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個秋天
第七十七章 煲仔飯

易弦一邊給苗圃翻土上肥,一邊在腦中畫各種設計圖。
何田一笑,把小坎肩夾在腋下,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汗。
易弦倒是一點也不沮喪,「別說明年,後年,大後年也行,只要有心,慢慢來唄,咱們倆什麼事做不成啊。」
易弦說完,何田就在打量他們家爐灶所在的位置了。
易弦就給何田吹起火炕和地暖的好處了。
他自己走了幾遍,覺得挺平整了,又去請教何田,「要敲得很平么?要不要用木樁夯實?」
易弦想一想,「還可以編些粗草繩,也凍在上面,那台階不就變成一棱一棱的嗎,摩擦力更大了。」
何田又給他擦擦脖子,再順手摸摸他喉結,學著鴨子叫,「咕嘎——」
米飯蒸好端上桌,賣相還是很不錯的,豌豆碧綠,臘腸殷紅,南瓜塊金燦燦的,再配上瑩潤如玉的米飯粒。
臘腸里的油脂咸香浸入到豌豆米飯里了,再加上南瓜的香甜,有滋有味。
不過,今年是不行了。霜降之後,土地漸漸變硬,很快就要到凍土期,到時會硬得像石頭,地里僅剩那些胡蘿蔔再不拔出就得和泥土凍在一起了。
「沒有。但是有地暖。火炕……我見過別人家是有的。」窮人家沒那麼多錢,只能做火炕了。
何田聽著已經連著「哇」了好幾聲,十分嚮往,「你從前住的房子有火炕么?」
把持一城,擴張吞併,讓所有反對自己的人俯首稱臣,當然也很了不起。可那是人與人的抗爭傾軋。
想到這裏,他又看向廁所小房子。
小麥一副乖巧的樣子,仰著小狗臉,搖晃著尾巴。
易弦也不知道女孩子這個時候是不是躺著也不舒服,就沒再反對,只是說,「你要是累了就去睡一會兒。」
易弦把沙盤找出來,推平沙子,用竹枝在上面畫來畫去。
「你聽www.hetubook.com.com說過火炕,地暖么?」
這條路是鋪的石子經過一年的踩踏,再加上暴雨沖刷,有些地方的石子被沖走了,有些地方凹陷下去,有些卡在路邊、台階邊的木樁腐朽了,趁著還沒下雪,趕緊修好了。
還是,乾脆造個有地暖的屋子,讓室內也有廁所?
還有,火炕下面能是木地板么?
「地暖就更好了!地暖就等於整個屋子都是火炕了,原理跟火炕一樣,屋子地板下面做上煙道,煙道一邊和爐灶連著,煙道做成曲尺形的,上面蓋上一層石板——咱們沒有石板,不過咱們不是說好了做水泥嗎?有了火山灰,別說水泥板,水泥池子、水泥山都能做!水泥板上再鋪上木地板,然後,到了冬天,地板都是熱乎乎的,睡覺的時候被褥鋪地上就行了。」
但這多不方便啊。
這麼突出的喉結,她當初怎麼會沒注意到呢?就覺得這傢伙是個貌美的小姐姐呢?
何田哪是能停下來的性子,喝了幾口薑絲紅棗茶,搖搖頭,「趁著今天陽光還不錯,我做點針線活兒吧。一直躺著也不舒服。」
何田對火炕的興趣比地暖大。要建地暖,那可是得重新建個屋子。但是要弄個火炕,雖然也不是容易事,但總比建新屋子要簡單得多了。
易弦先把火炕地暖的大餅畫好,再跟何田說起廁所外面加蓋個小爐子的事,自然得到贊成。
易弦鼻尖額頭都是汗,看到何田先笑,又對她伸著頭,撒嬌道,「給我擦擦汗。」
她拿了些乾草,準備回屋子后編個草套子,把水缸下半截包住,能稍微保溫些,水缸就不怕凍裂了。
何田頓時臉都燒了,推易弦一把,轉身走了。
要讓他說,這種抬高式的苗圃耕作時不用彎腰,比在菜地工作還https://m.hetubook.com.com舒服得多,真的應該多開幾個。
易弦不讓何田碰水,「你去屋子裡待著吧。我需要你幫忙再叫你。」
他切了細細的薑絲,紅棗去核,煮了一大鍋,加上紅糖,讓何田喝了一碗,剩下的灌在水壺裡保著溫,讓她抱在懷裡,「你就躺著睡吧。中午我做飯。」
「不用。邊上的小木樁夯實就行了。」何田讓他坐下歇歇,又給他倒了杯玫瑰花茶,「你怎麼也不帶個水壺?」
「我想著,要不要在台階邊緣壓一塊木板呢?」易弦問她。
這時無論洗什麼,一會兒手就凍得通紅,冷得像被小針扎,指尖麻木。
到了冬天,廁所里水缸的水就會凍住,每次上廁所都要從家中提一小桶熱水過去,上完廁所,小桶里的水也溫了,正好用來洗手和沖廁所。
他正忙活著,何田拿著小坎肩來了,「我想讓你試試。」
「沒有。你講講。」
何田吃了飯,午睡了一會兒,醒來繼續縫製貂絨小坎肩。天氣日益變冷,很快就得穿了。
不過,這麼蒸出來的米飯味道確實也不錯。
何田笑道,「胡天八月即飛雪,說的不就是這個嗎?咱們今天把水缸搬進屋子吧,再抓些小魚,養在缸里。再過幾天,恐怕小河沼澤都要結冰了,再要去,只能走路了。」
再想想她的爺爺奶奶是怎麼把這裏從一片樹林變成一個家,又過得有聲有色的,易弦不由對這兩位素未謀面的老人心生敬佩。
易弦還在她背後嘻嘻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捕鮭魚時泡在冷水裡受了凍,何田這次大姨媽來時痛得厲害,今天早上是小腹抽痛給疼醒的。
他跟何田感嘆,「這才過了中秋呢。」
易弦喝了茶,看看天色,又趕緊出門去敲木樁了。
只怪易弦皮膚太白,長得太好。
它一叫,何和-圖-書田就不好意思了,掙扎一下,小聲說易弦,「鬆手。這在外面呢。」
沒一會兒,何田就被吸引住,問他,「這是什麼房子?地下是什麼?」
易弦則是提著工具到了下坡去河邊的那條路,修路去了。
苗圃上搭著草帘子,只在每天太陽升起之後才拉下來,太陽落山後就立刻再蒙上,雖然不及玻璃暖房或是溫室,但是裏面的作物目前為止都長得挺好,土豆的塊莖最大的已有拳頭大了,辣椒結了很多翡翠似的小尖椒,有些還開著花,黃豆藤豌豆藤也都看起來挺精神。
吃了月餅,過了中秋,才過了幾天,早上易弦去山澗邊取水時,就看到山澗兩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片,約有手掌寬,從澗邊的石頭上延伸到流水中,旁邊的雜草葉片全都被凝結在葉子尖的冰珠墜得垂在地上。
「我想著跑回來看看你呀!」他嬉皮笑臉。
她蹲下摸摸小麥狗頭,「小麥啊,你可不要學他那個樣子。」
何田拿了些乾草回屋子,戴上手套,把草擰成一束一束,再搓成草繩,每條草繩只做得和台階的長度差不多,在頭尾紮緊。這種繩子不用做得太精細,她一會兒工夫就做了十幾條。
吃了早飯,兩人把水缸從窩棚里搬出來,擦洗乾淨。
回到家,何田坐在桌前,貂皮早就裁成一條一條的細細縫好,眼看坎肩就要做好了,她正給領口縫邊。
何田思索半天,有點喪氣,「怎麼也得明年才能折騰了。」
何田還在猶豫,易弦又催她,「今天早上不是還說肚子疼么?快回去。」
要怎麼蓋個火炕呢?
提水回來時,地面上的霜又厚又滑。
易弦瞥了小麥一眼,才不在乎呢,嬉皮笑臉逗何田,「外面怎麼了?有人還在野外洗澡呢!還非拉著我給她搓背呢!」
秋收之後,菜地基本都空了,但是他和_圖_書們還有一小塊抬高式的苗圃,裏面種了些土豆黃豆,還有幾棵實驗性質的辣椒、白菜什麼的蔬菜。
兩個人玩鬧了一會兒,易弦試了小坎肩,何田站在一邊,指點道,「地面得挖鬆了之後再填土,然後敲平,不然新土很容易流失,過了一段時間,就還是凹的了。」
只是修補路面就已經如此不易,不知道當時何田自己一個人時是怎麼修整這條路的。
他放眼看看四周,覺得大有可為,明年一定要把真正的溫室給建起來。
要是在廁所外面砌個爐子呢?水缸就放在上面,一直溫溫的,上廁所的時候也不會凍得哆哆嗦嗦的。
何田走到放乾草的窩棚,才發現小麥跟著她跑回來了。
易弦像是一點也聽不出何田調侃他的意思,正經地得意,「那是。還營養齊全呢,蛋白質碳水化合物維生素植物纖維都有了,有菜有肉的。」
何田果然擺手,「平時還行,但是冬天我們是打水走這條路,拎著水桶上坡難免會灑些水出來,結成冰凍在木板上,可滑了,冰還越結越厚,倒不如等下雪了,凍在上面一層栗子殼。殼上有很多小刺,就把滑了。」
陶磚,他們是有的,可是不夠多。都用來蓋苗圃了。要是蓋火炕,就得把苗圃給拆了。然後,爐灶移到向外移,那是不是就得在屋子外面擴建一塊出來?還是,要在現在的窗下蓋個火炕,把爐子移過來,門封上,原先爐子的地方改成門?
易弦揚起脖子,「這還有呢!」
易弦拿上工具,去原先的兔子圈挖了些肥料裝在桶里提上,到了苗圃,一幅一幅草帘子掀開,用小竹鏟子小竹耙子細心耕作。
何田看看桌上的飯,笑了,「你這挺省事的啊!」
何田笑了,「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何田想想,也對,當初她爺爺奶奶也不是一天就把這房子https://m•hetubook.com•com給建好了。
易弦搬回水缸,跟何田一起把草套子套在缸身上,用四塊方方正正的木頭塊墊起來,就放在爐子旁邊。
易弦一大早爬起來,升火燒了水,灌進銅水瓶里,包上棉套,讓何田抱在懷裡又躺了一會兒。她額頭出了一層虛汗,肚子好受了些,可總還是不如平時。
何田臉一紅,「嗯」了一聲先回去了。
兩人一起籌劃著,易弦也沒忘了做中午飯,他先抓了一把晒乾的豌豆,和大米一起泡上,又拿了幾根臘腸切成段,還抱了一塊南瓜,切成滾刀塊,也和米摻在一起,快中午的時候蒸上米飯。
易弦把台階之間凹陷的地方全給挖了一遍,再趕著大米,從山澗邊的土堆裝了兩筐土拉到河邊,一層一層從上到下灑好,摻上小石子,攪和均勻,用鐵杴背敲平。
「火炕說白了就是個空心的大土檯子,裏面放著摺尺型的煙道,你想象一個兩三米長兩米寬的爐灶,一邊跟爐灶連著,灶燒起來,熱空氣就流到火炕里,坐在上面就熱乎乎的了,睡覺也暖和。有火炕的屋子,一進門,大家就坐在炕上,白天上面擺個小炕桌——就是鋸短了腿兒的桌子,在上面寫字,吃飯,喝茶,裁衣服,準備飯菜……要睡覺的時候,就把炕桌推到一邊,鋪上被褥,早上醒了,把被子疊起來放箱子里。」
兩人又說會兒話,小麥就在旁邊握著搖著尾巴冷眼旁觀這兩個人類啾啾啾,又忍不住嘰嘰怪叫。
易弦看她嘴唇顏色都變成淡淡的粉色了,小臉也雪白,十分心疼,可是自己能做的實在有限。
將森林變成自己的家,是與天地自然合作並抗爭,即使成就只是一片地,一座房子,讓家人和自己過得溫飽舒適,也同樣不容小覷。
何田聽到這兒,就想起三三家靠著窗放的那張藤床,她腿腳不便,也是坐在藤床上幹活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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