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真的是客氣，如果熟悉的話，他一腳能把邵大偉踹出門去。
「您怎麼稱呼？哪個省的？哪個單位的？怎麼好像上次培訓沒有見過您？」坐在秦東身邊的胖胖的小夥子連珠炮地問道，話里天津味兒十足。
新幹線列車快速地穿過東京都上方的道路，不僅僅是新幹線，寸土寸金的東京市區內，許許多多高速公路以及電車軌道也會架設在城市上方。
「秦廠長，有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明天我們直接趕赴大阪茨木市……」韓溪河站在門口，他抽抽鼻子，好像也聞到了怪味。
機場外，是研修協會提供的車輛，坐在車上，一行人更是興奮，剛才還是在天上，現在是真實地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小夥子打量著秦東，方臉長發，臉上的線條很硬，那雙眼睛卻是很有力道，眼神掃過，像刀子刮過一樣。
從飛機的舷窗看下去，這個此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夜色很是璀璨，許多人就開始驚嘆，第一次走出國門的國人，真的沒有見過晚上燦若銀ｈｔtps://ｍ•hｅtuｂook•cｏｍ.cｏm河的燈火。
一行人走出機場，日本日中青年研修協會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候接機了，隨行還配有兩名翻譯，從開始講話，就不斷地鞠躬，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了。
秦東一進房間就皺皺眉，倒不是房間不好，而是邵大偉脫下鞋子，屋裡就有了一種氣味。
「我們還有沒有自由了？」邵大偉脫下襪子，秦東就感覺自己到了草原的羊圈裡。
秦東也在注視著這位同伴，這個胖胖的小夥子眼睛很大，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給人一種憨憨的感覺，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天津人。
「嚯，這列火車怎麼這麼快！！」坐在火車上，邵大偉驚呼道。
泡沫支撐的繁華假象一旦戳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
「日本現在已經是平成時代了，平成二年，對，首相叫海部俊樹……」有人在回憶著年前集中培訓的內容。
「沒有問題。」秦東道，那裡是日本的第三大啤酒生產企業——札幌啤酒的所在地。
熱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com情的笑臉，乾淨的環境，一切都給大家震撼和新鮮……噢，還有西裝革履的人群，兩個女人穿著和服行色匆匆，幾個女生小短裙，大|波浪……
「不會。」秦東回答得直截了當。
但從今年1月12日起，日本股市暴跌70%。
島國泡沫經濟的繁華曾帶來文化的強勁輸出，作為文化的符號，它們也強烈地影響到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國人。
「沒有人說你的腳像大醬？像臭了的蝦醬！」秦東看也不看邵大偉，就去開門。
對於大部分日本國民來說，泡沫經濟帶來的最直接的好處是，錢多了，敢花了。他們過著奢華的生活，沉浸在「紙醉金迷」之中，似乎有著享不盡的繁華和富足。
日本國土不大，札幌公司也很快到了，當他們走進一個像是接待室的地方，一個中年人正在打著電話，神情很是嚴肅。
「嗯，你是……廠長？」韓溪河走了，根本不理睬邵大偉。
秦東眉頭一皺，氣味更強烈了，他轉過頭來，邵大偉卻笑了和-圖-書，「我馬上洗腳，馬上洗腳，哎，大哥大呀，是玩具嗎……」他突然就看到了秦東的大哥大，忍不住就停下腳步。
嗯，秦東笑了，好大的官兒！
「秦東，山東青島，嶸崖區啤酒廠，嗯，上次我請假了。」
國內的火車當然沒有這麼快，此時國內還是綠皮火車當家，而1964年，日本第一條時速達到200公里每小時以上的新幹線就誕生了。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緩緩降落在東京國際機場。
邵大偉卻是不惱，「你小子……你知道你扔的是誰的襪子嗎，車間主任的襪子……」
「噢，你好，你就是秦東啊，聽說過，聽說過……我是天津啤酒廠的，我叫邵大偉……」
「他在說什麼？」邵大偉笑著問翻譯。
「去年日本昭和天皇逝世，新天皇還沒有繼位吧。」有人掏出煙來，可是被空姐禮貌地勸住了，「嗯，日本讓抽煙嗎？」這個好像年前沒有培訓過。
……
日本的工作人員帶著他們到達了東京第一賓館，今天晚上在這裏休息。
「hｔｔps://wｗw•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oｍ秦東，您會日語嗎？」邵大偉問道。
秦東卻忍無可忍了，大哥大作勢就要朝邵大偉砸去……
邵大偉狐疑地打量著秦東。
「哎，你幹嘛？」邵大偉正想喝水，卻看秦東抓起他的鞋和襪子到了衛生間，「洗腳去。」
飛機上的八十人中，有人是第一次出國，有人也是第一次坐飛機，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對日本之行的未知與期待，讓飛機上三個多小時的行程變得很是熱鬧。
「現在大家正式到了日本，語言上我們還面臨障礙。」韓溪河在車上笑著說了一句：「大家到了日本，就有了學習的環境，還是要抓緊時間學會日語，對大家這一年的工作和生活都有幫助……」
血疑，追捕，阿信……花仙子，鐵臂阿童木，聰明的一休，恐龍特急克賽號……高倉健，山口百惠，栗原小卷……
材料上是從現在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日程安排，幾點幾分用餐，幾點幾分乘車，幾點幾分到達哪裡，幾點幾分會見誰，幾點幾分會見結束……安排得周到細緻。
邵大偉也笑了，「和*圖*書嗯，我的腳，味道怎麼樣，我媳婦說像醬油，我媽說像陳醋，我姑娘說……」
嘰里咕嚕，負責接待的日本人說了幾句，就給大家遞過一份材料，材料還沒來得及看，房間已經分好，湊巧的是，秦東與邵大偉又住一個房間。
整個八十年代，被稱為日本的泡沫時代。
泡沫破滅后，日本陷入長達20多年的經濟停滯中。
「幸會，幸會。」秦東笑著伸出手來。
東京的夜，很是熟悉，秦東看到了此時東京的標誌——東京鐵塔，東京夜下的繁華盡收眼底。
日本泡沫經濟最鼎盛時，那是一個全民沉浸在唾手可得的財富中的夢，這個夢，煥發著光芒的五彩泡沫，是如此誘人。
……
「哎呀，多膩味人，秦東，你看，日本人這是把我們當機器嗎？」邵大偉大驚小怪道。
飛機上的人都笑了，帶隊的隊長韓溪河也笑了，今天，從北京飛往東京，一行八十人正式開始了在東瀛日本的研修學習生活。
「大偉，這裏。」邵大偉還在東張西望，可是走著走著就走了出去，秦東又只得把他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