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蘭溪不相信王興漢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麼強。
姚蘭溪這一刻有了被電麻的感覺。
「怎麼?沒準備好?」
「如果書記有其他安排,那就平常心,下次再爭取。」
姚蘭溪咧咧嘴,「王興漢,你這個人不老實。」
「還是當你在極度自信下的謙虛呢?」
「明早,我來接書記。」
姚蘭溪再接著說:「所以說,興漢同志,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
他們所謂的大動靜,就是指河廟嘴貸了六萬塊。
「七一這種特殊的時間,你給你們大隊小學安排朝會,邀我出席。」
「河廟嘴都能貸款,他們一個個的大隊自認不會比你河廟嘴差。」
姚蘭溪問:「我說去河廟嘴,你還挺意外的。」
姚蘭溪搖搖頭,「這麼熱的天,喝涼的正好。」
聽聞姚蘭溪要去河廟嘴的時候,幾個村幹部都有種鎩羽而歸的感受。
「那我看看你怎麼準備的?」
從目前看來,姚蘭溪就算是個理性且有邏輯的女性。
(王興漢:那肯定,慌慌張張的搞不好又得說,對不起,這次沒發揮好,請再給我一次可以嗎?)
王和-圖-書興漢搖搖頭,「不用這麼麻煩,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吞下去,你不就看到我的心了嗎?」
姚蘭溪拿了一盒,再把另一盒推給王興漢,「一人一盒吧!」
他們在看王興漢的時候,眼神大概是不太相信王興漢這個青溝子娃娃能搞得出來這麼大的動靜。
「來過這間辦公室的人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我是當你敷衍我?」
「我本來是中午對付對付的。」
她接過王興漢手裡的兩張信簽紙,隨手翻開一看,正是明天朝會的講話稿。
我知道,我不說,我說了,你說什麼?王興漢搖搖頭,憨笑,「我不曉得!」
王興漢從軍挎里拿出兩個亮閃閃的鐵皮盒子。
「你以為他們今天為什麼會齊齊地出現在我的辦公室?」
姚蘭溪突然有點意外,王興漢好像有種讓人不經意改變決定的氣場。
「兩手準備?」
她很好奇,王興漢辦事是不是一直這麼讓人覺得舒服的?
性格不同,所喜歡的辦事風格是有本質區別的。
王興漢從包里拿出一封發言稿,「擔心書記今天回來得晚,hetubook.com.com所以準備了發言稿。」
王興漢拿著另一個鐵皮盒子出了辦公室。
河廟嘴最近的風頭有點大。
姚蘭溪伸手拿包子,溫溫熱,「王興漢,我要是問你,還有一顆紅心呢,你是不是準備拿把刀開膛剖給我看?」
「姚書記去河廟嘴,我確實沒有想到。」
姚蘭溪本來以為會很油,才發現高溫烘出來的腊味飯,把油都烘乾,米飯偏硬,口感很好,很香,很好吃……
「書記吃完先休息。」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做事的確是可靠的……
「所以都想趁這個機會貸一筆款子。」
「能讓書記關懷就是賺。」
撬開來,裏面塞得結結實實的米飯,但是滲出了黃黃的油。
這幾個大隊的支書好像已經忘了還有個河廟嘴大隊。
姚蘭溪就這麼看著那鐵盒子里的顆料感飽滿的米飯,咽了咽口水……
「你不覺得你做事前後矛盾嗎?」
又比如,她賭氣地來到艱苦的一線,對平橋本就沒抱一點希望的,現在居然也有了期待感。
不過馬上又緩過勁來。
王興漢沒反應。
你跟和*圖*書著什麼樣的人工作,心裏得有逼數。
姚蘭溪一邊講話稿的內容,一邊問:「興漢同志,我來平橋鎮一年了。」
不溫不火,不多不少,不急不緩。
她這才注意到,手裡的勺把兒上有鋼印:U.S.A。
這一份從容,她倒是覺得有點熟悉。
「只能把這兩盒臘肉飯給書記墊墊肚子,充兩手準備的數了。」
「你別跟我說,你算到我什麼會回來。」
「做人做事嘛,一顆紅心兩手準備總是對的。」
姚蘭溪把講話稿收了起來,再看著王興漢,「兩手準備,這是一手,還有一手呢?」
於是捏著鋼筆在桌子上跺了兩下,跺出了些墨水點。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戳你脊梁骨!」
再看看,唔……通順多了。
這事是王興漢一手操辦的。
河廟嘴?
但是今天上唇的唇線邊有了色差,像多出來了個月牙似的。
單就姚蘭溪的這幾句話,就把王興漢的邏輯漏洞給盤得明明白白的。
王興漢這才仔細地看了看她的嘴。
她端茶杯來看看茶湯,顏色很深。
比如,她在拒絕縣委辦主任一職時,居然想到了王興和*圖*書漢。
而是王興漢的準備會不會太充分了?
姚蘭溪本想抬頭瞪王興漢的,可是看到王興漢在軍用挎包里掏什麼東西。
將就鋼筆尖在墨水點上沾幾下,把她自認為用詞有誤的地方改了改。
一盒吃完了,姚蘭溪把最後一顆米從盒子里掏出來喂進嘴裏,意猶未盡……
姚蘭溪深吸了幾口氣,有時候覺得他說話沒輕沒重,有些飄……
「書記和鎮長這個點回來,肯定是沒時間吃飯。」
幹了半杯,抿抿嘴上的茶水時,不經意地皺了眉頭。
姚蘭溪有唇線,所以唇形會很明顯,唇色淡粉,但有了唇線,就會顯得飽滿。
於是她耷拉著眼皮繼續往下看,「你在我這裏拿到了可以在信用社貸款的條子。」
早知道把另一盒也收下的……
辦公室清靜下來的時候,姚蘭溪這才鬆了一口氣。
王興漢說:「平橋鎮八個大隊,河廟嘴最窮。」
姚蘭溪不管再怎麼聰明,她骨子裡是感情多過理性。
這算是王興漢刻意留下的漏洞吧!
這些都要弄明白的。
還是理性多過感性。
「男子漢大丈夫,吹牛逼要兌現。」
姚蘭溪隨www.hetubook•com.com手拿出鋼筆,擰開筆蓋,想把幾個字順手劃掉,只是這一二筆下去也沒出墨。
「這本來是我的中午飯。」
比如,她本不想吃下一整盒飯的,現在已經吃了一大半。
姚蘭溪雙眼突然出現了重影,猛地一縮,重新聚焦。
姚蘭溪聽到王興漢這麼說的時候,少了一分訝然,多了一分舒坦。
「你現在又說沒想到我會去河廟嘴大隊。」
那一瞬間,辦公室里就瀰漫著焦香、腌臘的味道……
「河廟嘴要是拿不出點東西……」
王興漢搖搖頭,「我不知道。」
姚蘭溪雙瞳猛地一縮,這是……老兵的戰利品?
姚蘭溪被嚇了一跳,眉頭輕蹙,她好像也在這個不溫不火的男人身上看到了靈魂深處的脾氣。
王興漢大大方方地笑,「一窮二白的河廟嘴,只能先埋頭做點實際工作。」
姚蘭溪哼了一聲:「一顆紅心?」
別誤會,這跟動情、感動、動心等等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
王興漢點點頭,卻沒有直接開始吃,而是把唯一的一把勺子遞給姚蘭溪。
王興漢趕緊說:「姚書記,我重新給你倒水。」
這說明是一大早就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