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的確結束了戰亂重歸太平,但這一切與天國民眾無關,也不是天國民眾努力的結果。人們要想要生活得更好,甚至到達理想的天國,最重要的是親手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那一切才是真正屬於他們的。
丁齊:「你是怎麼留下這縷意識的?」
但你真做到了這些,恐怕就不會再隨意將東西帶出去了。到了那時你自會明白,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意識和生命,它既然已屬於你,你又怎能隨意割撒其血肉、損傷其根本?」
丁齊:「如此境界,尚非我能及,但您的話我可以理解。我還有一問,駐顏果能否內服,真有駐顏之功嗎?您此刻應是一百八十歲的相貌,可看上去只有四旬出頭,難道就是駐顏果之功?」
想服用它並能真正發揮其靈效,至少要有四境修為,服用之後內視腑臟經絡,運化法力吸收。如此可洗經絡、祛外邪,當然也有駐顏的效果。可是四境修為本身就有延年駐顏之功,駐顏果的駐顏之效其實已無所謂。
陶真功告訴了陶昕兩件事。搖光軫是傳說中琴高公留在人間的寶物,事實是否如此,他也無法確認。掌控此物便可以掌控這個世界的意志,宛若能代表皇天上帝,所謂「天兄」也就是這個意思,在歷史上它曾引起過無數次爭奪。
可是根據記載,陶昕穿行黑暗的時候,始終披著那身竹甲,看來目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希望大家知道搖光軫的存在。倒是丁齊拎著一根棍子夜間在村社外面溜達,顯得比當年的陶昕天兄神氣多了。
丁齊:「你將搖光軫棄于琴溪,就是關閉了天國的門戶,這裏的人再也無法出去。你為何不告訴他們真相,為何不在天國危亡之時將所有人都帶出去呢?」
陶昕:「方才已經說過,留下這道御神之念時,我實為一百八十歲,而天國民眾皆以為我是一百五十歲。至於後來我又活了多久,便不知了。www.hetubook.com.com」
陶昕苦笑道:「你們帶進這裏的手電筒,恐怕早就沒電了吧?御神之念依託封印的法力,我每出現一次便損耗一分,直至無存。但三千年來無人觸動,我才能保存至今,但也絕不能永世長存。所以後人每次見到我,最好能以自身法力補充封印之損耗。」
丁齊:「多謝告知,它總歸還是有些效果的。我還有最後一問,您留下的這縷意識,能在三千年後讓我再見到您,難道它會永世長存嗎?」
陶昕:「不知小友還有何事想問,請儘管開口。」
並不是拿到了搖光軫就能發揮其妙用,比如兩界環假如是普通人得到,那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手鐲。天國陶氏亦有醫家丹道傳承,但想入門並不容易,資質、悟性、性情皆屬上流方可,想修鍊到高深境界更須緣法。
丁齊:「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會盡量彌補。」
陶昕既然掌握了搖光軫的妙用,當然也打開門戶出去過,而且還不止一次,累計在外面待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年。最後那一次,陶昕留下遺言,說自己將要離世而去,然後獨自進入山野不知所終。當地傳言他是受皇天上帝招喚登天,其實他是去了外面的世界,並將搖光軫拋在了琴溪流水中。
丁齊:「這裏的東西怎樣才能帶出去?」
丁齊:「理應如此,先生不客氣。」
陶昕:「慚愧,我亦不知。」
陶昕挽救了天國,並留下了新十款天條,被後世尊為聖人。當年整個天國只剩下了五百人,很多傳承都斷絕了,是陶昕組織大家重新整理髮掘。可是在天國所有的典籍中,有關搖光軫的記載都消失了,此物再無人知。
丁齊:「你到底活了多少歲?」
陶昕答道:「留下這道御神之念時我是一百八十歲。至於後來如何,非我所知。」
別說真正的控界之寶搖光軫,哪怕是丁齊如今祭煉的「偽控界之寶
hetubook.com.com」景文石,持之在手也可以讓夜龍對自己視而不見,更別提襲擊了。而且黑夜已毫無影響,陶昕可以讓自己的意識無處不在,很輕鬆就能找到所有的倖存者。
到了那一步該怎麼辦?我要給這樣的後人留下希望或是一條出路,讓他不必困守於此,亦能避免很多不測事端。到了那時,他就會感知我留下的這一縷意識,在答應兩個條件之後,我會告訴他外面的世界,並指引他離開這裏,而且離開之後就不能再回來。」
丁齊:「您先說。」
丁齊:「這個世界是何來歷?」
丁齊:「如果方便說的話,我還有別的問題想請教。」
相比外面,這個世界很小,但是很完整,我也留下了陶氏醫家丹道傳承。這麼少的人口,有誰能修鍊有成的可能性極小,但無數代人積累,說不定也會出現那麼一兩位天才。後人擁有我當年的修為,可以走遍這個世界,山野與黑夜都不再是障礙,甚至能掌控這個世界。
但既然是當時的見知,那麼後來的事情,便非這一縷意識所知了。丁齊立即就聽出了問題所在,追問道:「既非你所知,你又如何知道自己後來離開了天國,並將搖光軫拋于琴溪?」
陶昕拱手長揖道:「無論如何,請受我一拜!」
陶昕:「我藉助搖光軫的妙用煉製了一件東西,就似你手中的破界之物,擁有它不能掌控這個世界,卻可以臨時打開出去的門戶。這件東西誰也帶不走,人走了之後也不可能再回來。可惜我的傳承不是留給你的,也沒必要告訴你,所以老朽也只能說這麼多。」
丁齊:「的確如此,所以才想請教。」
陶昕並沒有介紹陶氏醫家丹道秘傳,也沒有具體說他是怎麼祭煉搖光軫的,但結合其人的生平事迹,丁齊大概也能猜到。因為丁齊本人就有在大赤山中祭煉兩界環的經歷,而且剛剛走遍天國凝練心盤並祭和*圖*書煉景文石。
丁齊:「假如不是因為誤會,您恐怕不會對我提起搖光軫,因為你不想再有人知道此物的存在。可是你已經提到了,所以才會對我解釋了這麼多,是這樣的嗎?」
陶昕:「只要能告訴你的,自當知無不言。但是你們的來到出乎我的意料,老朽也有一事相求。」
陶昕笑了:「你雖能出入此地,但是帶不走這裏原有的東西,除非是打開門戶之時,他們自己願意出去,對嗎?」
陶真功去世之時,陶昕年紀尚輕,陶氏家傳丹道雖已入門,但修為尚淺,不足以催動搖光軫的妙用。一直等到他年近五十,那時的天國已經到了覆滅的邊緣,陶昕才開始走遍天國各地,試圖祭煉並掌控搖光軫。
這個問題,丁齊能想到的原因有兩點。首先五百人都帶出去,其中大部分人恐怕根本就活不了,沾染外鄉之疫氣幾乎無藥可救,只能靠自身體質和免疫力硬扛。其次也很難解釋這麼多人的來歷,陶昕並不想暴露天國的秘密。
搖光軫是琴高台的控界之寶,相當於大赤山的兩界環。此物不知是何人所留,但後來被陶真功得到,便再也沒有公開示人,只是私下交給了他最看重的後人。
丁齊只是插問了一句:「您為什麼要穿那身竹甲?」
陶昕解釋道:「剛開始之時,是為了防範夜龍襲擊,到後來便是為了掩人耳目。所有不能理解之事,人們都希望能給它一種解釋。」
駐顏果這種天地奇珍之物,天國中如今共有七處生長,丁齊都找到了。它六十年一開花結果,花期大約有半年,掛果的時間差不多也是半年。此物確有駐顏之效,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其效甚微,甚至吃了還會拉肚子,根本吸收不了,因為其物性偏寒。
丁齊:「我們不會給天國帶來災難,更不會打擾此地的太平安寧,如果有可能,只想留下更多的希望。我們臨去之前,也會做好安排,告訴此地民眾如何www.hetubook.com.com看待外來之人。」
陶昕:「我所擔心的,主要是未來之人,沒有得到搖光軫卻也能進入此地的外人。假如他們也被天國民眾視為天兄,未必會像你們今日這般,說不定會是惡客。」
聽到這裏,丁齊忍不住插話道:「陶先生,您到底多大歲數?」
陶昕既然知道魏晉南北朝、知道遠祖陶弘景,當然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而天國民眾當年來自何方。在他年少之時,陶真功交給了他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就是搖光軫。
所以它最好用作湯浴呢,放在熱水中泡澡,不僅能除瘡去惡,還能洗除疫氣,並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就和如今到外面的美容院去肌膚保養的效果差不多,不能說沒有用,但絕對算不上什麼神物。
陶昕留下的這一縷意識,他稱之為「御神之念」。說來也巧,丁齊最近看過的書中恰好有介紹,按照上古說法,這是「七境」修為才能掌握的神通。這縷意識包含了陶昕當時的見知,甚至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就像他本人一樣與人交流。
陶昕是陶弘景的後人,而陶弘景是南北朝時期的丹道、醫藥、文學大家。陶昕的醫術繼承自代代家傳,他的祖先曾是太平天國中的醫師,後來跟隨從天京突圍的殘部來到琴高台。
丁齊納悶道:「你既然已把搖光軫棄于琴溪,怎麼還可以再打開門戶讓人出去呢?」
陶昕又笑了:「駐顏果之靈效,既有亦無所謂有……」
丁齊此番走遍天國各地,夜間是不趕路的。假如非得在夜間趕路,恐怕也得學陶昕當年的樣子穿一身竹甲,否則就算棍術再高明也抵擋不了那鋪天蓋地的夜龍。但若祭煉並掌握了控界之寶的妙用后,那身竹甲根本就不需要了。
丁齊又問道:「那您為何還要給後人留下這縷意識?」
丁齊:「不必多說了,我知道是什麼事,會盡量試試的,能否成功卻不敢保證。」
陶昕:「有三個條件,缺一不可。首先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要得到控界神器,其次你要能祭煉並掌控它,最終你要能突破六境修為。假如神器有指定的傳承,你卻沒有得到傳承,那麼至少要突破九境修為才有一絲可能。
眼前的人是陶昕留下的一縷意識,會按照陶昕當年的意志行事。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就是陶昕留給後人的傳承,但丁齊等人並非天國後人,所以陶昕並不想告訴他。而且陶昕也沒必要告訴丁齊,因為丁齊已經掌握了出去的辦法。
陶昕:「其實老朽想求你另一件事。」
所以駐顏果的駐顏靈效是真的,但對能吃的人而言用處又不是那麼大。
陶昕又嘆了口氣,做了另一番解釋。他出去過,知道外面的世界已不是清朝末年,早已結束了戰亂。可是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已擁有了一個世界,又寄望于另一個世界,難道結果一定會更好嗎,人們的希望究竟在哪裡?別忘了他們的祖先就是在外面的世界逃進來的!
陶昕:「因為那就是我將要做的事情。我曾猶豫良久,是否將搖光軫傳下去?就在留下這道御神之念前,終於做出了決定——我將離開這裏,並將搖光軫拋入琴溪。方才聽說你是外來之人,本以為搖光軫是碰巧被你得到,不料你是另有緣法。」
陶昕:「七境修為自有此神通,若修為未至,說亦無用。」
陶昕行禮道:「那就多謝小友了!」
假如將自己的世界搞得滿目瘡痍,然後便一走了之,不僅是不負責任,更不是希望所在。假如人人都這麼想、這麼做,那麼任何世界都是沒有希望的。所以陶昕更想看到,天國民眾就在此地創造一個真正太平安寧的天國。
陶昕嘆了口氣道:「的確如此。」
陶昕:「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未得解答,所以我最終離開這個世界去外面尋找。當初是誰發現的這個世界,又是誰打造了搖光軫?古人能做到的事情,後人也可能會做到,雖然我並不清楚要通過什麼樣的方式,但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