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倒上一杯熱茶，我也困了，玩了幾分鐘手機，又安慰了小胡幾句，就睡著了。小胡和我擠一張床，師父自己睡的。

「唉，小胡這孩子，說來也挺慘，年紀輕輕就出了意外，被車撞死了。」李哥接過話回答說。

大上午的，太陽高照，曬在身上，本來很愜意，現在我卻覺得很冷。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師父又嘗試著給小胡發去簡訊：小胡，你在哪裡。還是沒有回復。

小胡沒有說話，拉著我和師父的袖子就往飯店外面走，師父還不忘跟老闆娘道謝：「大姐，謝謝你，桌上剁椒魚頭那個盤子下面放了200塊錢，我們先走了……」老闆娘追著出來要把錢退給師父，不過出門后小胡拉著我和師父就是一陣狂奔。

我藉著酒勁拉住小胡的手，他肯定是嚇壞了，手很涼，其實我的手也涼，相比之下，比他強點，說道：「小胡你放心，有師父在，別怕，師父很屌的。」

說著，魏哥掏出手機，指著一張照片給我看。

不過師父說話聲音很小，還有些顫抖，聽著就沒底氣。

老闆娘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我家那死鬼，嫌做正經生意來錢慢，走了歪路，搶劫殺人，今天才被處決的，其實說起來，老何以前也不這樣，就是被人帶壞了，打牌輸了錢，房租又快到期，這才想不開，犯了錯……」

「幹什麼！」正在我查看師父手機的時候，師父已經悄無聲息把腦袋伸過來，厲聲問道。我被突然出現的師父的大腦袋和他的喊聲嚇了一跳，看看師父，指指他手機，又問道：「老大，到底怎麼回事，小胡他……」

聽老闆娘這麼一說，師父先開口問：「我和*圖*書說大姐，怎麼幹得好好的，說關門就關門了？」

這下，二人的臉色更差了，我看看師父，不明所以，趙哥跟我要了根煙，點上，這才開口：「你們昨晚遇到小胡了？」

師父坐上副駕駛，說道：「小胡沒事，不過……」我正等著師父說下文，他卻又卡殼了，就是不說後面的。

聽到我的話，李哥和趙哥對視一眼，李哥先開口了：「你說什麼？」

「昨天中午。」李哥回答。

我也點上一根煙，安慰一下李哥。

師父點點頭說：「沒事，這樣吧，小胡你今晚就跟我和小帥在賓館將就一晚，反正你也放假兩天，不礙事吧？」

我相信小胡對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小胡也沒辦法，只得跟著我和師父回到賓館，到了賓館里，我把空調溫度開得很高，洗了個熱水澡，師父則坐在床上和小胡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想要轉移小胡的注意力，讓他沒那麼恐懼，不過實際效果並不理想，我洗完澡出來，看到小胡還在打顫。

下午回到拉薩，我剛到店裡，開了門，準備把這幾天壓的貨發一下，電話就響了，掏出手機一看，打電話來的是魏哥。

「你小子球多死了，回來沒，回來的話晚上到我家來喝點吧，我們科主任給我一瓶好酒。」

「嗯，晚上還一起吃飯了，他小子在飯店裡被嚇得不輕，現在怎麼樣了，沒事吧？」我說。

這天晚上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甚至喝多到忘了怎麼回的家，我只記得在家裡被窩睡覺的時候，一直很冷……

師父看了看遠方的藍天白雲，過了幾秒才開口說道：「以一乘道，凈眾生，離憂悲，得真如法。」

和_圖_書跑出去大概四五百米，我和師父都跑不動了，喘著粗氣，小胡到底是當兵的，身體素質好，跑這一路也不怎麼喘，不過他臉色慘白，哆哆嗦嗦說：「老吳哥，小帥，剛才飯店裡那個老闆娘說的老何，就是我今天行刑的犯人，行刑的時候，他還對著我笑，我沒看錯，就是他，就是他，剛才在飯店裡上廁所的時候，估計還真不是我喝多了看錯了，是真看到他了，他陰魂不散……」

開車之後一路趕往拉薩，我趁著中途師父下車方便，拿起他放在座位上的電話，看看他的通話記錄，我想知道，他跟誰通過電話，不過在我找到通話記錄的時候，就懵了，通話記錄顯示，最後的通話是跟小胡打的，時間是上午10點45分，通話時間15分鐘，我又翻看了一下師父的簡訊，他給小胡發去信息問小胡在哪裡，接著小胡居然給他回了信息，說：老吳哥，什麼事，我在連隊訓練，沒聽到電話。

我估計，一定是師父前面給小胡打電話，沒人接，然後師父給小胡發去信息，小胡看到后回了信息，師父才又打過去的，這麼看的話，沒準趙哥李哥是惡作劇吧，我心裏這麼想。

師父掏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沒錯，昨天下午七點多，小胡和師父通過話，早上還給師父發來簡訊，師父找到小胡的號碼，回撥過去……

師父哆哆嗦嗦說：「那個啥，小胡，這個呢，我也沒法解釋，不過你放心，你現在安全了，有我在，別怕別怕……」

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小胡忽然說道：「糟了，晚了點了，今晚回不去了，這個時候回去肯定被哨兵攔住。」說完，看著我和和_圖_書師父。

「喂，魏哥有什麼指示？」

隨後師父讓我回賓館收拾東西，把車加滿油，準備回拉薩。

我不知道師父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看看時間，上午11點。

按照趙哥李哥的說法，小胡是昨天中午時候被車撞死的，但是昨晚還和我跟師父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聊理想，還給我們講了他行刑的事，還在飯店裡被嚇到，還和我們回賓館一起睡了一宿……

我和師父起床洗刷，商量著待會兒去吃什麼，說實話，跟了師父這麼久，確實神經也大條了很多，很快就把昨晚的陰霾忘了乾淨。

順著魏哥手指的位置看過去，這二人正是李哥趙哥！

我剛點上煙，問他：「不是一個嗎？」

我開車過來的時候，師父正在打電話，見我過來，他沒說幾句就把電話掛了，神色有些慌忙，看了看我，咧嘴一笑。

小胡伸過腦袋盯著手機，喃喃說道：「不會這麼巧吧……」

吃早飯的時候，我看到昨天中午在飯店裡遇到的李哥趙哥，就出去迎上二人，打個招呼，不過卻見李哥趙哥這倆人臉上都不太好，我就開口問：「昨晚小胡沒回連隊，不要緊吧，沒受到處分吧？你倆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

我點頭說好，剛回來，忙活完了就去。

醒來的時候，小胡已經不在，師父正趴在床上看手機，我問他小胡什麼時候走的，他說他也不知道，估計是在部隊上練出來的生物鍾，師父醒來的時候小胡已經走了，還給師父發來簡訊，說謝謝我們，他回連隊了。

「什麼時候的事？」師父接著問。

趙哥狠抽一口煙，說道：「小胡，出事了！」

魏哥搖搖頭說：「啥球一個，是兩個，當wｗw•he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時三個戰友在外面吃飯，回連隊的時候有輛車失控朝他們撞過來，那倆老兵推開一個一期士官，結果兩個老兵都被撞死了。」

小胡很害怕，聲音顫抖著，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感覺到身體有些抖，這晚上還真是冷……

晚上到了魏哥家裡，魏哥已經弄了幾個菜，二人一陣吃喝，我說起這次去雙湖遇到巴次的事，魏哥連忙拿起手機給巴次打去電話，當年我們仨在學校的時候就很要好，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逃課、一起追姑娘，現在想想，年少輕狂好歲月，揮斥方遒作青春，轉眼過去八年了，還真是懷念當年的青蔥年代。

我看了看師父，又拉住李哥的手說：「怎麼回事，搞錯了吧？昨晚我們還一起……」

李哥補充說：「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看到小胡的洗漱工具動過，杯子也重新疊過，小胡剛剛出事，他的東西都在宿舍放著，還沒收拾，我覺得這孩子一定是被車撞死，死得冤枉，現在成了孤魂野鬼……」

告別趙哥李哥，我問師父：「老大，這事，你怎麼看？你說要留宿那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趙哥又說道：「昨天晚上，值班的哨兵也看到小胡回去了，哨兵還不知道小胡出事了，跟小胡打招呼，問他怎麼回去那麼晚，小胡一言不發，徑直往裡走，哨兵還開玩笑說要告訴連長，讓小胡給他買盒煙。」

在他看到老闆娘和老何的合影時，忽然喊了一聲「啊」，然後掙扎著往座位上躲去。

趙哥又開口了：「沒錯，昨天中午你們走後，沒過多久，我們仨也吃飽喝足，出來飯店，沒走幾步，對面有輛車失控了，迎著我們仨就撞了過來，小胡走在最前面，https://m.hetubook.com.com他把我倆往後一推，自己卻被，卻被那輛車撞上了。」

趙哥說著說著，眼睛紅了，又狠狠抽一口煙，繼續說道：「等120來的時候，小胡已經，小胡已經不行了……」

說著，老闆娘兼服務員低聲抽泣起來，掏出手機，翻看起以前和她老公，也就是她口中老何的合影來。

這一晚上睡得還不錯，一夜無夢，只是夜裡和小胡擠一個床，還能感覺到他哆嗦的身子。

照片是很多軍人的合影，我在照片中看到了小胡，魏哥卻指向另外兩人說：「就是這倆，唉，今年就要轉業了，沒想到……」

上午出來賓館，走到昨晚吃飯的「故湘味道」旁邊，看到大門緊鎖，估計老闆娘是真的關門不幹了。

喝了不少酒之後，魏哥說道：「小帥，昨天那曲那邊出事了，有兩個戰友在那曲被車撞死了，唉，生命無常啊，這他媽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出什麼事了？」師父搶先問道。

得了，不說就不說吧，我發動車子繼續趕路。

李哥也說道：「雖然昨天我們是在午餐時間飲酒，但是因為執行特殊任務，連隊給我們放了兩天假，我們並沒有觸犯『禁酒令』，不過，我和老趙畢竟比小胡來得早，出了這種事，也怪我們倆……」說著，李哥眼眶紅了，不住用手捶胸。

我和師父找到一家茶館，在茶館里點了藏面甜茶，就曬著太陽吃起早飯來。

我以為他倆是沒聽清楚我的話，接著我又重複一遍。

我和師父同時問道：「小胡怎麼了？」我注意到，小胡臉色慘白，額頭上滲出不少汗水，身子不住地哆嗦。

我沒聽懂，卻記下這句話，在網上查找資料，只查到這句話出自佛經《雜阿含經》，卻沒找到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