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秋風先於塵埃落
第八十八章 酒業

「一些外物罷了,人老了,這些煩心的瑣事,也應當交給家裡的年輕人來掌握了。」
「你父,說是年富力強的,但正當年時,說去,不也去了?」
嬴政眼角帶著些憧憬:「全憑大母吩咐。」
說著,還點了點頭,以表示自己的堅定。
「我要搬到矩家裡去住!」小池堅定說道。
女兒長大了,屋裡是會有些不方便教當父親的成年男人見著的。
他說著,低下頭去拜禮。
隗狀看著手中高價買來的木牌,很是開心地用鑽子,將它上面鑽出了一個孔,並且用與之相稱的棕黃色繩子串起,綁在腰間,當成腰飾。
「難看,不如昨日的青魚玉佩。」
錢很重要,這是對於未能掌握資本而生存資料並不能完全自給自足的人而言的。
他鬆開了拉著華陽太后的手,背負雙手,思索著走了幾步:「大母,有什麼人選為薦嗎?」
眼中的憧憬,在低頭的瞬間,變化成為忌憚與厭惡。
嬴政聽著華陽太后的話,微微點頭。
嬴政,討厭被別www.hetubook.com.com人干涉自己的想法與選擇。
生死無常的。
「政兒,大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政兒為大母生個重孫兒,若再有一個小女生出,便再好不過。」
「政兒長大了,大母,也老了啊。」華陽太后嘆息。
徑見到女兒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很是焦急:「你做什麼,你不是要……」
「哪有人到了這個年齡還年輕的呢?」華陽太后嘆息:「你大父與我多年夫妻,年紀到了,不也就崩了嗎?」
「唯。」華陽太后微微躬身,當作拜禮。
「酒呢?」小池踮起腳尖,瞅了一眼高一些的格子上,見著原本儲放酒水的地方,酒罈子不見了,於是問道。
「我倒覺得,這腰飾好看。」隗狀咧嘴笑著,笑容輕鬆真誠。
「我才不聽你的!」小池身子一矮,從徑身邊鑽了過去:「我要走啦!」
見識短淺的婦人!
徑心中窩火。
死,並不可怕!
「是的。」華陽太後點點頭。
徑見女hetubook.com•com兒這副姿態,有些不喜:「酒賣完了,你昨晚為何不回家?」
於是錢這種大家都認可的一般等價物,就很重要,格外重要。
「為了活命。」隗狀在妻的面前轉了兩個圈:「你覺得,為夫這腰飾看著如何?」
嬴政對於自己會死這件事,也有著深切的恐懼。
「那政兒就先謝過大母了。」嬴政拜伏。
「多謝大母。」嬴政笑起來:「那就先叫政見一見大母所說的那一位很合適的淑女吧。」
「那麼,大母是何時開始著手做這個的呢?」嬴政有些好奇。
當手中掌握到實際的可供生存和發展的資源——也就是土地等物——之後,錢的意義就變得小了很多。
「十年心血,不說多麼辛苦遭逢,不說多麼苦心經營,這產業,大母定然也是很看重的吧?」
他佩戴上這特殊的腰飾之後,在庭院里轉了幾個圈,妻子見到,很是不解:「良人以大價錢買了這平平無奇的木牌,是為了什麼呢?」
「最近咸陽城裡醉漢這hetubook.com.com樣多,你不回家,要是出了問題怎麼辦?」徑在小池房間的門外喊叫著,並不進屋。
華陽太后否認:「一部分是的,但大部分收益,其實還是宗室拿走了。」
……
「我又不是稚童,何況矩會保護我的,而且,農會很安全的,時時都有衛隊巡邏的。」
「怎麼?這東西對政兒有幫助嗎?」華陽太后伸手將嬴政拉起,並且伸手為他展平眉宇:「政兒長大啦,是個美少年了!」
嬴政張張嘴。
沒有了足夠的錢作為流轉,做事都很為難。
不過,也是個對朕好的婦人。
可是,世界上最多的,還是手中沒有資本、生存上也不能夠完全自給自足的人。
我們這邊的人?
即便是這樣帶著「投資」意味的雪中送炭,也足夠教嬴政對華陽太後生出一些安心來。
他不喜歡受制於人!
「不想回。」小池心情並不受影響,興緻勃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塊布,開始收拾東西。
此種心態幽微之處,難以言明。
嬴政點了點頭:「政為王日和圖書久,也是時候該有一個王后了。」
家裡的,年輕人么?
「可是你也不能不回家啊,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爹很擔心你啊。」徑苦口婆心:「你要知道……這……你這是幹什麼?」
他怕拽疼了女兒,將要抓住的時候又鬆了手。
這世上,本就沒有人可以明確的知道自己能夠活多久,但,也沒有人會時刻擔心自己能活多久。
但總歸,人的感情並不是單純可控的。
「大母還年輕呢。」嬴政笑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十多年前吧。」華陽太后雲淡風輕。
她眉間顯出落寞與蕭索:「到底是年紀大了呢。」
「謝大母讚譽。」嬴政頷首。
小池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要帶的東西,背著小包袱推門而出。
催逼婚姻?
「所以說,咸陽城中的酒產,是大母手中的產業?」嬴政翻看著賬冊。
嬴政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收益,最初是在我們手中?」
……
徑愣了一會兒,默默地嘆氣。
他知道華陽太后對自己好是別有用心,此時示弱,表態,也都帶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強烈的目的性。
於是小池很快的消失不見。
「你!」徑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女兒,但著手處是女兒漆黑如瀑的長發。
「大母在楚地,知道一女子,出身頗顯,詩書略知,性情溫淑,相貌過人,倒是個好人選。」
所以他對於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著近乎不竭的動力。
「不要說什麼全憑吩咐之類的話語。」華陽太后拉著嬴政的胳膊:「政兒為王,當有予取予求的姿態,即便是大母我,或者是面對別的什麼人,你也應當,做主導者,而非是聽憑吩咐。」
嬴政心中有些暖洋洋的,思考上卻仍舊冷冰冰的。
「這怎麼行!」徑立刻拒絕:「我不准你去!」
大家一面清楚自己終究會死,一面抱著到時候再說的心態,迴避著對於死亡的思考和恐懼。
「但出面做事的人,確實是我們這邊的人了。」
華陽太后拉著嬴政的手,兩人重又坐了下來:「政兒要記得,這秦國,你才是主人!」
果然是住到那個臭小子家裡去了!
十多年之前,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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