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由於之前革命委員會在東北地區搞的有線廣播太過成功,因此許多人還沒有改變思維,城市居民在上下班的公共場所或鄉村居民在晚上聽一會免費的公共廣播,他們就已經滿足了,不願意再花錢去購買收音機了。
這樣一來,關東州的地位就顯得相當尷尬了,因為大家都知道一旦中國和日本發生衝突,這裏必然是守不住的,但是誰也沒有勇氣公開站出來說,應當直接放棄關東州。只是,陸軍藉著中國人提出的要求,乾脆利落的撤走了關東州的駐軍,直接將關東州的防務交給了海軍。
憑藉著這種莫名的情緒,國內的收音機銷售數量第一次突破了月銷售10萬台這個數值。而相比起南方,東北和山東地區的民眾對於通過收音機去了解外部世界的興趣顯得更急切一些。
關東廳長官官邸原本是1900年沙俄關東州廳長官阿列克塞耶夫中將修建起來送給侄子啟里爾親王的生日禮物,這座建立於白玉山南麓的俄式別墅,在日本人接手后就成為了總督府、都督府和現在的長官官邸。
林權助抬頭注視著對面牆上的尼古拉二世畫像,看了好久才說道:「其實我倒是覺得,共和黨恐怕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中日合作視為建立東亞秩序的基礎,否則他們就不會如此果斷的給我們下這樣的通牒。要是在1911年之前,這樣的通牒已經可以成為一場戰爭的借口了。」
不管革命委員會舉辦這場運動會的初衷是什麼,這一次的長春運動會都給予了革命委員會超出預期的回報,東北、內外蒙古和山東地區的民眾,對於革命委員會的向心力顯然加強了。革命委員會能夠帶領他們擺脫被帝國主義欺凌和殖民的命運,重新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來過長春的民眾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加的堅信不疑。
山東一戰中國民革命軍在一次戰鬥中使用的炮彈數量,已經徹底打醒了日本軍部中的那些將軍們,除非他們能夠獲得海軍的艦炮支援,而且還得讓中國軍隊進入到艦炮的射程之內,否則他們就不可能在遼東、山東半島這樣的地方登陸並展開作戰陣型。
以中國人在空軍上的優勢,登陸作戰時對於陸軍和圖書
來說就是一場災難,而到1918年為止,日本陸軍雖然從法國獲得了幾架較為先進的飛機,但是還沒有形成仿造能力。而即便是法國最先進的飛機,法國人也認為性能不會超過中國外銷飛機太多,而和法國一樣,中國最先進的飛機同樣是不許出口的。
而這還不是最讓日本陸軍感到頭疼的,更加讓日本陸軍難以忍受的是,中國人不僅僅在製造戰鬥機和培訓戰鬥機的飛行員,中國人還在製造農用飛機和商用飛機,並已經開始在民間培養飛行的後備力量了。就目前為止,日本陸軍不僅不能批量的製造和中國先進戰鬥機相當的飛機,連培訓飛行員的計劃也大大的落後于中國了。
至於那些浪人們,他們不過就是想要效法前輩,通過一場對外戰爭來改變自己的人生罷了。就像他們的前輩在朝鮮、在滿洲做的那樣,在這樣的冒險中成為國民的英雄,最終贏得名利成為新的暴發戶。
山東和北朝鮮的失敗,讓日本陸軍意識到,想要通過大連強行登陸遼東半島,還不如直接從南朝鮮半島向鴨綠江進攻,如果他們在朝鮮半島都不能取得勝利,那麼在革命委員會重兵集結且有鐵路作為後勤保障的遼東半島強行登陸,等於是讓陸軍將士去送死。
中國人自信力的增強,對於外國人來說就不是什麼愉快的感受了。比如關東廳長官林權助,在1918年關東都督府正式改為關東廳后,這位老牌的外交官就擔任了首任關東廳長官。
不過和國外的收音機相比,國產的收音機卻又顯得相當便宜了。國外豪華版的櫥櫃式收音機要800-900銀元,五燈或六燈的中等檔次收音機價格是400-500元。除了那些在戰爭景氣中賺到了大錢的工廠主或買辦商人,很少人會去買英美產的收音機,因為這些外國產的收音機除了價格高昂外,質量並不見得比國產的收音機更好。
林權助沉默了數秒之後,這才接著問道:「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面對中國人送來的通牒?」
如果說,過去買一隻收音機不過是為了研究無線電或炫耀自家的財力,那麼現在購買一隻收音機的人,更多是為了消遣。某些新hetubook•com•com工人拿到工資的第一天就是先去購買一台價值12元的礦石收音機,然後在晚上或休息天的時候聽廣播電台。
革命委員會在滿洲、蒙古的統治越來越牢不可破,接下來他們又將要把華北地區納入掌握,於是中國尚可以冒險的地方就剩下長江流域和南方各省了。
但是隨著運動會的召開,商業廣播電台開通了現場廣播節目向聽眾直接廣播比賽后,無法前往現場觀看的人們突然就出現了對於收音機的熱切需要。不管是在工廠、家中、道路上,還是田野、山林和列車中,只要是能夠接收到無線電波的地方,他們都能夠通過一道電波和賽場上的觀眾一起關注比賽,這是一種極為激動人心的體驗。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一貫習慣於將俄國人在關東州的痕迹抹去的日本人,完全保留了這座別墅的俄式裝修,紅色的波斯地毯,紫色的天鵝絨落地式大窗帘,古銅色的櫃櫥、寫字檯、梳妝台和穿衣鏡等傢具,一如俄國人停留在這裏的時光。除了在庭院中種了許多櫻花,從而讓這座別墅多了幾分日式的情調。
從中國歷史上去看,若是南方能夠守住淮河一線或是長江一線,南北分治並不是不可能。當然,如果沒有外力的干預,現在的南方根本不能守住淮河或長江一線,但是長江流域畢竟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如果英國人和我們能夠聯手控制住長江一線,禁止國民革命軍南下,那麼就可以營造出這樣一個南北分治的局面。
40出頭的船津辰一郎攤開雙手無奈的對著上司說道:「林長官,上海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上海總領館同樣也是如此。特別是隨著南滿地區為中國人完全控制之後,那些陸軍富有野心的年輕參謀和企圖煽動滿蒙從中國獨立出去的浪人們,一下就失去了人生目標。
在過去,關東都督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職位,和朝鮮總督、台灣總督的地位相當,除了接受內閣總理的直接指導外,幾乎就是當地可以為所欲為的土皇帝了。而這三個職位中,又以台灣總督和關東都督最為吸引人,因為台灣孤懸海外幾乎不受大陸影響,而台灣人的抗爭也較朝鮮人弱的多。
如和*圖*書果是家庭使用的,則會購買三燈或五燈收音機,這樣的收音機不僅聲音響亮清晰,也很適合全家人晚上坐在一起收聽廣播以為娛樂。不過這樣的收音機就比較昂貴了,最便宜的三燈收音機也要5、60元,五燈收音機則至少在120元左右。最好的9燈收音機則超過了400元,幾乎是普通小學老師一年的工資了。
只是,雖然日本政府明了關東州的回歸不可避免,但是他們依然想要通過政治上的手段保留日本在這一地區的利益,乃至為日後的捲土重來打下基礎。所以外務省派了林權助擔任關東廳首任長官,寄希望于這位外交精英能夠交好中國人,保留日本在旅順、大連乃至南滿的影響力。
林權助停頓了一會後突然又說道:「你說,現在的尼古拉二世在想什麼?他會不會後悔資助了吳川?讓日俄兩國數十萬軍人的雪都白白流淌在了這片土地上……」
只不過林權助似乎猜到了這位後輩心裏的想法,他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裝作聽不見可不行。你對於上海總領事館的做法,難道什麼意見都沒有嗎?我記得之前你出任的是駐南京領事,不可能不了解上海總領事館內的情況吧?」
船津辰一郎思考了許久,方才說道:「王永江送來的通牒其實就是革命委員會向日本政府表明了立場,他們想要通知的對象不是我們,而是東京的寺內首相和本野外相。假如中國人真的要動用武力強行接管關東州的話,那麼我們根本抵擋不住。當然,中國人先送來了通牒而不是派出了軍隊,說明革命委員會,不,共和黨現在還沒有真正下決心和我們撕破臉。」
當然,如果有的人對無線電技術比較了解的話,大可以自己購買礦石收音機的配件自己組裝,那樣9到10元也就足夠了。
關東都督府變更為關東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在去除日本在當地的軍事強佔色彩。也是日本政府默認,關東州將會和平交還給中國的開端。當然,這種交還並不是日本政府的心甘情願,只不過是日本上下經過仔細考量后認為,他們並無能力強佔此地而已。
正因為中國產的收音機質優價廉,所以各國從m.hetubook.com.com中國採購的廣播設備和收音機每年都在增加,去年中國出口的廣播設備和各類型的收音機及配件,總價就達到了7679萬美元,美國進口了一半以上。中國的通訊產業之所以能夠發展的如此迅速,美國和德國的電氣工程師的幫助是功不可沒的。
海軍自然也是不肯派出軍隊駐守關東州的,以防止失去關東州的惡名落在自己頭上,於是關東州便成了一個不設防的地區。當然,這對於外務省來說倒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以此同革命委員會進行交涉,以換取對方不在關東州附近駐紮軍隊。
三年前中國能夠獨立飛行的飛行員大約不會超過五百,但是現在至少已經超過1500人,相比之下日本連150人都不到,還要分為陸軍飛行員和海軍飛行員。
上海虹口事件,雖然是一些僑民試圖擴大日本在上海的勢力,但恐怕也是那些野心家和冒險家們試圖藉此讓日本加強在長江一線的力量,為之後中國的南北分治打下基礎吧。否則,駐上海總領事館就不可能做出這樣不可理喻的舉動。」
我想您不會不了解,陸軍的年輕參謀們一直都想著再來一場如甲午、日俄這樣的陸上大戰,從而為自己鋪就通往將級的光明大道。環顧東亞,現在還能讓陸軍作為對手的也只有中國了,畢竟陸軍不能游過大海去列印度支那,而且法國人也不好惹。
當吳川參加了閉幕式並宣布本屆運動會結束時,站立在會場上的觀眾和賽場上的運動員們都久久站立在那裡不願退場,大家都在懷念著這一個月來在這所宏大的體育場上留下的汗水、笑聲和激|情,這是他們在過去生活中所沒有感受過的集體活動。
「這簡直是搬起了石頭砸在了自己的腳上。」站在官邸窗口注視著旅順灣的林權助喃喃的說了這樣一句。
至於關東都督,雖然管轄的地方不及台灣、朝鮮大,但卻是三地之中最有前途的,因為關東州可以向南滿拓展勢力,是日本政府默認的擴張地區。直到1911到1912年日本在南滿的勢力被革命委員會重創,不僅失去了南滿這個勢力範圍,也失去了把關東州從租借地變為領土的可能。
站在林權助身後的船津辰一郎,和林hetubook.com.com權助同時調任於駐奉天總領事兼關東廳外務部長,雖然聽到了外務省的老前輩說了什麼,但他還是裝著什麼也沒聽到,默默的站在那裡注視著窗邊的紫色天鵝絨。
7月25日,第一屆東亞運動會落幕。雖然本次運動會中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許多人對於體育比賽並沒有清晰的概念,因此許多比賽不得推倒重來了一兩次,不過這場運動會還是給觀眾和參加運動會的人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按照原敬主政時的對華政策,日本應當以懷柔的方式交好中國的政商精英,從而換取中國方面對於日本的親近,一如日俄戰爭之前。但是很顯然,原敬下台之後,代表藩閥政治上台的寺內並沒有這樣柔軟的身段,應該說依賴於強硬姿態贏得國民和軍方支持的軍人首相,在外交思想上並沒有一個完整的思路。
這場運動會還帶來了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社會效果,那就是中國國內的收音機銷售量突然比上半年暴增了十倍。過去幾年內革命委員會對無線電廣播設施的大量投入,使得東北各縣和華北各大城市都建立起了政府或商業廣播電台,這麼多電台已經能夠給聽眾帶來了大量的新聞和娛樂內容。
船津辰一郎默然無語,他心中默默的腹誹道:「但現在已經不是1911年了,日本已經沒有這樣的能力向現在的滿洲發起一場輕率的戰爭了。只要瞧一瞧中東鐵路沿線不斷樹立起來的煙囪,就知道現在的共和黨能夠動員起多大的力量。」
就林權助看來,寺內首相的外交完全就是投機主義者,他既希望用強硬姿態贏得國民的支持,卻又想要通過秘密外交和中國達成一種互惠互利的關係。正是在這種混亂的外交思想下,上海的外交官才會縱容僑民在這樣不恰當的時候挑釁中國人,但是軍方卻又不敢在上海做什麼,以防止激怒英國及其他列強。
第一種深刻的印象就是,原來東方也能組織起這麼大型的公眾活動,不同於賽龍舟之類的節日活動,而是有組織有秩序的觀賞比賽;第二種印象就是,原來東方人在運動天賦上並不是不及西方人,比如中國東北及北朝鮮參与的比賽隊伍,在足球和田徑運動中都表現出了非常精彩的體育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