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數值和最好的機械國營農場24000-25000公斤的產值相比,幾乎還不到十分之一,可見現在我們許多集體農場和國營農場,還有著極大的糧食產量提高空間。
一些集體農場的農戶確實不是自願加入的,而有些農戶在加入集體農場后也確實存在積極性不高的現象,他們私下裡抱怨最多的:一個是缺乏對於農田經營的自主權利,認為有些農場廠長完全是瞎指揮;一個是對於安排給自己的工作量感到不滿,認為存在不公平和打擊報復的現象。
在楊銓之後進行彙報的周澤春,確實要比楊銓彙報的內容要簡短的多,但是他彙報的問題卻比農業的問題更加的麻煩。從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之後,吳川所領導的革命委員會就一直在推動東北的工業發展,這不僅僅在於革命委員會需要一個工業基地提供武器裝備的消耗,更在於共和黨需要一個穩定而意志堅定的支持革命的無產階級。
我們也一致認為,在沒有可能讓每個農場、每個社員都處在相同的條件下生產生活時,試圖用統一的生產任務和組織方式去管理所有農場,這顯然是不現實的。因此我們應當在計劃生產之外,給予他們一定的自主經營權,從而讓各農場的社員能夠發揮自己的能力去改善自己的生活,從而減少社員們的不滿。
「……最差的集體農場,幾乎沒有動力機械參与勞作,基本採用畜力和人力,不過在集體的互助下,還是修了不少小型的公共水利工程,對於農業生產有了一定的加成,一個勞動力的糧食產量從戰前的1000公斤上升到1500-2100公斤。
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們就不能同資本主義鬥爭了,我們還是要同資本主義進行鬥爭的,要阻止他們以資本主義的方式剝削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但是這種鬥爭並不一定會以暴力手段表現出來,因為政權現在正在我們手中,我們將會按照無產階級的意志制定法律,去剝奪資本家們對於我們的剝削……」
看看我國的人口比例吧,將近5億人口的中國,最革命的工人階級卻還不到1000萬。我們當前的任務是,儘快的推動我國的工業化,讓我國農民更多的轉變為先進的工人階級一份子,從而削弱國內地主、封建文人、買辦和帝國主義的力www.hetubook.com.com量,在當前階段的任務中,資本主義暫時還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需要忍耐他們。
吳川聽完后沉思了許久,這是一個讓人感到極為頭疼的問題,卻又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不過他並不打算在楊銓面前就這一問題發表意見,因此在思考之後他用手指按著頭部說道:「這確實是我們要設法解決的重要問題,如果解決不好,恐怕就會動搖工人階級對於黨的信任。這樣吧,這兩天你陪我去各個工廠轉一轉,我想聽一聽工人們的想法……」
吳川還是明白的,現在的中國畢竟還是一個農業國,你要是不哄著農民,說不定他們就開始懷念起大清了,分到了田的農民,在大清好歹也就距離老爺一腳的差距。現在的中國距離那個瀕臨亡國滅種的時代已經有些距離了,而他和共和黨也不是那個堅定的能走完2萬5千里的組織,因此還是應當從提高生產力的道路上去解決農村中的小農思想更為合適一些。
但是,工人同志們,我們也應當看到,資產階級的力量現在還是很強大的,哪怕是一個在這場戰爭中死傷了上百萬年青人的法國,也依然牢牢的鎮壓著國內無產階級的力量,而比法國更為強大的資本主義國家還有英國和美國。
周澤春沉默了數秒后就接受的說道:「我支持您的意見,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去做?當前領導工人運動的,主要還是在兩個部門,一個是工廠的工會,一個是工廠的夜校,前者由工人中的黨員領導,後者由知識分子中的共青團負責,我們應該讓誰去發動工人?」
以目前中國的工業能力來說,出口糧食大約是最快積累資本的方式了。就算現在歐洲戰爭結束了,俄國和德國也依然是世界最主要的糧食市場。當然,兩、三年以後這個情況就會改變,俄國農業一旦恢復過來,就會重新成為世界糧食的出口國。所以應該趁著糧食價格尚好的時間,用糧食把工業裝備換回來。
想到這裏,吳川伸手敲了敲面前的茶几,讓楊銓停下了彙報後向他發問道:「這些情況你理一個詳細的報告上來,到時候給中央委員們都了解一下。下面你再說一說,關於對國營農場經營方案的調整計劃吧。」
我們需要給農業提供更多的拖拉機、新式農具、化https://www•hetubook•com.com肥、農藥和投入建設水利灌溉工程及電力澆灌站。這樣的話,我們過去用了8年讓東北的糧食總產量翻了一番,那麼下一個十年就能讓東北地區的糧食產量再翻一番,從而達到3600-3700萬噸的樣子……
就算你給他們分了田地,也就是分到手的時候他們感激你一下,等到他們覺得自己的收穫是自己的勞動所得,和你沒什麼關係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抱怨,你拿走的太多了,多的讓他們覺得這土地寧可拋荒也不給你種了。
吳川在紅十月特種車輛廠的演講獲得了工人們的歡迎,從列車頭上下來的他,同圍著自己的數百名工人進行了握手,當他離開工廠坐上汽車時,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手臂肌肉有些酸麻了。
不過吳川並沒有在意這一點,他一邊用左手按摩著右手的手臂,一邊對著周澤春認真的說道:「我想了一天,我覺得我們還是應當相信工人階級。紅十月工廠的工人們今天已經很好的證明了,他們並不是一味的只貪圖于自己安逸的人,只要讓工人階級了解他們的利益所在,那麼他們自然就會主動的去協助黨和政府去完成最為艱難的工作。認為工人階級不顧全大局,只顧著自己小家的想法,我看是要不得的。這隻能說明,我們還在把工人階級當成了要照顧的幼兒,而不是革命的領導者。我們需要給工人以領導革命的權利,當然我們也要儘可能的去同工人們講清楚黨所面臨的困難,但如何把革命繼續下去,終究還是要依賴於工人階級的覺悟的。」
比如,我們認為農場的普通職工和場長、技術專家之間的工資差別,應當確定為6級,最高等級的工資為最低等級的1.8倍,這樣普通社員的意見就會少很多。而確定了上繳利稅的比例之後,各個農場也會具有一定的積極性,在完成任務之後,他們能夠留下更多的盈利作為農場的再投資或福利。」
另外就是健全農場的工資制度、投資制度、上繳利稅的比例,儘可能的依賴制度去管理各國營農場,而不是依賴人際關係去管理,讓農場的普通社員也能夠了解自己的基本權利和義務……
吳川想了又想,最終回道:「還是應該通過工會去引導工人,共青團起輔助和宣傳的作用為好。除此之和圖書外,黨內的幹部培養,應當對工人階級進行一定的傾斜了,特別是從工會系統上來的工人黨員,應當作為重點來培養……」
但是這一時期的東北工業總的來說都是虧本的,是革命委員會依賴貸款維持著工廠的生產,自然也不會讓工人們超過8小時工作日,工人在上班期間倒是有一半時間是在掃盲和進行技術培訓。
應該來說,從1912年到1914年期間,東北的工業發展勢頭良好,且快速擴大的工人群體也沒有什麼不滿的,因為這個時間段內,大批從關內來的農民轉化為了建築工人,他們獲得的待遇要比關內的農村僱工好的太多了。而那些表現出色的建築工人還被招募進了工廠,成為了待遇更好的產業工人,這就更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
當然,我並不是說無產階級會害怕資產階級的力量,我只是想說,無產階級不會畏懼戰鬥,因為在戰鬥中死亡的絕不會是無產階級。
對於楊銓的彙報,吳川基本上是滿意的。在沒有完成農業的機械化和科技化之前,以勞動力為主要投入的農業確實很難像工業那樣,制定一個標準的工作量。而這種農業的生產方式,雖然有利於公共水利工程的修建,但是就個人來說,收益最多的其實還是村裡的那些老弱,對青壯年勞動力來講,他們付出的勞動和收穫其實是不對等的。
在這樣的局勢下,工會內的黨員、共青團員就比較迷茫了,他們不知道是應該接受政府的要求去平息工人們的憤怒好呢,還是應當遵照列寧主義的要求,繼續帶著工人們去鬥爭工廠主和國營工廠的廠長。
楊銓於是放下了手上的文件,拿起了自己的日記本翻找了一下,便繼續向吳川彙報了起來,「之前根據一些部門匯總過來的基層信件和控訴案件,我們在各地的集體農場、國營農場也進行了核實,除了一小部分信件是不實的污衊之詞外,大部分信件上反映的問題是屬實的。
工人們發起的鬥爭自然獲得了各工會的支持,但是卻遭到了革命委員會政府方面的反對。政府方面認為對於積貧積弱的中國來說,當前的工業發展機遇期可謂是千載難逢,這個時候多工作一個小時都能為國家換來急需的外匯,從而減輕身上的債務,工人們應當忍耐一段時間,革命委員會本就是工人階級領導的政權,工人
和_圖_書階級起來反對自己領導的政權,這不是笑話么?
吳川的到來獲得了工人們的熱烈歡迎,不過他並沒有聽到工人們的抱怨聲音,相反他聽到的問題大多數都和工人們自身福利無關,他們更期待著俄國革命的勝利,希望共和黨能夠堅定的拒絕協約國干涉軍通過中東鐵路進入俄國,並向他問道:「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像俄國的無產階級那樣,把那些資產階級的老爺們也從中國趕出去,建立一個完全獨立的,由勞動人民擁有的國家?」
政府方面認為可以給工人們增加加班工資,但是不能減少加班。至於民營工廠的問題,政府認為他們現在也一直都在處理,只要工人們上告,他們都去做了調解的,但是更多的問題出在那些把頭身上和工廠主無關,因此現在應當廢除的是民營工廠的把頭制度,而不是關閉工廠整頓。現在東北每個工廠身上都是有任務的,關停一個都會造成一連串的反應,這顯然是政府不願意接受的損失。
雖然關內各省有著大量的富餘勞動力,但是很少有人會搬遷過去,即便撇開關內外的社會治安及地方政府的稅收政策的差異,光是東北能夠提供的便利交通、廉價能源、充足的供應鏈和豐富的訂單,就不是其他地區能夠提供的,最多也就是上海、青島和天津、武漢這些港口城市還能提供一些生產上的便利條件。
在這種把頭制度下,工人不僅得不到任何保障,甚至連每月的工資都要被剋扣,甚至還有遭到把頭的毒打和虐待。而這些被把頭從鄉下帶到工廠的工人,幾乎不被允許出工廠,每日除了上班就是在工廠的宿舍,早上頂著星星上班,下午戴著月光回宿舍,形同坐監。
上午的談話結束之後,吳川便決定和周澤春去紅十月特種車輛廠看一看,作為前中東鐵路的列車修理廠,這個工廠的工人不僅是布爾什維克主義在哈爾濱的發源地,也是辛亥革命中最先參与哈爾濱起義的工廠工人,可以說是共和黨在工人中的一個支撐點了。
可是同志們,我們每一份力量都是寶貴的,無產階級的戰鬥是為了勝利而不是為了犧牲。我們要先積蓄我們的力量,讓無產階級在資本主義最為薄弱的地方贏得勝利。那個地方現在叫莫斯科,叫柏林,我們這裏還不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決戰的戰場。
對於工人中的和_圖_書先進分子來說,這樣的生活顯然是難以忍受的,特別是在他們接受了工人中黨員和共青團員的政治教育后,就提出了要維護8小時工作制,打倒把頭制度及反對對工人進行監禁及搜身等侮辱壓迫的工廠制度,國營工廠主要是8小時工作制的問題,後面那些激怒了工人們的問題都在民營工廠中。
站在一部待修理的列車機頭側面鋼板上的吳川,只能向著工人們熱情的呼籲道:「工人同志們,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一個由勞動人民完全擁有的國家,我相信很快她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1914年歐洲戰爭爆發,哪怕是最劣等的工業品,在市場上都成為了緊俏貨。對於那些在戰場上未必能活過三周的士兵們來說,質量低劣的軍裝和軍需品不是問題,沒有補給才是最大的問題。戰爭刺|激了歐洲以外國家的生產能力,特別是對於正處在剛剛建設出成果的東北,工廠需要更多的工人才能運轉起來,而那些民營工廠也展開了對於熟練工人的爭奪戰,於是原本不應該出現勞動力匱乏的中國,在戰爭期間東北卻一直都處於勞動力不足的狀態。
吳川一邊聽著楊銓的彙報,一邊默默的在心裏計算了一下,今年全國的糧食產量大約在1.2億噸以上,按照4.75億人口計算,平均每人505斤出頭一點,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後世印度人均糧食擁有量的標準,既然後世的印度一年能夠出口1200-1300萬噸,那麼中國出口個800-1000萬噸糧食應該還是可以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國營工廠的工作日很快就超過了9小時,民營工廠則超過了10小時,甚至還有12小時的。原本還覺得過的不錯的工人們,現在也開始不耐煩這種長時間的加班了。特別是那些民營工廠,有的工廠現在還實施把頭制度,就是說工廠不是直接雇傭的工人,而是同把頭進行交易,你帶多少工人過來,工廠就付你多少錢,至於你怎麼給工人發,工廠就不管了。
我們分析了1156個農場的生產及分配情況,調查了9210名社員的家庭情況、日常勞動量、個人報酬和他們的抱怨理由。最終我們整個計劃委員會大多數人的意見是,農場位置的差異、資金的投入量、土地條件的不同、個人能力的高下,使得我們不可能令每個農場的社員都感到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