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任東來勉強站起來,身上包紮的白襯衫已經被鮮血染紅,他挺直身子,高傲地揚起頭,神情落寞,微微顫抖。
「不知道,天亮以後,瑜伽士沒打招呼就離開了,我和小胡回來休整,又弄了傢伙去找你們,那個結界還在,我們進不去。」
另外一個戴著蛇骨念珠的苦行僧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遠處,我知道,他是要我離開,但是我搖搖頭,勉強揮舞幾下狗腿子,對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人啊,真是最複雜的動物。
這時候戰場上的三人,任東來掐住前面惡鬼脖子,提了起來,身後卻掛著另一個惡鬼,惡鬼死死咬在任東來脖子上,就這樣僵持起來,我艱難地走到他們身邊,狗腿子朝任東來身後惡鬼后心用力一刺,沒入惡鬼身體。
在醫院躺了一天,第二天我就感覺恢復差不多了,師父說是因為綠眼石貂的毒,我才能有這種恢復能力。
我比起任東來,還要好一點,雖然胸前的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但是,狗腿子和普巴杵在手,尚有一戰之力,只是不知道,這五個苦行僧是什麼實力?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任東來這段時間做的事,跟他背上的紋身有什麼關係。」
沒想到,高傲自負、不可一世的任東來,也會跟我說謝謝。
我站起來,右手握住狗腿子,擺出攻擊的姿勢,實際上,此時的我,別說攻擊了,連保持站著的力氣都快沒了,但是我身後
和*圖*書的任東來,情況比我更差,他倒在地上,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嘗試幾次,卻沒成功,只能勉強坐在地上,我注意到,他努力挺直腰板,臉上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狂妄表情……
不過任東來卻依然戰意盎然,擦拭一下嘴角的血,冷冷笑著朝離他近的那個惡鬼沖了上去,惡鬼伸手用指甲戳在任東來身上,任東來不管不顧死死掐住惡鬼的脖子,猛然發力,將惡鬼原地提起來。
我扭頭看著任東來說:「任東來,我不走,這五個交給我,你在一邊看著……」
被任東來掐住脖子的惡鬼漸漸停止了反抗,身子一軟,任東來這才鬆手,把惡鬼甩在地上,惡鬼慢慢消散。
一口咬下去,任東來身上的銀白色光芒明顯黯淡,我費力地站起身,搖晃著朝他們走過去……
「不知道。」
原來這五個苦行僧才是最後的殺手,老大爺先用百鬼夜行的鬼海戰術消耗我們的實力,重創任東來,再讓五個苦行僧出手。
「再然後呢?」
說著,我掏出煙點上,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腔熱血,我心裏的想法是,雖然不是苦行僧的對手,但是他們要動任東來,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再然後,我們把你送到醫院,醫生說你沒有大礙,只是身體很虛弱,被人打暈了,你在這裏躺了四五個小時,就醒了。」
明顯是在掩蓋真相,師父卻搖搖頭,說我www.hetubook.com.com們該走了,燒屍廟不是我們能夠硬闖的,裏面強大的禁制,我們根本進不去。
掙扎著撿起地上的衣服,簡易包紮后,我無力地靠在牆上,感覺很冷,悄悄披上外衣,掏出一根煙點上,多虧石貂之毒保護,被惡鬼戳傷胸口后,我神志依然清晰,只是感覺和受了普通外傷一樣,疼痛流血,卻不致命。
任東來並不理會身後的惡鬼,還是死死掐住前面惡鬼的脖子,看來是想先解決一個,身後的惡鬼見狀,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森森白牙,咬在任東來脖子上……
惡鬼卻並不鬆開,任東來脖子上的肉被他咬的翻開,好在沒咬到頸動脈,流血不是很多,任東來嘴角依然揚著囂張的笑,殺意十足,被他掐住的惡鬼還在劇烈掙扎,不過雙腳離地,無處借力,痛苦地伸手在任東來手臂上亂抓,鋒利的指甲把任東來手臂戳得血肉模糊。
原本三人僵持的戰場,變成四人僵持,我見狗腿子對咬住任東來的惡鬼並未造成致命傷害,就拿出普巴杵,對他百會穴刺下,普巴杵插入惡鬼腦袋,惡鬼這才鬆口,痛苦地掙扎,甩開我,雙手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我曾經覺得任東來是個大壞蛋,他心狠手辣殺人無算,擄走曲珍,傷害貢覺加措,拘了央金的魂,害死才扎,雖然他長得帥,雖然有點崇拜他,但是不能掩蓋他的罪行。
「然後呢?」
他的聲音不大,有些顫和圖書抖,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強橫霸道,毫不示弱。
任東來很困難地看著來人,喃喃說:「師兄,真要趕盡殺絕嗎?」
……
「等了很長時間,結界忽然散去,我們到了咱們戰鬥的地方,你已經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樣了,沒看到任東來,沒看到苦行僧,地上流了很多血,應該是任東來的。」
看他們一身奇裝異服,臉上抹著混合著骨灰的白色顏料,一個個瘦骨嶙峋,身上卻隱隱散發出強大的氣勢,絕非庸手。
說完,倒在地上,黑夜漸漸褪去,東方升起朝陽。
地上被我刺傷的惡鬼還在打滾,身體卻開始變淡,任東來過去狠狠一腳踹在惡鬼肚子上,摸了摸自己被咬傷的脖子,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高高抬起腳,猛地踩在惡鬼腦袋上,轟一聲,惡鬼腦袋就像西瓜一樣,被任東來踩碎,接著開始消散。
話音未落,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循聲看去,來了五個苦行僧,為首那個脖子里戴著一串大尺寸的骨頭念珠。
任東來開口了:「就憑你們五個?哈哈哈……」
在特裡布胡凡機場,我們踏上歸途,我問師父:「老大,任東來背上有一半的斯巴霍紋身,但是紋身那塊皮膚並不是他的,應該是索寺那個童聲老人的,你知道有什麼作用,或者意義嗎?」
接著,任東來又說:「孫小帥,你快滾吧,別在這裏礙手礙腳……」
另外一名惡鬼繞到任東來身後,雙手十指鋒利的指和-圖-書甲狠狠插在任東來背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任東來的斯巴霍紋身,我用力喊了聲:「小心!」
小胡走後,我忽然很想哭,無力地看著師父,任東來生死未卜,瑜伽士不告而別,曲珍他們下落不明,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糟糕。
出院后,我們再次來到燒屍廟,沒有見到老大爺,廟裡的人則說不知道老大爺去了何處,也不知道那五個苦行僧及任東來的下落。
我警惕地看著五個苦行僧,為首戴骨頭念珠的苦行僧,猝然出手!
我木然點點頭,覺得肚子餓,讓小胡去弄碗牛肉麵。
快!這是我第一反應,也是唯一的反應,苦行僧一手抓過來,我本能用狗腿子抵擋,苦行僧一拳擊在我的頭上,接著我感覺頭上一陣劇痛,就失去了意識……
我知道,師父說的是「他」,我接著說:「那什麼時候能夠告訴我?」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才清醒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病床上,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病房,師父在我旁邊,雙手托著腮,臉上不悲不喜,看不出表情,臉色煞白。
解決了所有的惡鬼,任東來渾身是血,身上的銀白色光芒慢慢消退,身體微微發抖,臉上這才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著我,艱難地說:「孫小帥,謝謝。」
師父和小胡這才反應過來,端杯水遞給我,我渾身酸痛,沒什麼力氣,胸前的傷隱隱作痛,在小胡的攙扶下才坐起來,喝了口水,連忙問:「老大https://m.hetubook•com.com,任東來呢?」
「不知道?他被苦行僧抓走了還是弄死了?」
師父的一席話,讓我陷入沉思,斯巴霍,六道輪迴,曲珍,央金,貢覺加措,朝天犼,劉動,次吉……
再看任東來那邊,我從未見過任東來如此狼狽,他赤|裸著上身,一身健美的肌肉,背上的半幅斯巴霍紋身格外顯眼,身上銀白色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不少,嘴角流出血跡,身上已經多處挂彩,鮮血直流。
苦行僧是沖他來的,他不想連累我,我明白,但是現在的任東來,已經不再是那個睥睨天下的絕對強者,連番的戰鬥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一身的傷,大量出血,已然是強弩之末。
小胡在窗邊抽煙,我費勁地開口說:「任東來……」
這五個苦行僧,正是昨天我們見到的那五個,來者不善,殺氣騰騰。
我曾經覺得他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經過昨晚的一場惡戰,卻發現他是個能夠生死相交、並肩作戰的可靠戰友,當時的情況,他是可以不管我們死活自己逃跑的,但是他沒有,他選擇了獨自面對強敵,讓我們離開。
任東來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天,太陽已經升起,天已大亮,任東來的臉上,卻是無盡的悲傷。
我費力拿起任東來的白色襯衣,幫任東來包紮一下,任東來臉色煞白,呼吸微弱,緩緩睜開眼,說:「我還死不了,你……」
師父搖頭:「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任東來生死未卜,但是別忘了,他身後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