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青山問：「差啥？」
「我原本請他撮館子，他都沒去。」
與大隊幹部的矛盾更深。
要是他不敢動拳頭，他就會去上面撒潑打滾，大呼「不公平」。
老二正在訓狗。
賴青山他婆娘端著一個大斗碗，裏面放了幾根玉米棒子，走到他們身邊。
邀完功馬上就要好處，王興漢打斷道：「這條路，還差一點沒完工。」
「大隊上就這點逼事，還拿到外面去說。」
這個男人有病，對老婆好凶。
「你們還以為它進到了我的腰包？」
「叫！」
王興漢從玉米棒子上摳下一粒焦黃的玉米扔給西瓜，「好狗！」
這種罵人的方式，如果放在城裡的幾十年後，許多人的反應很直觀。
王興漢的推脫，是賴青山惱羞居怒的根本原因。
這個問題在短時間內無法改變。
「你看，要不然，把這工程都交給我來干算了。」
「我曉得，有的人，就是看不得我管錢。」
在為自己邀功。
賴青山的臉色就隨著童江的陳述越來越難看，衝出堂屋，撿了一塊鵝卵石，走
wｗｗ.ｈetｕｂｏok.ｃom•ｃｏm出大隊機耕道左轉，順著鄉鎮路朝小古井狂奔。
賴青山的笑容慢慢地就消失了，他婆娘把斗碗遞王興漢面前，「書記，煮了幾根苞谷，你端回去給大爺大娘吃嘛！」
也是之前所講過的，當然有人的智商凌駕于賴青山的頭上時，他會惱羞成怒，干出許多出格的事情，比如動手或罵街。
王興漢說：「這路面，還差幾個字。」
學校的翻修工程明明王興漢一言可決的事情，還需要去跟童江商量。
童江的脾氣撒了。
「他在鬧啥子？」
「你雖然有委屈，但是也不能抓著我們自己的幹部撒氣。」
河廟嘴如今缺乏的是致富的手段，也就是說本地的資源是有限的。
要讓他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可是那個錢是公家的，一分一文都用在了該用的地方。」
下雨天也不會找不到地方下腳了。
婦女主任翻嘴皮，也是事不關己。
「今早開會，小古井的李家貴那個狗日的當著我的面給胡鎮長打小報告。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但是這類人都有一個通病，因為我聰明，我就可以凌駕于任何沒我聰明的人的頭上。
夾柴的鐵夾子，把灶眼裡的嫩玉米夾出來。
「汪！」西瓜狗叫一聲。
「先歇一陣子。」
「日他的媽有啥事能不能桌面上直接衝著老子來。」
「胡鎮長當時就不高興了。」
「王書記，這條路修得還可以哇？」賴青山嗓門很大。
他會用他的拳頭教你做人。
「壞了老子的名聲，對你們一個個的有啥子好處？」
「差不多就行了。」
「我看他真的是不想讓我們大隊過上一天好日子。」
王興漢饞這一口已經很長時間了。
過了幾分鐘，老大盤著石頭回來了，喘著粗氣地喊：「賴青山把李家貴的兒子給打了。」
「也不是我們的幹部說的。」
「說你是靠撒潑打滾要的工程，陰陽怪氣說我們在裏面搞錢。」
「坐！」
王興漢卻是一臉笑容，表示很淡定。
前一秒還覥著個逼臉要好處，后一秒沒達到自己的目的說翻臉就翻臉和_圖_書。
王興漢把事情的起因一句話就講了清楚。
那麼，王興漢就不得不在已有的資源上做些文章。
路上寫字？你闖你媽個鬼喲……賴青山心裏罵，嘴上也不好多說啥。
上午快十一點的時候，河廟嘴大隊部開個會。
日爹罵娘的話是一句接著一句。
賴青山蹲在他家門前高高的屋脊院壩邊啃煮熟的玉米，看到王興漢的時候，就笑眯眯地從院壩上跳下來。
可是王興漢的表情也沒有多大的變化，不但不跟賴青山計較，還要鼓勵他的這種行為。
治保主任皮笑肉不笑，好像不是在罵他。
當你解決不了問題？怎麼辦？
改變問題！
供銷社裡，童江他婆娘都能聽到從大隊部里傳出來童江罵人的聲音。
這一次，賴青山開門見山，「老輩子，學校的活交給我來做。」
整根玉米棒子上的嫩玉米已經被燒烤成焦糊狀，但卻很香。
王興漢的目的達到，散肥，散肥，肥切了，肥切了，肥切吃肥鍋肉了……
老媽在炒菜，王興漢在灶眼前滿臉期待。
王興漢打斷賴青山，「大隊上這和圖書些活路，都是童主任在抓，有啥問題，你找他就是。」
這個時候，王興漢突然敲了敲桌子，「童主任！」
「日你的媽，老子來給你好生放一下血！」
其實賴青山比許多人都要聰明，腦子也轉得快。
「以後有合適的再說。」
賴青山連飯都沒顧得上吃，急匆匆去找童江。
等於是給他們指了個方向。
正在一句一句地應驗著。
「你給老子還不爬回去，莫在這裏丟人現眼。」
鵝卵石鋪滿的機耕道翻過了丫口，再朝下面看了看，它蜿蜒去了遠方……
賴青山邀完功了，就壓低了聲音，「王書記，聽說學校以後也要翻修，以現在的速度，有點慢。」
這條泥巴路，以後不再會有稀泥。
這就是典型的指桑罵槐。
啊？老書記雙目放空，想起前陣子老二的話。
西瓜也坐在灶眼前，他居然跟王興漢一樣，也在期待著什麼。
上上下下五六戶人家都有人走出來，看到賴青山在罵王興漢。
但是這條路還差了點東西。
「握手！」
治保主任帶頭髮起衝鋒，開始罵李家貴。
老書記從m.hetubook.com.com堂屋裡跑進灶屋裡喊：「賴青山鬧起來了。」
夜幕將臨。
楊凡這個兼著團支書的老書試圖當個和事佬。
「會吃你這個下賤東西給的苞谷。」
大隊部里煙霧繚繞。
賴青山伸手攔著，再把他婆娘往後一推搡，「王書記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在當下的農村，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他們知道賴青山在罵王興漢。
王興漢說：「算了，最後幾個字，我親自來搞。」
他看到了一眼老二。
童江拍桌子大叫：「我日你的瘟，我是挖了他屋頭的祖墳？」
「李家貴書記說你和賴青山不乾不淨，那是他的問題。」
可是看看王興漢這個大隊支書都沒吭聲，哪輪到他發言。
反覆給童江加深李家貴挑撥河廟嘴與鎮里關係的印象。
這是王興漢埋下的伏筆。
賴青山擠出點笑容來，「王書記，你看，學校……」
一路踩著鵝卵石的路面一路走到自家門前的叉路口。
童江也拒絕得很乾脆，「不行，大隊有人盯到你跟我的事情。」
那麼換言之，如果有比賴青山還聰明的人，是不是可以凌駕於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