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秋淡淡地道:「不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你沒有聽錯,如果你真的看好《獵鷹》,如果你真的想要《獵鷹》的版權,那就拿米拉麥克斯的股份來換。」
一九七五年家用錄像機面世后,最初主要被美國家庭用來刻錄電視台播放的經典電影,這迫使製片公司開始發行一些低成本電影的錄像帶提供給租賃市場,隨後錄像帶市場急速膨脹。到了一九八六年,美國家庭娛樂市場的規模超越電影院,人們花在購買和租借錄像帶的金額達到了四十四億美元,而同年的電影票房只有三十八億美元。到了九十年代,錄像帶和DVD市場更是達到了電影票房的兩倍。
哈維一下站了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惡狠狠地盯著許望秋:「你竟然敢打米拉麥克斯的主意!」
哈維嚇了一跳,大聲道:「你說什麼?」
哈維微微點頭道:「功夫片有一批固定的粉絲,錄像帶出租和出售的情況也不錯。」
哈維不願意錯過這樣一個賺大錢的機會,考慮到這是一部中國電影,他靈機一動,想到了分賬的辦法。分賬聽起來很誘人,可以獲得更多的收益,他相信《獵鷹》的製片人會心動的。等電影在美國發行之後,自己不跟他們分賬,或者只給他們分很少一點錢,他們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眼看《獵鷹》要離自己遠去,哈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趕忙解釋道:「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傢伙,好吧,我承認掏三百萬確實有難度。不過我說的這個宣傳費不只是電影的宣傳費,而是電影和錄像帶宣傳費加起來的總費用。我是這麼考慮的,電影宣傳費一百五十萬,錄像帶https://www.hetubook•com.com宣傳費一百五十萬。電影上映之後六個月,錄像帶才會上市。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拿到票房分賬,就有足夠的資金支付錄像帶的一百五十萬宣傳費了。」
被這樣一個壯漢,用吃人一般的眼光盯著,一般人絕對會壓力山大。不過許望秋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反而露出了笑容:「哈維,你這麼盯著我,讓我壓力很大啊!我跟你明說了吧,我們不可能和你分賬,而你又不可能有拿出足夠的資金來買《獵鷹》的版權,唯一的辦法就是拿米拉麥克斯的股權來換。你不是認為《獵鷹》只要宣傳得力,票房有可能達到七八百萬嗎?加上電視版權,以及錄像帶收入,你們獲得的收益肯定會超過千萬。成為千萬富翁啊,這樣的機會你真的願意錯過嗎?其實換股對你來說,還有一個巨大好處。」
許望秋見哈維在那裡惺惺作態,心裏覺得好笑,這演技不錯啊,誠實的哈維都冒出來,我信你個鬼啊!馮小剛可是直接喊你騙子哈維的!不過許望秋懶得拆穿他,笑嘻嘻地道:「把電影發行權交給你可以,但是我們必須約定宣傳發行,以及其他費用的總額,如果這個費用超過了約定數,那麼多出的費用由你們承擔。」
許望秋知道《獵鷹》和出口公司的電影想在美國取得太高的票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能超過一千萬都可以說是奇迹,主要還是得靠錄像帶和電視版權。如果中國電影能夠通過錄像帶不斷進入美國市場,十年、二十年下來,培養出一批喜歡看中國電影的完全可能的。
許望秋知m•hetubook•com.com道哈維喜歡功夫片,後世米拉麥克斯成長起來后,發行過不少功夫片。現在的哈維不是不想染指功夫片生意,而是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像嘉禾和邵氏在美國都有自己的渠道,哈維也沒有機會染指。
哈維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這混蛋看上去很年輕,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連我掏不出三百萬都知道,這尼瑪是怪物啊!
哈維看著許望秋那張笑吟吟的臉,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懼,彷彿在這張年輕的笑臉背後藏著一個可怕的魔鬼,隨時可能把自己和米拉麥克斯吃掉。不過聽到換股還有其他好處,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好處?」
成龍、李連杰的華語片在美國院線上映的不多,他們主要就是靠錄像帶和DVD。比如李連杰的《黃飛鴻》在美國並沒有上映,但錄像帶和DVD賣得很好,超過了一千萬。他們通過錄像帶和DVD積累了大票粉絲,所以,後來好萊塢才會請他們到美國去拍電影。
在這一點上,印度電影做得特別好。二零零零年左右的時候,印度電影在北美沒有基本上沒有市場可言,遠遜於華語電影。不過到了二零二零年左右,北美市場外語前二十名,一大半都是印度電影。每年北美市場票房超過一百萬的印度電影有二十多部,而華語片只有兩三部。
許望秋指著展板上電影出口公司的英文名字道:「我們是中國電影出口公司,類型於你們美國的華納兄弟,是一家大集團。我們旗下有很多家電影公司,在中國內地有六家,在香港有三家。我們每年會生產上百部電影,其中有一定數https://www.hetubook.com.com量的功夫片。跟我們換股的話,我們每年可以向你們提供一些優秀的功夫片,最後雙方共同分賬。」
不過米拉麥克斯不是哈維一個人的公司,必須跟弟弟鮑勃·韋恩斯坦商量過後才能作決定,就道:「這件事關係到米拉麥克斯未來的發展,我現在沒法答應你,需要時間考慮。」
許望秋本來只是逗哈維玩,現在聽到錄像帶版權,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盯著哈維看了幾秒鐘,笑吟吟地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電影宣傳費三百萬,錄像帶宣傳費會不會搞出個五百萬來,原來是電影宣傳費一百五十萬,錄像帶宣傳費一百五十萬啊!」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哈維,你很看好《獵鷹》,而且認為只要宣傳得力,票房有可能達到七八百萬,對不對?」
更重要的是,現在米拉麥克斯處在電影圈最底層,購買的往往是其他人不要的電影,根本拿不到優質片源。交換股權之後,許望秋他們可以提供優質功夫片,那米拉麥克斯就有穩定的供片渠道,可以獲得穩定的發展。
許望秋看著哈維輕輕搖頭道:「哈維,如果你真的能掏出三百萬發行費來,完全有可能直接拿下《獵鷹》的版權了。可是你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了分賬,因為你根本拿不出三百萬來。你拿不出三百萬,卻說宣傳費要三百萬,擺明是想黑我們的錢!我們中國人做生意講究的是雙贏,我喜歡跟誠實守信的人打交道,你這樣搞我怎麼敢跟你做生意啊?」
許望秋相信哈維會答應的,因為這對米拉麥克斯來說,真的是大有好處,笑著點頭道:「當然可以,我等你
m.hetubook.com.com的消息。」
許望秋頓時笑了起來:「哈維,我們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資本家的,在我們的眼中資本家都是潛在的騙子,是潛在犯罪嫌疑人。直接分賬聽起來很美好,但萬一最後賺了錢,你不分給我們怎麼辦?難道我們到美國跟你打官司不成?在誕生過麥卡錫主義的美國,法官會公平對待我們這些社會主義國家的人嗎?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想要《獵鷹》的版權,我們可以給你,不過我們不跟你分賬,你拿米拉麥克斯的股份來跟我們換!」
只是哈維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建議剛提出來,就被對方拆穿,不過他反應很快,指著自己的臉,委屈地道:「我知道自己長了一張惡棍的臉,總是很難讓人相信。我每次跟電影導演談版權的時候,大家總是會用懷疑的眼光看我,覺得我是個騙子。電影圈是個很小的圈子,有什麼事情整個圈子很快就會知道,要是我騙了你,那以後誰跟我做生意?很多人嘲笑我,覺得我把電影的裸|露鏡頭剪成預告片,招攬觀眾的手法很低級,但從來沒人說我是騙子,不信你到紐約打聽打聽,人們都叫我誠實的哈維!」
哈維覺得可以換,米拉麥克斯是成立才兩年的小公司,根本就沒發行什麼像樣的片子,公司根本不值錢,用部分股權換《獵鷹》的版權是非常划算的。
哈維一臉誠懇地點頭:「是的,我非常看好《獵鷹》。」
美國電影市場是非常自由的市場,但同時也是最難進的市場,因為美國人非常自信,覺得我們美國電影是最好的,根本就不愛看外語片。所以,外語片不管是商業片,還是藝https://m.hetubook.com.com術片,都是扔到藝術院線上映,上映規模一般在五百館以下。
哈維心臟猛然一滯,功夫片有一批忠實的粉絲,如果每年能獲得一批優秀的功夫片,那將會是非常賺錢的生意,他不由問道:「你想換多少?」
許望秋抬起右手,沖哈維壓了壓,等他坐下之後,才道:「你在電影市場摸爬滾打多年,應該知道香港功夫片在美國頗有市場,對不對?」
哈維在看到《獵鷹》片花的時候,就已經確信這是一部水準極高的商業大片,這樣的電影只要運作得當,票房幾百萬是有可能的,再加上電視版權和錄像帶收入,甚至有可能獲得上千萬的利潤。不過這樣的電影不可能無人問津,以米拉麥克斯的實力想要擊敗其他競爭對手,拿下《獵鷹》的版權幾乎是不可能的。
哈維聽許望秋這麼說,以為他被自己說動了,不禁喜上眉梢,略微思考後,開口道:「去年黑澤明的古裝戰爭大片《影武者》就取得了八百多萬美元的票房,《獵鷹》比《影武者》的場面更大,也更激烈,更好看,要是好好宣傳,票房趕上《影武者》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影武者》有金棕櫚,而且獲得了奧斯卡提名,有媒體幫他們造勢,我們只能靠自己宣傳,必須砸錢才行。我認為電影的宣傳和發行費用需要三百萬!」
許望秋咧嘴笑道:「四成,我們用《獵鷹》的版權跟你換股份,並不想要米拉麥克斯的控制權,更不想要米拉麥克斯,而是希望通過這個方式把雙方捆在一起。這樣,我們提供優秀的商業片,而你們負責發行。如此一來,我們的電影能夠在美國市場銷售,而你們獲得了優質的片源,雙方互惠互利,這絕對是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