北電的名義搞就是了。我去找他的謝禮吧!」
兩人從樓里出來,走到荷花池邊,找個地方坐下。時間已經是十二月,荷花池裡沒了賞心悅目的色彩,只剩下滿池枯褐色的斷枝殘葉。冷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沒人願意在這裏久呆,正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許望秋微笑道:「我讓人幫忙打聽了下,劇場和演出單位大概是四六分賬,假設一場演出觀眾一千人,門票五毛,演出單位就能分三百。如果一天要是演三場,就可以賺九百。這是普通的劇場演出,如果是在萬人體育館演出呢?一天下來是不是就可以賺三千。一個月就算只演十五場,那也是四萬五。如果演一年的話,那就是五十四萬。對不對?」
許望秋凝視著許望川的眼睛,緩緩地道:「如果是以私人名義組織演出,確實有違法嫌疑的。但只要把演出掛在某個單位的名下,那就是合法的。這個問題我們先不說,我就問你,如果是合法的,但可能會冒一點風險,你敢不敢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