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哪裡不對。
王興漢轉頭的時候,特地朝老書記這麼轉的,還朝他昂昂下巴,好像還眨了下眼,這一套表情如果是真的,那麼就是在問:老書記,學會了嗎?
童江往那八仙桌上位一坐,端著茶缸子來喝了一大口,「只是這事,怕是還要跟王谷那個龜兒子商量商量!」
他婆娘不知不覺地湊到邊上,墊著個腳,把身子歪到坡坎外,看著賴青山的背影問:「你真要把路拿給那個畜牲來干?」
知道賴青山要幹啥了,就該童江的回合了。
那麼大隊如果出了錢,這條路跟他賴青山還有啥關係?
王興漢點點頭,「這一點我相信你!」
「老書記,還沒休息?」
低聲又卑微地說:「是有這麼回事。」
一說到王興漢,童江他婆娘的臉色更難看了。
王興漢說:「姚書記近期交代了一些煩瑣的工作,我也抽不出時間過問。」
「然後呢,你惹到賴青山,哪個敢管,他一渾起來,大隊上哪個不怕?」
童江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寫的是什麼名堂。
「我拿啥服眾?」
童江前腳邁進門檻,王興漢就搶了一波節奏,「聽說今天的路突然停工https://m•hetubook.com.com了,什麼情況?」
王興漢才回來幾天,就讓童江虧了一千塊。
老書記琢磨這事的時候,童江的步子慢了,笑容沒那麼浮夸了。
錢雖然歸他管。
以前童江跟自己打交道的時候,都是平班之人,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客氣過。
合理!
「款子到位了,該補貼的錢不到位,導致後續的問題,這個責任你擔我擔?」
童江咽了半天唾沫,開始道歉了,「王書記,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工作出錯了。」
「不耽誤書記的工作。」
「事情,你還是要辦漂亮一點。」
「你總不能直接把錢往自己的包包里裝嘛?」
王興漢把煙放在旁邊,繼續寫他的材料。
老書記人麻了,該不會所有的事情都被王興漢給批死了吧?
啊?老書記突然一愣,他一個屁都沒放,你就認錯了?
村裡的這條路肯定是要修的,材料人工肯定是要花錢的。
「他要去告,你也只承住!」
王興漢起身走到門口,一手叉腰一手夾煙。
「要不然,我拿啥交差?」
他們兩口子的意思是,即然虧了,那就要通過其他手段把錢給找回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是不是很合理?
你以為賴青山是過來撒潑打滾要石頭錢的?
童江目送著賴青山大搖大擺朝上面走。
童江一口接過去,「我已經跟賴青山說好了,以前的石頭錢,就不給了,後面的工作量讓他來解決。」
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童江就看了看王興漢的表情。
童江手裡划燃的火柴就和他這個人一樣,顯得尷尬無比。
「關鍵時刻,替河廟嘴打開了局面。」
你說話啊,你跟老子說話的時候,一套是一套的,這個時候怎麼不說了……老書記看到老二不吭聲的樣子,都快急死了。
童江滿臉臊紅,「書記,這事你一定要幫幫忙,我也是為了大隊。」
這下子就該到賴青山散煙了,「嘿,老輩子,你說有啥子不方便的。」
鬧完了才回到談判的桌面上。
賴青山也是看得懂的,頭也不回地朝坡下走,然後揮手,「老輩子,你去忙你的,別送了。」
王興漢正盯著燈盞的燈芯,火苗在他眼裡閃爍著,眼神說不出的狠辣。
「走了?我說喊你留下來陪我喝兩杯呢!」
「他要搶這個活,那就讓他去嘛!」
「請書記批評我。www.hetubook.com.com」
等到路修好了,再要一坨整的。
王耀祖蹲旁邊逗西瓜。
話到這個地方,其實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大隊上哪個敢惹他?」
往王興漢的面前靠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現在他們是嫌兩頓飯不夠了。」
抓了這個當口,趕緊過來找童江商量。
「他肯定把路搞得漂漂亮亮的。」
童江也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他。
童江臉上的笑看起來好客氣,甚至還有點畏懼。
這是他護食的本性。
「哈哈哈……我來找王書記彙報下工作。」
王興漢把煙叼嘴上,童江還在划火柴的時候,他就拿著燈盞把煙點著了。
「嘶……」童江先倒抽一口,老氣橫秋地打著官腔,「可能,不合適哦。」
賴青山趕緊起身,「老輩子,我就先走了,你好生考慮一下子嘛!」
童江就說:「大隊上不管哪家有點啥子事,忙幫管飯,這是規矩。」
「但是裝到我的包包里來了,我不但幫你把活幹得漂漂亮亮的,肯定也不會忘了老輩子的大恩大德。」
「我還在那裡焦頭爛額的,賴青山那個龜兒子找過來。」
「不給錢的話,他就要去鎮上告狀……」
從他的口嘴和圖書
裏里搶骨頭,一搶,他就嗚嗚嗚地低吠。
但是賬面上的錢,他敢動?
童江的後腿還吊在後面的,有點不想進門的感覺了。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刻苦,即便是姚蘭溪那邊,王興漢也只是一直拖著慢慢搞。
他趕緊給自己點支煙,他不尷尬了,火也不尷尬了。
童江嘴上留人,但是行動上卻在把人往外推。
之所以這麼努力,就是掐指一算,童江肯定會來彙報一下情況的。
王興漢依舊不抬頭。
「那我想想嘛!考慮考慮。」
老書記兩眼一空,人麻了,這他媽不是跟老二算的一模一樣嗎?
他只得把今天停工的事情跟王興漢都說了。
王興漢越是沉默,童江越慌。
童江嘀咕了兩句后,馬上扯著嗓子喊:「飯煮好沒得,半天沒反應呢?」
「還是想給大隊多節約點錢。」
「喊我必須把這麼多天的石頭錢都補給他。」
晚上九點的時候,王興漢還點煤油燈盞寫材料。
「那個錢,雖然是你管。」
當然,商量肯定也不是正常的商量。
給王興漢把煙散了,準備給王興漢點的時候。
「信用社那邊招待得不錯。」(吃得高興不?)
老書記平常這個時候怕是都去床上了。
童江動了動嘴皮,「我,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
的問題。」
老書記的目光就在王興漢和童江的臉上來迴轉。
童江收回目光背著手往堂屋裡走,「得罪人的事肯定要有人來干。」
這種情況是從啥時候開始的?
王興漢彈彈煙灰,「童主任。」
「鎮長也誇你酒量好。」(喝得高興不?)
其實童江也慌得一逼。
王興漢說:「你欠了人家賴青山的石頭錢,人家找你鬧,你只能接下來。」
要先鬧一場。
之前不來,是一邊小心翼翼地掙著廟祝的錢。
其實哪裡談判都是這麼個道理,不管是吵是鬧還是動手,都是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底線在哪裡,或者是試探對方的底線。
「還有這資金該用到哪裡,重心在哪裡,心裏要有數。」
「我巴不得他去。」
他只是想要到更多而已。
今天也沒睡。
大隊不可能不出這個錢。
結果中途被人攪和了。
原定的計劃被打亂了,他就只得換條路走。
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把這條路交給賴青山,正大光明地把錢劃出去,再由賴青山那邊返一部分回來。
老書記眉頭一皺,被秀了。
「賴青干又不要臉又不要命。」
「這段時間的工作總的來說還是很出色的。」
「不過,童主任還是要搞清楚工作的重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