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利亞夫人抓著裙子有些不安的看了吳川一眼,真想勸一勸安娜,吳川卻舉起了手中提著的盒子溫柔的說道:「我在馬迭戈吃飯,突然想起你好像說過這裏的巧克力蛋糕很不錯,就幫你帶了一塊。要不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吳川沉默了許久,就在他猶豫著是否應該離去時,他的視線無意間落下看到了安娜居然一隻腳穿著鞋子,另一隻腳則赤著。突然間他就放下了心裏的防備,再次抬頭看著安娜的雙眼,坦然的說道:「其實,今天我是想來向你求婚的。」
當然其他地方也不好過,比如愛因斯坦就在給友人的信件中提道:「討厭的流感又出現了,在這裏也是流感瘋狂肆虐。」德國的各個城市,都成為了收治流感病人的大醫院。
依靠著房門的安娜,歪著頭看著吳川,板著臉看起來有些冷淡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當吳川踏上哈爾濱車站的站台時,也才剛到11點出頭,看著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吳川對著來迎接自己的周澤春、楊銓問道:「馬迭戈旅館的餐廳現在還開著么?」
周澤春瞧了他一眼,隨口搪塞道:「奧,畢竟吳主席是在哈爾濱舉起的義旗,就算沒有親戚也總有幾個朋友的。你是坐我的車回去,還是?」
當然,不少俄國流亡者也很清楚,他們在中國做出的每一分貢獻,都在把自己和過去的俄羅斯帝國推的更遠。畢竟這麼多物資從西伯利亞鐵路運輸過去,顯然不僅僅是提供給西伯利亞臨時政府的,否則臨時政府早就可以進軍莫斯科了。只是和捍衛自己的祖國相比,先照顧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對於他們這些流亡者來說。
這個體制開始漸漸有了自我的意識,吳川也頗有無可奈何的感覺了,不是它不順從你,而是你無法每時每刻的去盯著它、糾正它,他現在總算知道諸葛亮為什麼是累死的了。
周澤春很自然的就讓開了道路說道:「那我先去打個電話定個房間……」
在瑪利亞夫人的帶領下,吳川拎著蛋糕盒子走到安娜在二樓的卧室,瑪利亞夫人正準備敲門,門卻先一步被打開了,穿著一件長外套的安和_圖_書娜出現在了門口,雖然看著臉龐消瘦了不少,但是兩隻眼睛卻還是奕奕有光的,這讓吳川心裏放鬆了不少。
周澤春看著吳川坐的車子消失的方向,想了想還是回道:「我明天一早要處理點公事,還是九點去吧。」
結果就是,一些較為明智的人立刻脫手了在俄國的地產,然後帶著一筆錢跑來了中國。他們的運氣確實不錯,現在的東北正是一個大發展的時期,因為向俄國出售各種物資,直接導致了東北對於擴大生產的渴求,因此這批俄國人能夠把帶出來的資金投入到資本市場中,讓他們過上了不錯的食利生活。
「不,可,不是,你過去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安娜有些語無倫次,但最終還是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不了,我和你又不住一個方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反正這裏叫車也方便的緊。明天我們是8點半去彙報嗎?」
周澤春還沒有說話,坐在他們對面的吳川似乎聽到了什麼,抬頭向著兩人問道:「在說什麼呢?」
被歐美稱之為「西班牙流感」,被中國人稱之為「日本流感」的世界性流行感冒,此時已經變得比歐洲大戰還要令人恐怖了。
楊銓還在思考著一會該怎麼向吳川彙報自己的工作,突然聽到了這個和工作無關的問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倒是站在他身邊的周澤春比較鎮定,很快就向著吳川說道:「現在應該還開著,自從俄國流亡者不斷跑來哈爾濱之後,現在哈爾濱的夜生活倒是豐富起來了。這些人喜歡在晚上跳舞聚會,然後出來吃夜宵,於是不少餐廳都增加了午夜這一餐。」
安娜把手指放在嘴裏咬著,過了好一會才有些害羞的低聲問道:「那麼戒指呢?」
在美國這個流感的始發地甚至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男主人早晨上班的時候還好好的,中午卻突然出現癥狀,下午就直接去世了,甚至都來不及搶救。從10月開始的6周內,光是費城就死亡了12000人,最糟糕的一周死了4597人。這不是感染,而是直接的死亡,而整個費城也才幾十萬人口而已。
只是吳川並無意和*圖*書和這些流亡者們多做接觸,真正值得拉攏的俄國精英,如西科基斯這樣的工程師,齊奧爾科夫斯基、尼·葉·茹科夫斯基、尤里耶夫鮑里斯尼古拉耶維奇這些科學家,早就被邀請來東北大學講課和進行科學研究了,剩下的這些不過是逐利之徒罷了。
當然,也有一部分俄國人並沒有帶出什麼財產,但他們卻是俄國自上個世紀70年代以來推動工業化的成果。他們原本是工廠中負責生產和管理的骨幹,因為布爾什維克沒收了工廠,和他們傾向於資產階級的立場,使得他們成為了被工人階級打擊的對象。
吳川對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你先來好了,先說說國營農場和集體農場、個人農場的調研情況吧。」
吳川說是請兩人吃宵夜,不過他到了馬迭戈旅館后卻先跑去和餐廳的大廚聊了半天,然後才回來和兩人吃了簡單的一餐。看著吳川拿著大廚做好的甜點匆匆離去,站在台階上的楊銓忍不住向周澤春問道:「周委員,吳主席這是去拜訪什麼人啊?他還有親戚在哈爾濱?」
只是除了在異國他鄉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之外,俄國流亡者們也需要找到一個精神寄託,或者說是能夠保衛他們新生活的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于爾斯泰男爵一家就漸漸成為了哈爾濱俄國流亡者的中心人物。不僅僅在於男爵現在在臨時政府的職位,還在於男爵女兒和某人之間的婚約。
吳川對著兩人微微點頭說道:「正好我肚子有點餓了,我請你們吃宵夜,然後今晚就別談工作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看著吳川一臉坦誠的樣子,安娜漸漸去了心裏的懷疑,她想著中國人和俄國人的風俗不同,也許確實是忘記了。想到這裏,她終於把房門打開了些,微微頷首的邀請道:「把蛋糕拿進來吧,我確實有些餓了。」
美國人對於這個病已經聞之喪膽,每個城鎮都開始拒絕外人訪問,特別是西部的那些城鎮,已經有地方宣布至少要封鎖城市180天,甚至更長。
不過有不少後來者對於這項婚約是持懷疑態度的,畢竟安娜生病期間某人一直沒有出和*圖*書
現過。只是今天來參加舞會的賓客們看到了吳川的出現,這才真正相信兩人之間確實有著深厚的聯繫。
安娜睜大了眼睛看著吳川,心亂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吳川揚起了嘴角說道:「你看,我們已經訂婚了這麼久了,我覺得你人不壞,而你好像也沒有找到喜歡的人。所以,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一起呢?」
安娜此時已經被母親和姐姐接回了醫院街的住所修養了,和現在的醫院相比,顯然家裡更舒適一些。這是一幢1914年建成的三層歐式小樓,原本屬於一名俄國木材商人,不過因為革命委員會取締了俄國商人在中國境內經營林場的特許權,這名商人便把在中國的產業轉了出去,最後落在了謝爾蓋手中,然後就借給了安娜一家居住。
安娜瞧著吳川並不說話,站在一旁的瑪利亞夫人終於抓住了機會說道:「正好,今天安娜的胃口不好,晚餐也沒有吃多少,吃點甜點當宵夜好了,我替你們去拿碟子和刀叉。安娜,你招待吳坐一會吧。」
安娜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迴音,她不免有些奇怪的抬頭看著吳川問道:「你連戒指都沒帶,就來求婚?你是不是臨時想的借口?」
當然,我們對於這個農場的固定資產投入,累計已經達到了81063元,才能以如此少的勞動力獲得較高的畝產。即便是在相同的國營農場中,這個農場的生產效益也是最好的……」
吳川抵達的時候,安娜家中還在開著一場小型的舞會,雖然吳川來的有些冒昧,但是瑪利亞夫人和姐姐葉琳娜都感到驚喜。一開始她們確實是把哈爾濱當成了暫時避難的地方,但是隨著國內的情況不斷傳來,特別是布爾什維克和德國人解除了布列斯特條約之後,哈爾濱的俄國人基本就對重建俄羅斯帝國的幻想失去了信心。
不過最慘的還是印度和荷屬東印度群島,據說印度的死亡率是歐美國家的十倍,歐美國家的流感病人死亡率是5%的話,那麼在印度每兩個病人就有1個死去了。
和那些前往歐洲的同伴們相比,來到中國的俄國人顯然要幸福的多,因為正在推動國家工業化https://m.hetubook.com.com的中國有著大量的崗位和機會給他們,這是現在正處於戰爭中的歐洲所不能給予的。
今年市場價,小麥93元一噸,大豆107元一噸;國家收購價格是小麥71元一噸,大豆79元一噸,最終農場的農業收入是88133元,加上畜牧業及其他收入7749.25元,總計收入95882.25元。也就是人均產值2073.92元,扣除投入和機器折舊,農場盈利為45729.86元,利潤率是49%。
這些人中就包括了像西科基斯這樣的工程師和許多出身貴族或資產階級的年青學者,他們或者是被工人所排擠,或者是出於對布爾什維克的恐懼,最終都選擇了流亡國外。有的人前往了柏林,有的人則來到了中國。
楊銓立刻翻看了帶來的資料說道:「首先說一下國營最好的機械化農場,就是阿城第一分農場,農場總面積2萬畝,今年播種1.5萬畝,農場職工45人,種植了1000畝小麥和1.4萬畝大豆,一共收穫了73噸小麥和1050噸大豆。
只有在北方共和黨治理的區域內,這一波流感造成的死亡率才被壓制到了比歐洲更低的程度,並不是說共和黨有什麼靈丹妙藥,只是通過土地改革和工業組織起來的農村和城市,在對抗這樣大規模的疫情前具有天然的優勢,而工業發展所帶來的足夠物資,又為截斷流感的傳播打下了物質基礎。
覺得安娜似乎漸漸恢復理智了,吳川心裏雖然有著緊張,但他還是臉色不改的回道:「我當時腦子裡只想著你,只記得要買最快的一班火車過來,我真沒記起來還要買戒指。」
看著母親慌慌張張的下了樓梯,安娜這才有些黯然的向著吳川說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呢?現在的你應該不再需要我當掩飾了吧,俄羅斯已經不存在了。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再被那些人利用,因為你不會在乎的,但我會在乎他們。」
楊銓趕緊回道:「我是說,還是我先彙報吧,我的工作數據比較多,放在後面彙報容易混亂。」
不是他們過於現實,而是往中國逃難的俄國人突然增加了。過去這些人寧www•hetubook•com•com可忍飢挨餓的停留在西伯利亞,也不願意簽署放棄反對蘇維埃俄國的聲明進入中國,但是隨著蘇德達成和解之後,這些人就不在留戀于恢復舊日生活的迷夢了。
可即便東北一直控制著局勢,但是東北的政府官員也差不多被國外不斷傳來的壞消息給嚇到了,一度想要真的切斷和俄國、美國、日本、歐洲的一切人員往來。這當然是不行的,吳川阻止了這些官員的決定,並說道:「今天革命委員會的經濟完全是建立在對外貿易的擴張基礎上的,我們可以因為疫情限制一些人員交流活動以降低風險,但是完全切斷就不可取了,要是經濟出現了問題,造成的後果要比疫情爆發更麻煩。」
東北的官員對於吳川的決定半信半疑,但並不妨礙他們切斷了存有傳染風險的病人接近吳川的途徑,雖然他們還是准許把安娜送到了哈爾濱醫院治療。
翌日,周澤春、楊銓抵達吳川住的地方,楊銓看了看吳川的臉色,不由小聲的對著周澤春說道:「看起來吳主席今天心情不錯啊。」
拜之前俄美公司和中國人控制的西伯利亞鐵路線所賜,現在從國內逃來東北的俄國人,他們能夠帶出的隨身財物反而比早期逃難的人多的多了,有的人甚至連家鄉的土地都幸運的出手了,捷克人叛亂時有不少人覺得布爾什維克快要垮台了,因此不少人就開始冒險購買了一批極為廉價的土地,據說俄美公司買的最多。
吳川眨了眨眼,思考了數秒之後說道:「奧,以前我覺得這個世界壞透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生存下去,怎麼還好去連累別人呢。不過,今天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也許還是有光明的,也許我的光明就在你這裏,所以就這麼跑過來了。你真的要拒絕我嗎?」
在中國,情況也變得相當的不妙,南方江浙一帶有幾個小鎮因為疫情之嚴重,都出現了無人收屍的情況。而因為死人不能及時的火葬和消毒,導致活著的人又遭到了反覆的感染。
瑪利亞夫人和姐姐葉琳娜當然是最開心的,因為她們不想失去這個社交圈子對於自己的尊重,因此對於吳川表現出的熱情,顯然要比之前顯得熱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