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不願意澆地。
知道是上田還這麼搞?
而先期只選取二十畝田作為試驗田,則是因為考慮到糞肥畢竟與此時慣常使用的草木灰肥不一樣,怕人不接受。
所謂的使者,當然就是鞠子洲。
他們小聲嘀咕著,距離稍微有點遠,鞠子洲聽不真切,但是細碎的「尿在地上草會死」「隳物太污穢,會殺滅莊稼」「太子的使者」之類的話語,已經能夠讓鞠子洲明白他們心中所想的是什麼。
——雖然農會名義上的會長是熊啟,但是所有人都只認太子政。
「唯。」稀稀落落,沒有什麼勁頭的應聲。
他說著,吹了吹竹簡上的墨痕,將竹簡捲起,說道:「何況,你真覺得太子殿下會害我們嗎?」
他們看著鞠子洲澆地。
所以一切都是朝著他們所並不情願的方向發展。
「動啊!快動啊!快喊一聲,喊他去下田裡禍害莊稼!喊他快滾!」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什麼?」全瞪大了雙眼:「怎麼m.hetubook.com.com能讓他潑在上田裡呢?舊你快帶他去下田!去下田,潑在下田,損失小!」
全,這種負責計算賬目,掌握賬冊和物資分配的人,也都是要向太子殿下負責。
「可是……」舊猶猶豫豫:「可是他到底是尊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的……我不敢……」
他拿著太子殿下的旨意,農會的眾人雖然對鞠子洲很是不滿,但卻也只能照辦,只能看著。
「這可怎麼辦啊?」來人無措說道:「他說要潑二十畝地呢,選的還都是靠近水渠的上田!」
「定時這人欺騙太子!」全說道:「太子定然不會對我等不利!」
全氣得渾身發抖,但他聽到自己陪笑著說道:「那是自然的,不需使者惦念,我等自然也要好生看護使者親自澆地肥的田,只是使者勿怪,我等小民,能耐有限,倒是若是田地之中……」
「若是此二十畝田地不能豐收、甚至歉收、絕收,責任不要你等擔當!」鞠子www.hetubook.com.com洲當然知道他們的顧忌,他說道:「我的行動,太子殿下都是知曉的,有了功勞,是我的,也是太子殿下的,有了差錯,當然也只會是我的,跟你們,跟太子殿下都無關係!」
半個多時辰,鞠子洲帶著丈夫們潑灑完了二十畝地的糞肥。
鞠子洲搖了搖頭:「我才要多謝你們呢,供了二十畝上田任我施為。」
這邊挑糞施肥,二十人的丈夫都不是太樂意這麼做。
「但是便溺等類隳物澆在田裡,莊稼是真的會死的呀!」來人嘆氣,滿臉愁苦:「太子殿下怎就信了這等人呢?」
計算著,班房之中,有人拉開門進來了:「全,太子殿下的使者來了,說是要帶二十人去潑糞呢!你快去勸勸吧,不能把這東西潑到田裡去啊,莊稼會枯死的!」
鞠子洲並不在意,而是轉頭看向全和舊兩人。
他嘆了一口氣,慢慢低頭施肥。
他也不敢去違逆太子殿下的使者。
「丈夫月口糧以一m.hetubook.com.com石半計,兩千一百四十人丈夫,月需三千二百一十石,上月配給三千三百石,剩餘六百四十石,按照上月的消耗,本月的配給仍會有……」農會之中,全計算著四月的糧食配給。
丈夫們看著鞠子洲,眼神仍舊屈辱而帶有一絲絲怒氣。
就連一塊施肥的二十人丈夫都在看著鞠子洲。
這時候,幾名老者小跑著趕來,看到鞠子洲帶著丈夫們施肥,遠遠地站在地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到底沒說。
他知道是上田?全心中怒火再次升騰。
至於說二十畝都選用連在一起的上田……這主要是為了宣傳上的考量——他自己不說的話,以現在的信息傳播速度,不可能有多少人知道他選的是上田,到時候整出一個突破人們想象的高產量,更能夠帶動人們施用糞肥的積極性。
他脫下了身上沾染了髒東西的衣服,取出鼓鼓囊囊的錢袋,交給面前的一人丈夫,說道:「這裡是兩百錢,你等分了去吧。」
他們跟著鞠子洲澆地。
舊目不轉睛看著鞠子洲。
莊稼,尤其如此!
全聽到這話,皺了皺眉:「太子殿下的使者行事,當然是遵照殿下的旨意行事,我豈能勸得住!」
他們都是有著生活經驗的人,也都是農夫出身,所以他們儘管沒有知識,卻也知道,便溺的隳物不能落在植物上,否則就會將植物「燒死」。
上午,鞠子洲將苟引薦進入銅鐵爐的工地里之後,他估算一下時間,又折返回到咸陽城中。
在之後,他還要將結果上報給太子政。
四月過去小一半,全已經開始計算這個月配給的口糧剩餘問題。
全和舊站在地頭,焦急望著地里的鞠子洲和一應丈夫將堆積過許久的隳物澆下,心裏想著要阻止他,讓他換成下田去澆,然而身體卻不聽使喚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話都說不出口。
全見到鞠子洲如此說話,心中大定,他連忙擺出更燦爛的笑臉:「多謝使者,多謝使者……」
全聲音一滯,焦急神情僵在和-圖-書臉上。
咬了咬牙,想到二十畝田就是接近四十石糧食的損失,全終於下定了決心:「走!我跟你一起,我們倆一塊去阻止那位使者!」
他咳了兩聲,高聲說道:「二三子,快些照我所說的施用肥料,施完肥,便不必再去打草燒灰來肥地了!」
今天,春耕已經徹底結束,他之前收集處理的糞肥也應該已經可以使用。
鞠子洲想了想,說道:「你二人記得將這二十畝田地圈起來,照舊除草除蟲,年底豐收,我會奏明太子殿下,與你等賞錢。」
但鞠子洲還是堅持要把這些隳物澆在田裡。
鞠子洲感覺,如果自己不是頂著嬴政的使者的名頭來的話,這群丈夫甚至可能圍過來打自己一頓。
他記得這兩人,似乎是農會的小領導。
他到農會,拉了二十人丈夫跟自己一起去挑肥料肥地——這麼做當然不是因為他自己無法完成這項工作,而是要教授一些人施肥的技巧。
但事情仍舊像過去的一切不如意的事物一樣,他們並不敢喝止,也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