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砥礪前行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至於美國和俄國之間的債務問題,我認為首先要解決的,難道不是美國對於布爾什維克政權的承認嗎?美國政府到現在都沒有承認布爾什維克政權能夠代表俄國,又怎麼能夠指望他們承認美國在俄國的投資和貸款呢?」
面對吳川坦然的目光,威爾遜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他略顯苦惱的說道:「我並不是不接受你對於英法的看法,但是這種正面對抗的方式只會造成另一場戰爭,這並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世界。
吳川向他攤手,一臉無奈的問道:「那麼,究竟是誰在那裡維護美國的利益?如果有的話,您大可請他站出來。」
您瞧,總統先生,法國人已經公開表達了,他們不願意放棄舊世界的觀點。他們依舊想要那個依賴於同盟武力主宰弱小國家和弱小民族的舊世界,一點都不想要一個民主繁榮的新世界。
在威爾遜總統第二任任期過半的情況下,下一屆總統選舉的準備工作也已經開始了。在這個時候,藍辛和豪斯自然不願意得罪這樣一個對國內經濟界和輿論界有著一定影響力的外國人,對方或許不能決定下屆美國總統,但是對他們的政治生涯卻還是有著足夠的影響力的。
餐桌上的其他人都有著不安的看著兩人越來越激烈的交談,就連一向把自己視為總統化身的豪斯上校,現在也緊緊的閉上了嘴,因為他發覺自己沒法插話。
吳川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后,搖著頭說道,「不,我是認為,對於英法不能過於退讓,否則他們只會越來越得寸進尺。英國之於印度,法國之於北非,他們征服當地的過程,就是不斷的擠壓對他們友善者的生存空間,最終獲得整片土地的所有權。
所以,您讓我如何去看待那些單方面有利於英法的協定呢?正因為中國人民不想選擇戰爭,所以我們才會支持其他民族和國家反抗英法殖民霸權的鬥爭……」
吳川只是沉吟了一下,便說道:「那麼英國和法國將這一區域的什麼地方劃分給了美國?」
當初北美十三州的獨立,不就是因為英國人過於得寸進尺了嗎?如果當初北美十三州的人民接受了英國的要和*圖*書求,不跨過阿巴拉契亞山脈向西發展,那麼今天的美國大約還只有東部沿海的一小片區域。所以,反抗英法的不合理要求,這是自由民主國家天然不可剝奪的權利。總統先生,您是否贊成我的觀點呢?」
這些新生國家大多位於東歐和東南歐,戰前擁有5000萬人口的奧匈帝國,現在已經分裂成了奧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塞爾維亞、黑山、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馬其頓、波黑等十個國家。
威爾遜總統默默的舉起手邊的冰水喝了一口,帶著檸檬味道的冰水透心涼,很好喝,也能去火氣。心頭爽快了一些后,總統這才放下水杯對著吳川說道:「你的教授,這話說的挺好,不愧是我們普林斯頓大學的教授。好吧,我確實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責怪你,不過你能告訴我,你在莫斯科到底看到了什麼?又做了點什麼嗎?」
吳川搖著頭說道:「我又不是列寧,如何能夠給莫斯科做這種保證。不過我認為,這至少是解決問題的第一步,不管想要談什麼,至少我們應當先確認談判的對手是誰,不是嗎?」
總統閣下,我認為您為英法外交政策的背書,是不能獲得美國人民的贊成的。共和黨作為中國人民的代表,我們不會在這樣的方式下,接受英法強加給中國的任何不合理的國際秩序。我們和美國人民一樣熱愛和平,但是中國人民不會為了和平而摧毀自己對於和平的價值觀念,那不是真正的和平,而是奴隸的順從。」
吳川對此只能搖著頭說道:「英國和法國,既不允許俄國索要那裡的土地,也不讓美國進入那裡,卻要求俄國和美國為維持那片土地上的安寧支付代價。而眾所周知的是,英國和法國已經無視阿拉伯人、土耳其人和波斯人的訴求,自行瓜分了那片土地。
吳川很是驚訝的看著威爾遜總統說道:「為什麼?莫斯科和美國之間的債務問題,為什麼會牽涉到歐洲其他國家同美國的債務關係。莫斯科是一個布爾什維主義國家,歐洲其他國家又不是。
威爾遜很不適應吳川這種詭辯的說https://m•hetubook.com.com話方式,不過坐在吳川對面的豪斯上校出來為他解圍道:「您的意思,只要我們承認了蘇維埃俄國,他們就會承認協約國在俄國的投資,和俄國對於各國的貸款嗎?」
繆拉酒店,一座金碧輝煌的19世紀的宮殿式建築,代表著法國最輝煌的拿破崙時代。吳川等人的汽車在蒙索街的酒店入口停下,然後就得到了兩名衣冠楚楚的紳士的迎接,一位是國務卿藍辛,一位是豪斯上校。
比如克里蒙梭在法國國民議會中這樣說過:我曾說過,存在(維持和平的)古老的方法,包括穩固而明確界定的邊界、軍備和通常所說的均勢……
威爾遜一時語塞,反倒是被吳川問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一點,不由有些惱火的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美國在俄國的投資都被沒收了?莫斯科甚至不承認我們給予俄國的貸款,這讓我們給於歐洲的貸款陷入了不利。」
至於和藍辛站在一起正當紅的豪斯上校,雖然看起來完全抓住了總統的心,從而成為了總統的影子,但是他的行為其實已經打破了美國官僚體系的潛規則,美國的政治精英們對其的風評並不算好,認為他的行事有些過分了,畢竟總統的顧問只是私人性質,不應當對著美國的官僚體系指手畫腳。
不過他很快就正色的向威爾遜總統說道:「我當然相信總統先生您的崇高理想,在普林斯頓大學的改革中,您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但是我難以相信英國和法國的帝國主義者,會接受一個對於自己不利的國際聯盟。
作為和美國三黨交好的中國共和黨領袖,其中一黨是西奧多。羅斯福所建立的進步黨,吳川自然是了解藍辛現在的尷尬處境的,身為國務卿卻被總統顧問給架空了,現在甚至都不能提出外交建議了,顯然他這個國務卿是快要做到頭了。
吳川搖著頭說道:「不,總統先生,我並不是這麼看的。我認為巴黎和會是解決協約國和同盟國之間的和平問題,而莫斯科和會主張的是如何維護世界和平,因此雙方並不是對立或競爭的關係。我實在看不出,對hetubook.com.com於世界和平問題的討論,也需要經過英國和法國的同意,那樣的話豈不是說,除了英國和法國外,其他國家連獨立的外交權都沒有了嗎?這恐怕已經侵犯了各國的主權了。」
威爾遜終於無奈的點明了今晚交談的核心問道:「協約國不能夠接受,俄國進入波斯灣或地中海區域。對於阿富汗王國、波斯高原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衝突事件,您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嗎?」
吳川和王葆真表情平淡,陳友仁則略顯吃驚,上次他們來的時候只有酒店經理出來迎接而已。看到這般架勢,他再一次調高了美國人對於共和黨的重視程度。
威爾遜抿了抿嘴,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的看著吳川說道:「你是認為,我已經成為了英法的傀儡了嗎?」
今天這一體系似乎為高高在上的權威所譴責。但是我要說,如果由這場戰爭剛生成的均勢早就存在,如果英國、美國、法國和義大利之間達成一致,宣稱對它們之中任何一國的攻擊就是對整個世界的攻擊,那麼這場戰爭本不會發生。
「除非主持這個國際組織的是上帝本人,不,還得加上如來佛祖和道教三清,否則我是不大相信由人組成的國際組織是能夠為弱小國家主持公道的。」吳川默默的心裏吐槽了一句。
威爾遜頓時漲紅了臉說道:「美國並不需要那裡的土地,我們只是在捍衛文明世界的價值觀。吳,請不要用帝國主義的思維來看待我國。」
吳川拿起了手邊上好的香檳喝了一口,確實比國內的香檳要好喝一些。他放下酒杯神情坦然的說道:「當然是捍衛了民主國家的自由。
威爾遜總統很是狐疑的看著他說道:「吳,你確定,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吳川剛坐下就感受到了總統有些迫切的心情,因為兩人還沒有開始聊天氣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題,總統已經直截了當的向他詢問道:「你在莫斯科待了這麼久,到底在做什麼?難道你不認為,中國是協約國的一部分嗎?俄國不是我們的朋友,他是世界的麻煩。」
藍辛和豪斯之所以那麼熱情的出門接待吳川,並不僅僅是來自於總統的重視,而在於吳川hetubook.com.com同美國企業家和銀行家之間的密切聯繫。吳川不僅同摩根、洛克菲勒家族都有著極好的私人關係,還同紐約廣播電台公司等傳媒公司關係良好。
不管它們之間如何合併,這些國家必然都是有著各自的利益訴求的。這還不包括重新復活的波蘭和立陶宛、芬蘭等國家。總之,歐洲的新生國家大部分都在東部,如果我們不能重視這些新生國家的需求,那麼他們就會成為歐洲下一場戰爭的導火線,我認為這對於歐洲和世界和平來說都是不利的。
至於我為什麼在莫斯科待這麼久,因為戰前整個歐洲只有三個共和國:瑞士、法國和葡萄牙。但是今天,歐洲已經有了12個共和國,其中9個共和國是完全新生的國家。如果德國的民主政治繼續發展下去,也許我們會見到第13個共和國。
我始終認為,我們應當建立一個國際組織,把英國、法國、德國等大國都拉入到這個組織之內,然後通過條約和仲裁來解決國際爭端,並推動各國的民主化運動,限制各國的軍備武裝,這才是維持世界和平的最好辦法。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得讓英法加入國際組織,並接受組織成員國共同簽署的神聖條約,這對於中國來說也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你們所要求的,廢除不平等條約等訴求,完全可以在這一組織中獲得和平解決。」
吳川一邊打開餐巾放在胸前,一邊對著威爾遜總統無奈的說道:「可是俄國是我們的鄰居,我的教授告訴我,不要把自己的鄰居當成是一個麻煩,因為他真的會變成你的麻煩。就算是美國,也不能把墨西哥從美洲挪到歐洲去,不是嗎?
在二樓的餐廳前,吳川見到了威爾遜總統夫婦,吳川先是對著威爾遜夫人進行了問候,然後才對著總統進行了問候。他的體貼讓威爾遜夫人很是滿意,她是總統的新婚妻子,由於過於有錢,使得有人批評總統是為了錢才娶了她這個門第不高的寡婦,這使得許多人在拜會總統時,都不肯向她表達敬意。
在門口寒暄了幾句后,豪斯和藍辛便帶著吳川等人穿過了紅白藍三色的崗亭,進入了酒店大門。穿著制服的僕人為他們拉開和圖書了沉重的木門,酒店的室內纖塵不染,牆上掛著拿破崙時代以前的名畫,據說有些還是繆拉元帥留下的珍品,室內不時出現的各種雕塑和紀念品同樣來自於拿破崙時期或更早,吳川甚至還看到了一組中國瓷器擺盤。
在我的勸說下,俄國人放棄了對於立陶宛和波蘭的主權聲索,同意這兩個國家從俄國獨立出去。我還幫助捷克和斯洛伐克保住了獨立同自由聯合的權力,至少您暫時不用擔心,蘇俄或德國人會出兵消滅這兩個民主國家了。
國務卿藍辛在威爾遜總統第一任期內極受總統的稱讚,因為他足夠循規蹈矩,事事都按照總統的吩咐去做。但是在總統的第二任任期內,他就被總統給忽視了,理由是這人太過死板,完全不能體現出總統所主張的外交理念。這一點,在美國政壇上已經不是秘密了。
威爾遜決定跳過這個問題,他向著吳川說道,「好吧,我們暫時先不提你在莫斯科的事。我們還是來說說,這個莫斯科和會是怎麼回事吧。為什麼你會代表中國參加這個並沒有得到世界認可的和會?你不覺得,這對於協約國一方來說,就是背叛嗎?」
因此,對這種舊式的聯盟體系,我們可以公開對你們說,我並不准備放棄。我參加會議的主導想法是,戰後沒有什麼能將在戰爭中走到一起的四大國分開。為達成這樣的協約,我願意做出任何犧牲。
所以,總統先生,我在莫斯科其實是在為美國的利益服務。而您卻並不理解這點,這讓我感到有些傷心了。」
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待在莫斯科的理由。至於總統先生,您在巴黎待了這麼久,不知您所期待的國際安全保證,是否已經有了眉目了呢?」
得到了尊重的威爾遜夫人很快就熱情了起來,這個時候她就不再抱怨為什麼要怎麼隆重的接待一群中國人了。餐廳內擺放著一張法式長餐桌,吳川的位置就在威爾遜總統邊上,這也方便兩人談話。
我還維護了美國資本在羅馬尼亞的利益,事實上,如果羅馬尼亞保持足夠的理性的話,美國資本在這個國家將會享受更多的自由。而羅馬尼亞,又是美國資本通過多瑙河進入東南歐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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