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師父來了

谷建芬聽到蘇白這麼說,就道:「那你們談,我就先離開了。」她對許望秋道:「我先回去了,明天過來跟你談。」說完,她拿著曲譜離開了。
蘇振聲聽到許望秋的話,就道:「上午我到北影廠招待所問過,沒有床位,我們還是住中影公司的宿舍吧。」
許望秋知道蘇白為什麼生氣,搖了搖頭道:「師父,我這就要批判你幾句了。我知道你這個人向來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但我跟蘇白是別人嗎?我們是一家人啊!」
蘇白沒有回答,沖谷建芬笑了笑道:「谷老師,實在抱歉,打攪你們工作了。不過實在沒辦法,我跟望秋有很重要的事要談。」
蘇白聽到許望秋能找到住處頓時放心了,拉著蘇振聲的手,嗔怪道:「爸,你看嘛,要是早點來找望秋,他可以幫你安排得妥妥噹噹的,根本不用住浴池。」
就在這時,服務員提著水瓶走了進來,微笑地道:「我知道你們房間沒有水,就給你們提了一瓶過來。」
許望秋笑道:「沒問題,我們走吧!」他走過去,提著蘇振聲的行李,帶著蘇振聲和蘇白往廠區後面的招待所走去。
在《獵鷹》最後一個鏡頭通過之後,許望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剪輯師一起對電影拍攝的鏡頭進行剪輯。在劇組趕工拍攝的同時,剪輯師就一直按許望秋繪製的故事板進行剪輯,在《獵鷹》拍完的時候,電影的初剪差不多就已經完成。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精剪,剪出一個最終版,送到公司,由公司領導進行審查。
跟許望秋預想的一樣,所有人領導一致認為《獵鷹》是一部思想、藝術和觀賞完美融合https://m.hetubook.com.com的好電影。最終《獵鷹》一個鏡頭不刪,一句台詞不改,順利通過了審查。
蘇振聲看到房間后眼睛都有些直了,峨影廠招待所也有這樣的單人間,但這種單人間往往都是留給重要客人住的,北影廠竟然讓自己住這種單人間!他不由看了許望秋一眼,心想我這個徒弟面子可真不小啊,汪洋竟然這麼給面子,看來我真小看我這個徒弟了!這兩天的浴池算是白住了!
一周之後,《獵鷹》的剪輯工作徹底完成,電影出口領導小組,以及電影出口公司的主要領導對《獵鷹》的對白雙片進行審查。在放映的過程中,許望秋一直在觀察領導們的反應,領導們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該驚呼的時候驚呼,可以說是達到了預定效果。唯一有問題的地方是藍幕部分,很多領導沒見過藍幕,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許望秋回到錄音車間辦公室的時候,蘇白正在跟蘇振聲聊天。她見許望秋回來,趕忙問道:「望秋,情況怎麼樣,北影招待所有床位沒有?」
至於北影廠招待所宣稱沒有床位,那是對外而言,對內肯定是有的。現在北京城旅店嚴重不足,旅客住宿困難。萬一有重要客人過來,找不到地方找,那怎麼辦?所以,很多招待所都留有房間的。
蘇白聞言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白了蘇振聲一眼,嗔道:「爸,你胡說什麼呀,誰要跟他成家,誰要嫁給他呀?我才不會要嫁給他呢!」
許望秋來到廠長辦公室,找到廠長汪洋,把事給他說了。汪洋聽完哈哈大笑:「看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老丈人不信任你啊,到了北京城寧願住洗澡堂都不願意投靠你,看來你這門親事要吹啊!」
許望秋輕笑道:「那是因為你住這間房的緣故,她以為你是廠里的重要客人,對你的態度自然好了。要是住其他房間,你會發現跟峨影廠沒有區別的。」
……
不只是中國旅客如此,外國遊客待遇也沒好到哪裡去。外國遊客一下飛機,不是安排住宿,而是連人帶行李一起拉到故宮、頤和園去遊覽,而賓館緊張地騰房間。很多旅客乘了二十多個小時飛機,到達北京后,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就要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參觀。必須到晚上,等上一批客人走了,才能入住賓館。能住下來還算幸運的,有時候無房可住,還會把他們送到其它城市,第二天回京繼續遊覽。
服務員笑道:「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就不打攪你們了,有什麼需要,儘管過來找我。」說著,服務員接過蘇白手中的空水瓶含笑離去。
到了招待所,許望秋把汪洋開的條給了招待所的人,讓他們安排住處。招待所的服務員看到汪洋開的條子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也沒有多問,很快給他們安排好了住處。
這次跟許望秋一起剪輯的是北影廠的傅正義,是電影界相當有名的剪輯師。他在四十年代就剪輯了名片《一江春|水向東流》、《萬家燈火》,五十年代又完成過《青春之歌》、《小兵張嘎》、《楊門女將》等膾炙人口的影片的剪輯,絕對是大師級的剪輯師。更讓人佩服的是他並不墨守成規,特別能夠接受新東西。許望秋跟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交流一點障礙都沒有,合作特別愉快。
其實不只是北影廠給面子,國內任何一個電影廠,許望秋只要開口,肯定都會給面子的。就拿北影廠來說,前年的利潤只有可憐的四萬九千,去年也只有幾十萬;而今年到現在為止利潤已經突破千萬。這一切都是許望秋的功勞,他提出的按拷貝計算的階梯分賬取代了按七十萬固定價格收購,讓各個電影廠因此獲益良多。
蘇白氣哼哼地道:「我爸在澡堂里住了兩天,你說這像什麼話。如果不是我剛才看到他把行李背在身上,問他為什麼不把行李放在招待所,我還不知道。你說這像話嘛!」
……
許望秋趕緊搬了張凳子讓蘇振聲坐下,問道:「師父,到底出什麼事了?」
蘇振聲把洗漱工具從包里取出來,該晾的晾好,該擺的擺好。蘇白拿起桌子邊的水瓶搖了搖,發現是空的,提起水瓶正準備去找服務員。
蘇白微微一怔,微笑道:「我正準備過去找你要水呢,真是麻煩你了!」
蘇振聲已經很多年沒遇到態度這麼好的服務員,對此頗為感慨:「沒想到北影廠的服務員態度這麼好,哪像我們峨影廠,整天拉著個臉,好像別人欠她錢似的。」
蘇振聲應該是《楓》拍完了,到電影局送審。到了北京之後,文化部招待所客滿,又找不到其他旅館,就只能住浴池。很多導演帶電影到北京送審,都遇到過這個情況。
許望秋無語地道:「汪廠長,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我師父這個人最怕麻煩別人了,他是怕給我添麻煩。這事你真的得幫幫我。」汪洋笑道:「誰的忙我都有https://m•hetubook•com•com可能不幫,但你小子的忙我不能不幫。你們直接過去住就是了,就說是我安排你們過去住的。」許望秋道:「我這麼說別人不認怎麼辦,你給我開個條。」
蘇振聲聽到這話笑了:「我算是托你的福,享受了一把高規則的招待。」
許望秋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時代北京城旅店嚴重不足,住店特別困難。很多旅客由於等不到床位,只好住浴池,甚至露宿街頭。在遊客中流傳著一句頗有調侃意味的順口溜:「想北京,盼北京,到了北京數星星……」
……
通過雙片審查,並不意味著許望秋可以休息。接下來的日子,他既要盯特效,又要盯字幕,還要盯配樂的事,每天都要從早上一直忙到夜裡。
許望秋輕笑道:「這算什麼享受啊,等以後我們安排你住新橋飯店的總統套房。」
這天下午,許望秋正在錄音車間跟谷建芬討論配樂的問題。突然響起咚咚的敲門聲,他抬頭一看,蘇白和蘇振聲正邁步走進來,當即起道:「蘇白,師父,你們怎麼來了?」
蘇振聲神色有些尷尬地道:「沒什麼事,我跟蘇白過來看看你。」
蘇振聲看了蘇白一眼,很是替蘇白高興,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說不定哪天就過去了,望秋如此能幹,那自己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欣慰地道:「蘇白在中新社實習,畢業之後肯定會分到報社做記者;望秋現在已經是知名導演和編劇,你們兩個都出息了。等你們畢業之後就把婚事辦了,在這邊把家成了,我也就安心了。」
來到招待所三樓,許望秋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乾淨整潔,正對著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台電視機;和*圖*書房間里有衛生間,裏面可以洗澡。
許望秋笑著解釋道:「沒有床位那是對外,如果有熟人,是可以找到床位的。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問問,如果真的沒有床位,我們再去找胡建也不遲。」
兩天之後,許望秋在放映室中看到直升機墜地翻滾的鏡頭。高速攝影機將爆炸細節完美的呈現了出來,觀眾可以清楚地看到火焰是如何從機艙里噴涌而出的,可以清楚地看到螺旋槳是如何折斷的,可以清楚地看到直升機在翻滾時碎片是如何亂飛的。至此這個足足拍了四次,燒掉了三十萬人民幣的鏡頭終於通過;《獵鷹》的拍攝也徹底結束。
蘇白聽到這話臉頓時紅了,咳嗽一聲,道:「望秋,你能不能幫我爸找個地方住?」
許望秋拍著胸口道:「沒問題。我先去找汪洋廠長,讓他幫我們在北影廠招待所找間房。如果不行的話,我去找胡建,讓他在中影公司宿舍給我們找間房。中影公司的宿舍是不對外的,主要是中影在各省的分公司,以及南方影業的人到北京開會住的。」
許望秋卻很認真地道:「我覺得師父的話是對的,確實應該考慮這個問題了。將來結婚了住哪兒,要是親戚來了怎麼辦?比如師父會到北京來送審,比如我哥經常往北京跑,到歌舞團聯繫演員,住宿始終是個問題。」他看著蘇白,咧嘴笑道:「你們報社消息比較靈通,你幫我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好的四合院。我想買一套。」
許望秋覺得中影公司在小西天,離得比較遠,而北影廠離北大很近,蘇白過來比較方便,而且自己在北影廠忙後期,空閑的時候也可以找老頭聊聊,還是住北影廠招待所比較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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