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故事的磚

王老闆苦著臉賠笑道:「郭主任啊,剛才您也看見了,分明是兩個客人在那裡慪氣。開門做生意,我是誰都不好得罪,左右為難呀……」
丁齊似是答非所問:「朱師兄,是你推斷的,張望雄在找特別的器物,利用冊門手段輔助修鍊元神感應,企圖讓爵門望氣術境界更上一層。冊門入微術我有點研究,爵門望氣術您也教過我,所以我也想試試。
王老闆:「可是這兩塊磚……」說到這裏,突然止住了聲音,因為他看見了丁齊的眼神。
尤其是第三次,證明張望雄還不想收手,仍在暗中監控朱山閑等人。現在他被朱山閑反查了回來,當面堵住了,按江湖規矩,張望雄必須要給個交代。
丁齊笑道:「這位郭主任說得對,的確是這個道理,把劍架一起給我吧。」
磚頭也沒長腿,怎麼會行走呢?丁齊看見這兩塊磚的時候,元神中莫名出現了一座心盤,包含著地點和路線。從黃子山開始,這兩塊磚被人帶了下來,然後送進了那家叫物華堂的古董商店裡。
王老闆趕緊解釋道:「來歷沒有問題呀,我就是花五百塊收的,郭主任不是都知道嗎?至於人家是怎麼來的,我們古董行的規矩是不打聽的。」
老闆一怔:「那兩塊磚頭您也要拿走?」
今天進了那家店鋪,我是有感覺的,我好像聽見了這把劍在哭,然後就似看見了它的經歷但感應得不是很清晰……令我更意外的是這兩塊磚,它們居然有故事,仔細感應的時候,就像在讀它們身上發生的故事,很清晰,所以我把它們也帶回來了。」
所謂斷掉,就是張望雄和沙朗政等人切斷任何聯絡、不再發生任何關係。他一直都是躲在幕後操控,沙朗政等人根本就沒見過他、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說斷就能斷。而那家店鋪,張望雄也放棄了,不再當成他在境湖市的聯絡點。
王老闆上前躬身作揖道:「這就是一件現代仿品,不是真的古董,我哪能收到真東西。」
朱山閑點頭道:「行,那我和冼師妹就一人拿一塊磚去好好研究,你呢?」
丁齊轉過身背朝著郭益,目光直視王老闆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已經斂去,竟顯得異常冷冽。王老闆從未過這種眼神,彷彿一直能看透到靈魂深處,令人有一種無法和_圖_書隱藏的感覺,神志也有一陣陣恍惚,好似心神都失陷了,就像被瞬間催眠。
這是一句當代古董商店的標準行話,將贗品當真品賣給顧客算是本事,但是遇到官方檢查或者有人找茬時,比如來歷有問題的文物,老闆都會說這是現代仿製的工藝品,反正他就是當贗品收進來的,不是專業的鑒定人員其實也分辨不出來。
張望雄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那家古玩商店的情況,不是你該問的,它是安全部門設的一個信息採集點,老闆也是一命情報聯絡員,屬於國家機密。」
丁齊刷手機付了錢,把劍遞給老闆道:「幫我包起來吧。」然後又一指架子上的那兩塊古磚道:「連劍架一起打包。」
朱山閑:「少扯范仰,他就是失蹤了,和你我沒關係!你做些事的原因已經不重要,我要結果。」
王老闆:「我雖然是五百塊錢收來的,但房租水電、市場管理費用,還有我自己的人工,這些也都是錢啊。您如果真喜歡,就再給個價吧。」
我如今還在想另一個問題,所謂器物的靈性是從何而來?從天地間得到、為環境所造就、或者乾脆就是人們所賦予?比如我們一直在祭煉景文石,又為什麼能賦予它打開方外世界門戶的妙用……」
丁齊:「我就好好研究研究這把劍。」
張望雄:「這還不夠?」
丁齊:「的確如此,但它又真真切切是我從這兩塊磚上感應到的。」
冼師妹,在黃子山上的時候,你提到原始薩滿和萬物有靈。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有其靈性,包括那座山上的每一塊磚,可是我們怎麼才能發現?或者說一件器物怎樣才能具備特殊的靈性,其實我也說不清,今天卻突然有了點感覺。
而且這夥人變成了朱山閑的手下,張望雄同樣也等於抓住了朱山閑的把柄。假如將來朱山閑通過沙朗政等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張望雄也不難查出線索,所以他答應得很痛快。
阿全介紹入微術的時候曾經說過,修鍊有成后,手裡的東西就好像變成了活的,它們會說話。不是東西會開口說話,而是人能感受到。朱師兄修鍊的爵門望氣術,看的本來就是活物,主要是看人。但假如用來觀察這片天地間的每一件事物呢?
朱山https://m.hetubook.com.com閑一臉冷笑道:「張處長,明人不說暗話,都到這個地步了,該露的全露了,需要解釋清楚的是你!」
郭益只是一名基層警務人員,雖然官不大,但在這個市場中管的事情可不少,消息也非常靈通。古玩市場向來魚龍混雜,很多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實在管不過來,也沒法得罪太多人。
一旁的丁齊笑了,拿著那把劍道:「現代仿製的工藝品啊?那您可賣貴了!」
朱山閑清楚張望雄在想什麼,但也懶得和他解釋,愛誤會就誤會去吧!
丁齊的元神中,彷彿聽見那柄青銅古劍在輕輕哭泣。面對的店鋪老闆卻有點錯愕,這位客人好生古怪,說是在鑒定東西吧,卻把眼睛給閉上了,好半天都不說話。老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先生,您怎麼了,到底買還是不買?」
那兩千塊都沒賣的兩塊磚頭,此刻就當成劍架白送給丁齊了。古劍太長,用長條狀的硬紙殼包著,磚頭太沉,找了個尼龍袋拎著,丁齊帶著東西離開了新市口古玩市場。
丁齊長嘆道:「那是一座有故事的山,一座有故事的塔,一片有故事的天地,滿地都是有故事的磚。但這兩塊磚不一樣,我當時應該見過它們,可是它們下了山來到紅塵中走了這一遭,感覺居然變了,真能在它們身上讀到故事,與山上其他的磚不同。」
王老闆在埋水管的工人手中花五百塊收了一柄青銅劍的事情,郭益恰好是聽說過的,此刻乾脆就給說破了,也算是尋尋晦氣。
朱山閑好奇道:「它們到底對你講了什麼故事?」
在這種場合下,丁齊也沒辦法凝神入定專心感應,只是很粗略地感受一番,他睜開眼睛道:「一千塊,怎麼樣?」
王老闆自己知道這兩塊磚是什麼來歷,也不算什麼稀奇物件,大不了再去揀就是了,真正有問題的是他這家店鋪以及剛才那位客人。恰在這時丁齊語氣頓了頓,王老闆突然回過神來,感覺就像溺水的人終於撲騰上岸,已出了一身冷汗。
冼皓:「會不會只是一種心理暗示,因為這兩塊磚,你把自己催眠了。」
朱山閑:「對對對,先吃飯。吃完飯還有另一件事要商量呢,我拿到了沙朗政那伙人當年的罪證。」
只聽和圖書丁齊不緊不慢道:「剛才那位客人,不會再來買這兩塊磚了,也不會再到你這家店鋪買東西了……」
這是一把會哭的劍,而這兩塊磚當時給我的感覺,它們長了腳會走。我看到了它們走過的路,甚至感應到了圍繞著它們發生的事情,所以才說它們是有故事的磚……」
還沒等丁齊說話呢,郭益又嚷道:「廢話!這市場上也不止一家賣刀劍的,誰家賣東西,不是連著架子一起賣的?你剛才自己說這兩塊磚就是放劍的架子,劍賣了,架子當然也要給人包上。」
冼皓:「不著急,先吃飯。」
朱山閑:「當然不夠!就算我不開口,你自己也會這麼做,現在我開了口,你就想這麼敷衍?」
朱山閑聽出了張望雄的語氣中有嘲諷的意味,便知道他是誤會了。張望雄以為朱山閑不僅要讓他放棄沙朗政這批手下,而且還想收編這夥人給自己賣命,所以才會提出這個要求。
沙朗政等人以及那家店鋪與張望雄是什麼關係、暗中在為他做什麼事情,朱山閑都已經查出來了。就算朱山閑不提要求,張望雄也會主動斬斷線索,其實今天朱山閑出現在這裏,就已經意味著這個結果了。
郭益:「不說剛才,就說現在,你這把劍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來歷有問題?」
張望雄沉吟道:「我是懷疑范仰發現了什麼,卻被你們滅口,所以才……」
朱山閑:「少他媽跟我扯淡,假如是真的,你剛才的話就是違反了保密條例,忽悠誰不行,忽悠到我頭上?假如那裡真是一個情報站,那師弟的罪過可就大了,你公器私用都幹了些什麼?控制社會上的犯罪團伙,欺詐財物、盜掘古迹……這些和保護國家安全有關係嗎?」
朱山閑答道:「我就是境湖本地人,在這裏生活了四十多年,也工作了二十年,怎麼會沒有一批信得過的自己人?就算與江湖八大門無關,找誰辦點事情也是可以的。李品確實是我的人,但那個郭主任嘛,我不認識,純粹是湊巧碰上的。」
……
「這把劍不是你去年花五百塊收的嗎,怎麼三千就賠本啊?我說王文通,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像好好做生意的樣子!」又有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扭頭一看,還是剛才那位治安聯防辦公室的負責人郭益。
和圖書來說去,一千五百塊成交。做生意的都會察言觀色,剛才王老闆見丁齊拿著劍出神、那麼長時間都沒放下,分明就是已經看中了,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十有八九都會買的。所以他已經打算好了咬死三千塊不降價,不料讓郭益找了個茬,結果還是打了個對摺賣掉。
朱師兄,你應該不知道黃子山的上的細節。冼師妹,你應該不知道古玩市場的細節。假如你們都能感應清楚,而且與事實相符,就證明這兩塊磚本身確有靈性,從有故事的磚變成了講故事的磚。
晚飯是冼皓做的,丁齊吃現成的。晚飯時分,朱山閑也回來了,丁齊將買來的古劍和兩塊磚頭放在了桌上,兩人分別向冼皓介紹了白天的事情。丁齊又問道:「朱區長,那個張科長和郭主任都是你的人嗎?配合得挺好啊,演技都不錯!」
丁齊解釋道:「那倒不是,只因為這兩塊磚有故事。」
朱山閑:「把柄!沙朗政那伙人有什麼把柄被你握在手裡,才會在范仰失蹤後繼續替你賣命?這些我全要!給個小提示,比如徐州有人家姓顧,曾被人玩了一出很歹毒的仙人跳……」
張望雄反問道:「朱師兄還想要什麼?」
朱山閑:「不要自欺欺人!我們能在這裏堵住你,沙朗政那伙人還有那家古玩商店,就是把柄。俗話說事不過三,我們該拆的門檻都拆完了,剩下的得你自己拆了。最好不要賭我們有沒有查清沙朗政那伙人和那家古玩商店的關係、還有那家商店和你的關係。」
冼皓蹙眉道:「有故事的磚?我和你去過黃子山,這兩塊磚當時應該就在山上,你怎麼沒有發現?山上那麼多磚,都是有故事的?你都要搬回來看看,或者乾脆再去一趟黃子山好好讀故事?」
郭益:「這是文物吧?公開出售符不符合國家規定,是不是需要好好查一查?」
丁齊也沒有反駁,只是點頭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但器物對人能產生心理暗示現象,本身就值得研究。還記得阿全搞的雙盲測試嗎?你們可以一人拿一塊回去好好感應。
張望雄甩手離開了物華堂,朱山閑就大搖大擺地跟在他後面。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張望雄主動站定了腳步,轉身壓低聲音道:「朱區長,你想怎麼樣?」
郭益很窩火,今天值勤巡邏時恰好和-圖-書遇到了同在政法系統工作的領導李品,他陪李科長逛了逛店鋪,結果卻遇到王文通這麼個倒霉老闆。送走李科長后,郭益又回來了,想問問王老闆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恰好又看見有人想買那把劍。
冼皓又問丁齊道:「你陪朱師兄去堵張望雄,逛古玩市場順便淘把劍回來也就罷了,幹嘛要把這兩塊磚頭也弄回來?這東西山上還有不少呢……是不是看人家在店裡爭得熱鬧,順便也想佔個便宜?」
老闆不滿道:「您這是開玩笑呢!我剛才說了,最低三千,再低我就得折本了。」
張望雄嘆了口氣道:「沙朗政那伙人,我斷掉,這家店鋪,我也放棄,就此收手不再打擾你們。」
丁齊搖頭道:「不是它們在講故事,但如果仔細感應,能看到、能聽到,或者說能感覺到它們身上發生的故事,彷彿是器物有了靈性。
張望雄:「無非是有人在荒山上撿到了兩塊磚頭,我在商店裡看中了,朱師兄難道就以為能抓住我什麼把柄?」
失去一個暗中替他賣命的團隊、放棄一個可能已經營多年的據點,對張望雄而言是不小的損失,但也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朱山閑卻搖頭道:「不夠!」
朱山閑:「故事,什麼故事?」
老闆特意將兩塊磚放到了貨架上,為了掩人耳目,架起一柄銹跡斑斑的銅劍。後來張望雄來了,要買這兩塊磚,又圍繞著這兩塊磚發生一系列的爭執。假如磚頭有靈性,能夠訴說自己的經歷,這就是一段離奇的故事。
朱山閑哭笑不得道:「這不是磚頭有故事,而是丁老師你有故事。你清楚的知道這兩塊磚經歷了什麼,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朱山閑等人從未招惹過張望雄,甚至素不相識,但張望雄已經暗中出手三次了。第一次是在朱山閑的私家車裡裝竊聽器,第二次是裝作「病人」去心理門診試探丁齊,帶三次是派人盯梢與跟蹤丁齊和冼皓。
他立刻擺手道:「說這麼多幹嘛,我給你把東西包起來就是。」
張望雄微微一怔,隨即便點頭道:「好,沒問題,我要恭喜朱師兄招兵買馬了!」
張望雄所掌握的把柄,給朱山閑也無所謂,反正這伙手下已成棄子。沙朗政等人當年的犯罪證據,就算被抖出來,也查不到他張望雄這裏,頂多是早已失蹤的范仰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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