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得出來童江的臉上很尷尬。
「那日媽不是虧死了。」
「會計這邊要留底。」
不同的是，老書記對這些娃娃很兇。
「施工抓緊時間。」
王興漢點點頭，「老書記以前守著供銷社，攆了不止一兩次。」
就是這個理由。
還把他老婆已經收進櫃檯的嶄新作業本扯出來，塞在那些兔崽子的懷裡，「滾，再敢拿作業本來換糖，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她好急！
看看他們對書本的熱愛。
還有那個誰，那個誰……
「你還把作業本給他們？」
姚蘭溪卻說：「童主任，今天中午就算了，我和你們王書記還有事談，中午就別管我們了。」
但是姚蘭溪太陽穴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
再想想自己那遠在北京老家的屋子裡堆滿的書。
在這裏，童江的表情該是最難看的，衝上去就拉著這些娃娃往外搡。
王興漢把這些安排好了，才追上姚蘭溪。
一個小姑娘背著弟弟從她家裡跑出來。
「總有世間三和_圖_書五人，築我華夏千百城。」
「就不要跟廚管事找事了。」
「童主任這邊好生安排。」
他的話題當然也就不離這娃娃。
那講話稿……姚蘭溪立刻朝王興漢看去。
供銷社門口擺了兩袋麻花桿糖。
王興漢轉頭對他們說：「大隊上在修路，亂糟糟的。」
看到姚蘭溪的目光不離這些娃娃。
在拿手裡的嶄新的作業本跟供銷社裡的老女人換玉米稈桿糖……
前後一呼應，情緒一下子就對了。
王興漢趁火打劫，「芝芝，這是姚書記，不是啥孃孃，書記說話，一言九鼎，我說開學有雞蛋，就有雞蛋。」
呵呵……王興漢，真有你的……姚蘭溪知道自己被坑了。
她發現王興漢並沒有被這些情緒所影響著，反倒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童江反倒是這些孩子心目中的頂流。
他們可以跑得那麼快，可以跳得那麼高。
「治保主任去找廚管事，中午搞一桌子。」
「麻花杆子都被他們吃了。」
和圖書唯一說不通的就是現在也沒到飯點啊。
一行大隊幹部，都在東張西望，不但不會圓場，還會笑場。
童江這個村主任沒文化是時代造成的，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是人生這場修行練就的。
結果人家高風亮節，他媽的……還是胡鎮長好。
即然是這樣，他們為什麼這麼窮？
一個男娃娃把暑假生活遞進去，大叫：「這個可以換幾根？」
對她輕車熟路地往王興漢家裡趕也說得通。
那些剛剛參加了朝會的小娃娃，他們在……
姚蘭溪又下意識地看了王興漢一眼。
王興漢把這輩子最傷心的事情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表情管理得還是很到位的。
有的娃娃更是把暑假生活抱在手裡，那愛不釋手的樣子，真是叫人唏噓。
在姚蘭溪的面前喊：「孃孃，你說的萬卷書，在哪裡可以看到？」
姚蘭溪這才明白，這些人都是會幹活的。
前面兩個正在拉扯的兩個娃娃是兄弟，他們爸爸是個竹篾匠，m.hetubook.com.com十里八鄉都曉得他的手藝。
姚蘭溪眼神微微一滯，臉上有了笑意，心中剛剛有的那一點點的情緒瞬間被撫平。
同時又為這些小娃娃擁有健康樂觀的心態而感到開心。
看樣子是動了手，還聽到他老婆在供銷社裡哭，要死要活的話斷斷續續地從裏面傳出來。
她已經想不起上一次完完整整看完一本書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姚蘭溪看著一大幫孩子一鬨而散。
姚蘭溪頓感失望，確實不該感動的，旋地想起王興漢的淡然，再想想他為這些孩子所做的。
場面出現了拉扯的狀況。
「不然鎮上要查的話，還不好交差。」
這人不溫不火的樣子，待人處事都客客氣氣。
別忘了，老書記以前也守供銷社。
「學校開始放暑假。」
不過，姚蘭溪頓時覺得哪裡不對勁。
到這裏，姚蘭溪都還處在一種小悲傷的情緒當中。
她衝上去想搶的時候，又被童江拎著后領給扔進供銷社。
姚蘭溪再想想之前感動時刻，不和*圖*書可思議地猛轉頭，看著王興漢。
那眼神恍然，如同在說：「這就是讓我先別急著感動的理由？」
前有王興漢的詩，後有小姑娘點題。
大隊幹部們有點泄氣，該說是有點生氣。
說到最後，都離不開一句：家裡窮，沒啥錢，這些娃娃好遭孽。
機耕道上堆著鵝卵石堆，各家各戶都會出一到兩個人在鋪石子。
王興漢想了想，「套用書記講話結束時的那首詩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幾個雖然都沒有相互吐苦水，但是心時的想法卻是出奇一致的。
想起來還是有些慚愧的。
從身邊跑過去的小姑娘，她媽有點癲，間隙性發作。
他媳婦卻是個不看眼色地，衝出來就要去搶那些作業本。
本來以為今天中午要巴著姚書記吃頓好的。
他們都敢在老書記守供銷社的時候來換糖。
姚蘭溪只去過王興漢家一次，本來就在一條路上。
就在姚蘭溪心泛嘀咕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一群娃娃圍在供銷社。
朝會結束。
但是仔細一想，又ｈｔｔｐs://ｗww•ｈeｔubooｋ.cｏm•ｃｏm有點油鹽不進的味道。
姚蘭溪有很多話想問。
她還微微處在有點共情的小悲傷當中。
有人蹲路邊抽幾口葉子煙，抽完接著揮鐵鏟，換下一個人休息。
童江都跑到姚蘭溪的面前了，還一臉尷尬，「姚書記，晌午就在大隊上將就一下。」
為啥不把鎮長請過來，為啥來的是姚書記。
「工程進度，花了啥子錢，把表做好。」
姚蘭溪突然問：「你為他們做這些，值嗎？」
叫芝芝的小姑娘看著姚蘭溪，「姚書記說有書看，就有書看？」
驀地想起剛才娃娃們換麻花桿，就從這裏開始問：「你從一開始就曉得他們拿書，拿本子去換糖？」
童江把他婆娘拉進供銷社，出來時候衣服有點亂，還整了整頭髮。
講真，王興漢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其實是想笑的。
每個人好像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姚蘭溪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徑直順著機耕道往上面走。
還有他們剛才愛不釋手的暑假生活。
中午吃吃喝喝，下午打長牌，晚上接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