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包子,感覺好多了,身體也有力氣,我和小胡靠在車前蓋上抽煙,再抬頭看去,天氣很好,太陽還沒完全落下,我伸個懶腰,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老人有些閃爍其詞,說:「記不清了,他走了很多年,一直沒回來過。」
「索寺一直鮮有人來,自任東來之後,再未來過一人,當時我還不知道,後來才知曉,是任東來搞的鬼!」
說到這裏,一口稚氣的老人似乎情緒很激動,深吸一口氣說:「任東來,心狠手辣、殺人無算,他僅僅只是為了印證我教授他的手段,就在這索寺外面殘忍殺害了多少人!」
全然沒考慮,我們能否有足夠實力,與這神秘莫測的任東來一戰。
我聽老人這麼一說,似乎要用上樑不正下樑歪來形容,多少有些不妥,就這麼看著師父。
下了山,到車上,從後備箱拿出礦泉水,先把嘴上臉上和手上的血洗乾淨,然後咕咚咕咚連喝兩瓶,才感覺嗓子舒服點了,從後排座位上拿出昨天買的包子,也顧不上包子冰涼,三下五除二吃了四五個。
師父也有些費解地看著老人,最終點點頭,表示答應了,又問:「任東來是什麼時候離開索寺的,他走後有沒有回來過?」
師父這話,似乎是在暗示,老人被剝離的皮膚,在任東來身上,想到剝皮,我很自然想到易措湖畔的賈庫伯,想到三哥,想到周瞎子……
老僧繼續說:「多年來,本地有個傳說,冬雷陣陣烏雲密布之時,有緣人能在丹瑪山頂上見到一片平地,有個破舊的小寺廟,名為索寺,但是尋常天氣,索寺連同山頂的平地,是都看不到的。」
師父這麼一說,老者卻露出詭異的笑容,轉而說道:「吳,你雖然曾自詡無敵天下,但是就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憑什麼對抗任東來和*圖*書?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看到什麼?」
老人的話,簡單直接,配上他人畜無害的童聲,在這幽寂的堂屋內,更顯詭異,可是,他卻再次提到,師父無敵天下,而且似乎老人與師父還認識。
然後師父對我和小胡說:「班丹應該不在此處,有人用他的手機把我們引來,我感受到的,並非班丹的氣息,而是他手機上殘留之氣,難怪,我會覺得有些異樣,原來只是他的手機。」
「可笑我自己,竟然在這索寺裏面被他蒙蔽這麼久,等我發覺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只有滿地的白骨,還有滔天的怨氣!」
我又問:「老大,你在索寺跟老人提到的,說書里記載的,都是真的,指的是什麼?」
老人從藏裝里摸了摸,竟掏出一個手機,丟了過來,師父接住后按了一下側鍵,屏幕亮起,正是精神矍鑠、身著紅色僧袍的班丹活佛,看來是班丹活佛的手機。
師父對老人的話全不在意,只是自顧自說道:「你想做的事,大概我已經想到,鹿死誰手,終有一搏!」
「我憐他孤苦,那孩子,當時瘦得皮包骨頭,快要餓死了,那時候我還沒辟穀,索寺備有飲水和吃食,我收留了他,他自稱是孤兒,無依無靠,流落至此,我心腸一軟,又想到自己一身藝業無人傳承,頭腦一熱,就把他收為關門弟子,教他讀書識字,教他雍仲本教的佛法……」
那麼,是誰這麼做的?引我們到索寺,讓我們知悉任東來的事,又沒有害我們,想來應該是友非敵,或者說,是任東來的敵人做的?
想不通,我問師父:「老大,班丹活佛不會有兩個手機兩個號吧?要不然昨天他給我們打電話,索寺的前輩卻說三天前就撿到手機,時間不對吧?」
好在老人還算和_圖_書清醒,很是無奈看著師父,用稚嫩的童聲說:「吳,任東來,人中之龍任東來,不是你能夠對抗的,包括你帶來這兩個小朋友,在任東來面前,只是螳臂當車!」
師父這話,一半認真一半玩笑,我無從判斷,到底他和老人是否相識。
重複幾遍之後,老人復而一口童聲說:「任東來,那個小畜生!」
沒想到的是,師父卻慢慢開口說:「好一個任東來,多少年了,沒見過這樣優秀的選手?」
師父點頭,告辭老僧。
師父點點頭。
任東來看起來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但是他的真實年齡,我估計應該遠遠超過這個歲數,就像師父,雖然他身份證上是1984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是這個年紀。
師父在車後面一泡尿撒了很久,這老小子前列腺倒是真沒的說,從昨天到索寺一直到現在,憋了一天多才尿。
師父搖搖頭,掏出手機晃晃,說:「只找到他的手機,沒見到他人,北邊丹瑪山上的索寺,您可知曉?」
「我曾多次探訪丹瑪山,或許是因緣未到,尋索寺而未果,你們既然找到索寺,又全身而退,傳聞自然不攻自破。」
仔細想想,或許老人確實和任東來結下了很深厚的感情,又或許,老人將任東來視為自己的孩子,孩子不聽話,忤逆了家長,可以罵他可以打他,但是總不會殺了他。
老人又用無奈的語氣說道:「你們走吧,趁著現在還有太陽,我被那個小畜生所廢,禁錮在這索寺里,出不去了,外面的世界,是你們的……」
「你們睡的那間小屋,裏面的屍骨,就是那些年任東來所殺之人的屍骨!他竟然瞞著我在寺外設下禁制,將索寺與世隔絕,而我辟穀之後,根本不出寺廟,也不知他竟犯下這等罪孽!」
出了院門,我們
hetubook.com.com原路下山,這次倒是沒有迷路,一路很順溜就下了山。
對啊,昨天師父接到班丹活佛的電話,說他在敏珠林寺,讓師父速來敏珠林寺,還說來晚了等著收屍,我們到了敏珠林寺后,那個老僧卻說班丹活佛已經離開十幾天了,師父很篤定說丹瑪山有班丹活佛的氣息,前來尋找班丹活佛未果,卻誤打誤撞進了索寺。
老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任東來,小畜生,他習得我一身本事,卻在外面殘害生靈,可是,等我發覺的時候,已經被這小畜生廢了,他用最殘忍的手段,廢去我大半生的修為,還笑呵呵說,我已經老了……!」
師父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喃喃說:「有人在搞鬼?還是有鬼在搞人?班丹啊,你老小子跑哪去了?」
「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傳聞見過索寺之人,全部死在丹瑪山上,但是這隻是傳聞,如果那些人真的全都死在丹瑪山,又是誰傳出來此事?」
師父搖搖頭說:「我不認識,不過我早年時候確實太猛,連我自己都怕,不是跟你說過嘛,我跺跺腳,半個東南亞都會抖三抖,有幾個不認識我老吳的?慕我大名的人海了去了……」
任東來這小子,心狠手辣反覆無常,做事根本沒有底線,想來應該人緣不好,樹了多少敵人,估計他自己也不清楚。
看來任東來與老人有很大的仇恨,很可能老人這一身傷,就是拜任東來所賜,我們都沒有接話,老人繼續用童聲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師父點點頭,轉身就要離去,我和小胡也跟著師父準備走的時候,老人再次開口,有些艱難地說:「以後遇到任東來。」說到這裏,老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繼續說:「求你們,放他一條生路,哪怕廢了他的本和-圖-書事,再把他手腳都打斷也行,但是,我求你們,不要殺他……」
「我這一身瘡痍,都是拜那小畜生所賜!」
我問師父:「老大,那個前輩跟你認識嗎,他說你無敵天下什麼的……」
索寺老人說三天前撿到班丹活佛的手機,那昨天給我們打電話的又是誰?時間對不上啊?
師父收起班丹活佛的手機,緩緩說道:「希望你沒有騙我。」
老人臉上露出衝天的怒意,瞪大眼睛,彷彿眼裡要噴出火來,然後神色一頓,又露出一副恐懼的表情,喃喃說:「任東來……任東來……」
「任東來這孩子,遠比我想象中聰明,我雖久不涉世,可是在很久以前,也是常在世間行走,從未見過有此等資質的孩子,我不遺餘力教他,把我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任東來,在短短几年間,竟然在廟外設下禁制,殘害這麼多人!」
我和小胡都不禁看看師父,這老小子臉色雖然稍有些紅潤,但是明顯還不是很好,我不明白這所謂的無敵天下,到底是什麼選手。
老僧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問:「你們竟然找到了索寺?」
師父的語氣硬朗自信,我不自覺地攥住普巴杵,小胡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多年以前,也是一個烏雲密布的冬天,天上冬雷陣陣作響,任東來那時候還很小,卻孤身一人推開了索寺的門……」
我們在索寺待了一天多,從老人那裡得知任東來的早年經歷,難道是有人冒充班丹活佛給師父打了電話,又把我們引到這丹瑪山的索寺?
老僧說到這裏,師父開口問:「您在丹瑪山上,可曾遇到過陣法?」
老人搖搖頭,說:「我沒有見到這東西的主人,三天前,我在院子撿到這東西,索寺有特殊禁制,尋常人進不來,我也不知道此物為何會出現在院子里,你所說的和*圖*書班丹活佛,並沒有進來過索寺。」
師父問:「怎麼會在你這裏,班丹活佛呢?」
老人越說越激動,伴隨著他那一口童聲,好不詭異,師父卻很自然地走上前,伸出手撫在老人的身上,似乎在安慰老人。
先不說老人這個請求合不合理,單論實力,我很想說,到時候任東來能不能放我們一馬,還不一定。
「看到索寺老人背上被剝離的皮膚。」
老人這話讓我有些不解,按說任東來濫殺無辜,又差點弒師害死老人,把老人搞成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老人卻求我們不要殺任東來。
「三年後,我漸漸開始辟穀,不再吃飯喝水,食風飲露,那時候我驚訝地發現,任東來,他僅僅用了三年,就已經達到辟穀之境!任東來,進步神速、一日千里,可笑我當時,竟未看出這孩子的狼子野心,還以他為榮,覺得他定能傳承衣缽,將來造福世人、普度眾生……」
從老人的話里,可以明確的是,任東來曾拜入老人的門牆,並跟老人學藝,藝成之後,殺了很多人,那小屋的屍骨,正是任東來所殺之人,而老人身上的傷,也是任東來弄的。
老僧搖搖頭,說:「沒有,丹瑪山上,再尋常不過,沒有陣法,我也沒見過山頂有平地,更沒見過索寺,以為不過是傳說罷了。」
師父看看我,沒好氣地說:「下次見到任東來,你把他那身中山裝和白襯衣扒了,就能看到了……」
小胡開口問:「老吳哥,班丹活佛的手機怎麼會出現在索寺的院子里?」
開車回到敏珠林寺,師父又找到那老僧,老僧一見我們,馬上說:「找到班丹活佛了嗎?我感受到他的氣息,不過不完整,他受傷了?」
說完,師父推開屋門,轉身就走,我和小胡連忙跟著出來,太陽快要落山,小胡過去推了推院門,這次門一推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