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輩子就相當於把這條路包給我來做了嘛。」
童江他婆娘也不好惹，張口就罵，「你日媽屋裡頭沒飯吃？」
其實就是嘴裏不乾不淨地罵人，但是又不敢罵太大聲，只得小聲嘀咕。
賴青山這個二流子一到堂屋就翻箱倒櫃的，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賴青山說：「我不找你找哪個？」
童江其實也很難受。
賴青山的狗臉子說變就變，「說事，說事，好生說事。」
「老輩子肯定也在愁，他們不盤石頭。」
童江進了灶屋，黑著臉罵，「你是不是要來我屋裡耍渾？」
於是就有了一句「尿罐罐煮屎」。
「我問王書記？」
「他們不幹活，我在外面請人來干。」
鬧來鬧去，並不是為了解決問題，也不是為了一拍兩散。
現在是因為童江知道賴青山翻箱倒櫃是找煙。
「分錢不用，就準備修條路出來。」
呵呵，總包就這麼出現了呢！
「你不會以為你真的是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乾部喲？」
他還真的對得起他這個姓，媽的逼……童江在心裏狠狠地罵著。
一邊往小坡兒hｅｔuboｏk.ｃom•ｃoｍ上走，一邊把玉米的皮包給撕開。
賴青山突然一笑，「老輩子，你看你還真冒火了，以前石頭的錢可以不要。」
要是換了別人，這些小娃娃是要罵娘的。
「王興漢一個青勾子娃兒，他管得住你。」
他也不可能直接堵上門去。
我罵你只是為了彰顯威信，但是騎臉輸出的代價是桌面之下利益勾連。
「老子收拾不住你是不是？」
童江才說：「你日瘋倒癲的沖我屋裡來做啥？」
「你們把我買的石頭拿去修路，一分錢都不給我。」
「沒得好石頭，你也就虧幾塊錢。」
於是就呈現出一張陰晴不定的臉。
哎喲……童江痛苦得一逼，大叫：「那些石頭都是挨家挨戶問了，沒人要，才盤出來鋪的路。」
何況，童江是大隊上第一個反應過來，種地是不可能致富的人。
「他們不盤石頭，我去外頭請人盤。」
「童主任好大個村主任，你家好大一排平房，好大一個電視……」
煙屁股的海綿都燒臭了，童江都還抽了一口，辣著喉嚨把煙屁股扔地上狠狠地和*圖*書擰著腳尖，然後問：「你說，你要幹啥？」
「你搞的就是欺行霸市，一家你給幾塊錢，就把人家屋裡的石頭包了。」
「錢剛剛撥下來，就歸你管了。」
童江說：「這個你怕是要去問王書記。」
賴青山的臉上沒表情，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童江他老婆，「我喊你聲二嬸，你就合適一點。」
可是這天他罵了半天，王興漢也不露面。
老書記早就上趕著去解決問題。
只是為了談判爭取更多的籌碼。
賴青山也不依了，「那我問你嘛，鎮上撥錢沒？」
「我給你炒，我炒你媽賣批！」
童江的分寸拿捏得很好。
那接下來的工程還怎麼搞？
關鍵是，賴青山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她不知道賴青山下一秒能幹出來點什麼事情。
如果沒有這支煙，賴青山肯定會罵回去的。
「又是給娃娃吃雞蛋，又是給娃娃把教室翻新。」
不過他們都不是要一拍兩散的樣子。
如果是以前，王興漢沒有回來的情況下，賴青山這麼罵幾句。
「每天晚上去大隊幹部屋裡做思想工作。」
這兩個，隨便哪個和*圖*書都不好惹的樣子。
「你要鬧就鬧，鬧到鎮上去，到時候下來調查，我看是關你，還是關我！」
「這事交給我。」
「你賴青山少在那裡胡說八道。」
童江本來心情也不好，但是他拿賴青山也沒一點辦法。
「童老輩子，你說你圖啥？」
「以後的石頭，肯定要收錢了。」
童江大叫：「賴青山，你不要以為老子不曉得你賭石頭裡有玉。」
童江都在罵賴青山。
「他們每天中午吃的肉不要錢？」
「有好石頭，錢你掙！」
「鎮上撥了六萬修路。」
賴青山罵街是為了把王興漢罵出來解決問題。
進屋就大腳把堂屋裡圍著電視看的小娃娃給踹出去。
等到兩人把煙都點著了。
「你翻翻翻，翻個鎚子！」童江罵歸罵，煙已經散過去了。
賴青山看起來就是個莽夫，可是一番話夾槍帶棒，從童江的表情也看得出來他是不好受的。
女人才罵街，他們不至於。
「你是不是要造反？」
看到沒，不論是剛才在灶屋裡，還是現在在堂屋裡。
最後只得埋頭吧吧吧地抽煙，表情像極了被扔在開水裡煮的和*圖*書螃蟹，痛苦地掙扎著。
賴青山在路邊的玉米地里順手掰了兩個玉米。
賴青山指著鼻子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腦殼不好用？」
這件事，只得找管事的童江。
前面是因為，童江說了賴青山最關心的事情：談事。
「要說事你就好生說，你不說，就給老子滾出去。」
「你做你媽的啥子春秋大夢。」
「你再罵，老子今天中午也就不聊了。」
「我問他個鎚子。」
他們不敢罵賴青山，光頭有疤，會打人，可疼了……
平了半邊土坡，建了六間平房，一間堂屋，一間糧倉，三間給兒子留著，一間灶屋。
把玉米往灶台上一扔，「二嬸，把苞谷抹了，中午炒一盤子。」
豬圈搭起來，有點類似於幾十年後家裡的電視，看不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家裡得有。
「喝的酒不要錢。」
可是賴青山卻陪著笑臉。
「你不把之前石頭的錢給我，從今天起，我就只有賴在你屋裡頭，你每天要把我三頓飯給管了！」
童江家的新房子沒有修在路邊，而是建在一個小土坡上。
「大隊上這個算盤打得還好！」
童江的嘴噘得跟雞www.hetubook.com.com屁股一樣，「老子空手套白狼？」
結果一件事還沒有處理完，賴青山這個不要臉的又找上了門。
「現在你跟我說那些鋪在地上的石頭都是你買了的？」
賴青山說：「幹啥？家裡揭不開鍋了。」
豬圈只搭了個棚子，不地他們兩口子人手有限。
這形容也是格外的貼切。
童江他婆娘的臉好像有怒氣，不過馬上消散，想笑，但是又顯得賤兮兮的。
社員不幹活了，他們不去盤石頭。
童江就坐涼椅上，挑了賴青山一眼，後者也不招呼人，直奔灶屋就去了。
童江他婆娘的嘴就像沙罐里裝了屎，被燒開后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賴青山隨童江出去的時候，後者看著灶台上嫩嫩的玉米，「把玉米炒了。」
氣氛太尷尬。
童江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跳起來想罵點啥，好像又什麼都罵不出來。
「你還怕這條路修不好。」
「我以前還不曉得啥叫空手套白狼，童老輩子，你說說，這是不是空手套白狼？」
否則，人家又不是犯賤，憑什麼被你貼臉放大？
「你們一家吃河廟嘴，用河廟嘴，吃人不吐骨頭，不拿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