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下雨了

廟祝對他們家,對河廟嘴,以後對平橋橋始終是有恩的。
老書記不知道還要在這裏站到啥時候。
王興漢記得二姐去世那天都還在安慰老爸。
「七天都沒過,暴斃!」
老書記從灶屋出來的時候,提了個背篼。
王耀祖衝過來的時候,嫌棄地把廟祝攔一邊。
王興漢突然好奇地問:「河廟嘴到鎮上,明明可以在河上架一座橋。」
廟祝果然是個趨利避害的高手,他馬上話鋒一轉,「這條機耕道修好一點。」
王興漢回憶了一下,每次到二姐的墳頭,都會下雨呢!
別高潮,趕集是北方說法,南方叫趕場,南北組合,方便南北讀者。
「吃了說,說了說!」廟祝要往王興漢家裡走。
「這不是招惹禍事?」
「爹!」
「我修座橋,這是斷人財路。」
「還要更強!」
說啥石頭裡有玉,河廟嘴的人就跟瘋了一樣,天天盤石頭。
王興漢嘿道:「我馬上就跟老書記講!」
廟祝彈彈煙屁股,「收到啥時候是個頭?」
這也是王興漢讓他收石頭,他這hetubook.com.com麼聽話的原因,怕王興漢揭他老底。
「吳春樺,中午炒回鍋肉不?」
「以前有個單身漢,窮得連褲子都沒得穿。」
「青山處處埋忠骨,浩然正氣在人間……」
老書記綳不住了,「殺雞,老子跟你殺雞!」
山上葬了許多人。
「媽媽很賢惠。」
「你也想試一下?」
廟祝子根本不給老書記瞪他的機會,邁著短腿跨門檻。
「爹,你是有福氣的。」
聽到王興漢舊事重提,廟祝把臉轉過一邊,連連擺手,「沒沒沒,修橋補路是肯定要修的。」
「媽!」
最後到了老爸的身邊,這就是二姐的墳,還是那麼新的樣子。
印象中的爺爺話不多,很愛笑,婆婆喜歡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抱著王興漢的時候還打瞌睡。
「到廟子里來把紅布偷了做成了內褲。」
王興漢一邊給大哥散煙,一邊問廟祝,「你現在不會也想跟我說啥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這種話了吧?」
於是有了築橋這一說。
王興流呢喃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句,一陣風吹斜了竹林,就像二姐的手撫過了王興漢的臉……
「多放點豆豉,你做的豆豉香。」
王興漢沖廟祝說:「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要是不搞點東西出來……」
「老子就報官拆了你的廟。」
太平年修路。
當時就說,功德箱里的錢肯定要替平橋鎮做點好事。
「二姐,我想你了呢!」
廟祝嘿嘿地跑出來坐門檻上抽煙,雙慫雙憨。
最後站在大舅的碑前,手放在碑上輕輕地摩挲著。
老廟祝上了山就收起了吊兒郎鐺的模樣。
「大哥又踏實,又能吃苦。」
「我不是不修,是在送你機緣呢。」
老大突然問:「廟祝這麼會說,是想混伙食,還是要廟子翻修?」
對逢場趕集來講,就方便多了。
不是太重,是怕他一甩,把背篼里的東西浪翻了。
王耀祖要攆人的時候,王興漢把他攔了下來。
「這叫順勢而為!」
王興漢以為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後來從許多朋友和生意上的夥伴口中得知,那和圖書個年代的農村,人就是顯老,皺紋很深,背很駝……
「以前就害怕突然哪天就沒法上墳了。」
二姐最像老爸,性子很剛,又凶,但真的很聰明。
老二和老大嘿嘿地笑。
老書記背上東西,朝老二大手一揮,「走!」
他們都很顯老,四十多歲的時候就老得不成樣子。
國力越強,戰火在本土燃燒的可能性就越小。
一邊走,一邊扯竹丫,隨便扯根藤蔓把它們一纏,一把小笤帚成了型,在十幾個墳頭的石碑上一邊掃一邊念念有詞。
「廟祝都說老三是文曲星。」
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勞動人民最真實的模樣。
「以後會挺得更直的。」
再想想功德箱里,還會少得了鈔票?
災荒年買糧。
廟祝跟王興漢說:「廟子里有幾尺紅布。」
早幾年的時候,廟祝就鬧著要修一座橋。
「殺不殺雞,我去幫你殺雞。」
一仗打出五十年和平是當初的目標。
如果不是天下雨!
當年打完仗,老書記背了很多戰友的骨灰回來。
求姻緣的,去病消災的,還有求子的,連他們家的豬和_圖_書得了瘟症,都來求……
如果不是看到老二在他後面跟著,老書記都要拿掃把攆人了。
不過算不得祖墳山。
都一一葬在了這裏。
走小道,如果有一架簡易的木橋,走路能節省二十來分鐘。
不過老書記也沒攔,王興漢的爺爺婆婆死的時候都是廟禍選的墳地。
王興漢在墳頭說:「爺爺,婆婆,現在的人腰桿比以前挺得直了。」
來到爺爺婆婆的墳前。
「這福我是享不到了,老爸,我在天上守著你們,你在人間照顧好他們……」
「鄉道口子上,開了兩家飯館,一家小商店。」
可是褲襠吊得太下面,扯到了,於是廟祝又摟了摟褲襠,捂著蛋邁腿進屋,進奔灶屋,在裏面跟老媽點菜。
下巴經常撞到王興漢的頭頂。
廟祝這個臉皮厚的也跟著。
現在看來,遠遠不止五十年。
「每天從我們這條路到平橋鎮上有多少人,你數過沒?」
王興漢跟在老爸身後一句話都沒說。
「你快去收你的石頭。」
王興漢大學都畢業了,也沒看到影子。
全都是廟祝選的地頭。
王谷m•hetubook•com•com上了戰場,一手的血,殺氣重得嚇人。
「兒子抵抗侵略,你們大孫子是戍邊守疆,老二……老三學有所成,報效家鄉來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了另一座墳,一直不說話。
老媽跟在後面幫他把背篼拎了起來,讓老書記方便背背上。
問題就出在河上。
老書記明明只叫了老二。
王興漢去上面把每一座援朝烈士墳前都點了煙,淋酒洗碑。
「上至翠山鎮,下達平橋鎮,客車都從門前過。」
王興漢在每一塊青石碑上摩挲片刻,「還不夠強。」
廟祝是真不敢惹。
這方圓百里地就這麼一座道廟。
「當年你說你要架的。」
「不過我們道家的規矩,凡事只能順勢而為。」
老書記追進去,把廟祝子給攆了出來。
河廟嘴到平橋鎮的直線距離只有八九里地。
老書記說:「你二姐要是沒走,現在只怕嫁人,你外甥只怕是都兩三歲了。」
老書記給父母墳頭燒香點蠟燒紙,擺上一碗煮得七分熟的座凳肉,兩個杯子各倒一杯酒。
廟禍在前面喊:「老穀子,今天中午我要吃兩碗火米子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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