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立志清虛
第十七章 是非偏遇是非人

「諸葛前輩,貧道是寧采臣的朋友。敢問一聲,您那地道是通往哪個方向的?」吳尚道開門見山問道。
「放心,那些獄卒已經被我下了毒藥,我說過,每年會來看望先生,若是先生過得不開心,那他們也就沒解藥了。」吳尚道笑道。從石木那老妖怪洞里出來,吳尚道怎麼可能不順點稀奇古怪的東西。明珠被他取了三五粒,頂替應急燈。給凡人易筋洗髓的靈藥也拿了些,準備以後贈送有緣。
「不敢當。」吳尚道垂頭道,「道友直稱貧道賤號便可,在下不敢妄稱仙真。」
卻說吳尚道離開了諸嵇山,起了一卦,算到寧采臣大難臨頭,已經身陷牢獄之中。他怕還沒找到如意,寧采臣就先給人當了替死鬼,只得尋了方向,朝江南道飛去。
「那個……令妹,可曾回家了?」吳尚道問道。
不一日,吳尚道終於走到了金華府。整個府城被一片死氣籠罩,街上罕見行人,兩旁的屋舍也都是破破爛爛。餓死的乞丐給堆在衚衕里,隨處可見。真能在大街上挺起胸膛走路的只有三種人:賊人,抓賊人的賊人,以及官差。
一唯咯咯笑道:「舍妹別的本事沒有,裝死逃跑卻是一流,道長不必掛心。」
吳尚道一路打聽m.hetubook.com.com集寶齋的所在,原來集寶齋總店本是在金華府,半年前因為得罪了京中的高官,被官府尋了個由頭一網打盡,早就灰飛煙滅了。吳尚道算了算時間,原來寧采臣前腳出門討賬,他們後腳就被滅了。早知道這樣,寧采臣也就不用因為動用了賬款而忐忑不安了。
吳尚道飛了一圈,果然看不到空中的諸嵇山,只得老老實實降下風頭,由諸嵇山腳下的酒肆狐族暗哨通傳。那酒肆建在這窮鄉僻壤,本就沒有什麼客人,酒保兒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正主,跑得飛快。沒多久,一個青年女子便跟著來了,還是一身淡月色的錦服,碧紗罩衣,正是如意的姐姐一唯。
一唯連忙還禮道:「仙長不必如此客氣。」
白髮滿頭的諸葛卧龍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吳尚道半晌,道:「城外東郊。」
「去把人給我救出來,否則貧道只有用你們的血祭劍了。」吳尚道言罷,玄山劍出鞘,懸在空中,作勢欲殺。那些人不過都是些地頭蛇小混混,哪裡見過等本事,嚇得癱倒在地,口稱「神仙」,心中卻以為自己碰到了妖魔鬼怪。
「幾位叫貧道何事?」吳尚道打了個稽首。
吳尚道記得寧采臣是在正氣hetubook.com.com山莊避雨,然後碰到了酷似小倩的傅家姐妹,又在山莊里的惡屍大幹了一場。這些都是很簡單就能應對的,只有最後那隻變成護法國師的蜈蚣精比較麻煩。現在燕赤俠因為受了道士的刺|激,跑去青城山潛修,除了吳尚道還能有誰救他們?
「哦!她啊,那丫頭從小野慣了,不知道去了哪裡玩耍,至今未回,倒教道長白跑一趟。」一唯笑道。吳尚道心中黯然,又道:「你等姐妹之間,可有找到對方的辦法?實不相瞞,此番她與我從蜀中回來,在關內碰到了一夥邪徒。那邪徒將我打傷,卻不知道有沒有抓到她……」
吳尚道人生地不熟,只能用這個手段逼迫他們去找人。好在這些地頭蛇也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欺軟怕硬慣了,連忙買通獄卒,想把那日抓進去的書生放出來,甘願幫他買個替死鬼。誰知獄卒讓吳尚道進去看了,只見諸葛卧龍一個人在牢房裡寫寫畫畫,牆上「寧采臣」的名字上已經打了叉叉。
吳尚道手掐劍訣,玄山劍已經飛鞘而去。
「多謝前輩。哦,對了,前輩,這顆明珠可以照亮,地牢里光線暗,注意保護眼睛。」吳尚道從葫蘆里倒出拳頭大小的明珠,遞給諸和圖書葛卧龍。諸葛卧龍驚道:「你可別害我!」
「不像,不像,你走吧!」那群人喊道。
吳尚道只覺得臉上火辣,十分內疚,起身行禮。
不一時到了江南地界,吳尚道降下風頭,見前方有一處集市,略有人聲。江南自古是魚米之鄉,只是值此亂世,便是江南都顯得民不聊生,義莊里堆滿了無人認領的客死異鄉之人。眼見著已經入秋,地里卻只有稀疏的莊稼。眼下人禍戰亂,天地間煞氣充斥,自然風不調,雨不順,收成銳減。
吳尚道又掃了他們一眼,悠然道:「你們看貧道像是不像?」
吳尚道泰然立定,朝那人望去。兩人眼神一對,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大喊著妖怪飛快逃去。其他人再沒有敢靠近的,拔刀相對,將吳尚道圍了起來。
「站住!」有人朝吳尚道吼道。
那群人齊齊退了一步,為首那個叫道:「你要如何?」
一唯掩袖笑道:「道長問的是妾身哪位妹妹?妾身家中人丁單薄,卻也有四個姐姐,七個妹妹。」
吳尚道在山谷中采了不少靈藥,又取黃芪花生茯苓調和蜂蜜高粱粉,做了辟穀丹。這丹說起來並無玄機,因為高粱粉不容易消化,配上了那些補氣滋養的草藥,吃上一粒能頂大半天。很和_圖_書多道士閉關都沒人送飯,於是備下那麼一些,一日一粒就應付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十里亭,又從十里亭找到了那個殘破的正氣山莊。只可惜此時的山莊里已經一片狼藉,地上殘留著傅家家人的殘屍,連具完整的屍首都沒有留下。
「好妖人!看劍!」一聲嬌呼從空中傳來,聲到劍道。
這便是邪不勝正,正氣凜然自然能壓迫心中被邪念佔據的人。
那群人中有一個膽大的站了出來,道:「你這道人好沒道理!我們都是良民,為朝廷分憂,捉拿盜匪。你那朋友定是做了……」吳尚道長劍出鞘,發出金鐵之聲,正色道:「我那朋友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們卻污他是窮凶極惡的強盜!居然還有臉說自己是良民!」
這也就是防止外面時局動蕩萬一有銀子也買不到飯菜,到時候這一口袋的辟穀丹也能支撐個十天半個月。吳尚道將這丹收在葫蘆里,雖然葫蘆里已經灌了兩三缸水,卻絲毫沒有將丹藥弄濕。石木的本事果然厲害。
「沒事,就看看你是不是通緝犯。」凡是看到吳尚道雙目的人,無不從內心中泛起一陣寒意,就如站在懸崖峭壁邊緣一般,腿腳發軟。
「道長走好。」一唯笑道,「招待不周,待道長有空時節,還hetubook.com.com請道長光臨寒舍,我等當盡地主之誼。」吳尚道作揖告退,御風而去。
從地牢里出來,吳尚道直飛城外東郊。居高臨下看著這片已經被荒棄的土地,一切都顯得清晰。在交通計量不發達的時代,人們總喜歡以城市為中心點,以五里和十里建造涼亭或者山神土地廟,方便過往旅人休息,也方便計算路途。
「慢著!」吳尚道高聲道,「你們可不能這麼走!」說著,運起步法,三兩步攔住那群人的去路,道:「貧道有個朋友被你們送進大牢,還請你們去把他撈出來。」
這些獄卒也算是運氣,作惡多端居然得賜靈丹,只不過他們都當這吃了就上吐下瀉藥丸是實打實的毒藥。吳尚道又留了金銀財物,算是恩威並施,讓他們照顧好諸葛卧龍。
「卻是如意。」
一唯笑道:「妾身知道道長謙遜,卻不知道長此來所為何事?」
諸嵇山從外面看並非一座山,只是一個山頭。據如意說,只有狐族才能看到這座山的真面目,乃是被狐族先人用大法力抓起的騰空仙山,終年仙霧繚繞。裏面靈氣充沛,天材地寶遍地可拾,也沒邪魔也沒人,是亂世中的桃花源。
「如意對我有救命之恩,既然她尚未回來,我這就去找她。」吳尚道拱手道,「貧道告辭。」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