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小生，你呢，有什麼打算？」
小生被手中的煙嗆到，咳了兩聲說：「唉，機關算盡太聰明，是非成敗轉頭空，既生瑜、何生亮？有了朱汶卿，我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黯淡。」
不過可以明顯看出，朱汶卿要比小生樂觀得多，至少人家朱汶卿沒有整天想著報仇，相比之下，他對古玩倒是頗為鍾情。
小生拿著隨身普巴杵，看著師父說：「吳建，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朱汶卿進來，見到小生，對他拱手說：「圖生帖木兒，在下朱汶卿，你隱藏很深，直到今天，我才確定你的身份，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是一首古老的匈奴民歌，講述的是漢朝猛將霍去病遠征匈奴，將匈奴打得節節敗退。小生此時說出這句匈奴民歌，是以霍去病遠征匈奴代指徐達常遇春李文忠藍玉等一系列大明開國名將驅逐蒙元遠征塞外之事。
鵝毛大雪依舊漫天飛舞。
「你他媽還在廢話，我管你是小生也好，是圖生帖木兒也罷，你都是我的朋友。」
「我問你，你妹呢，不是你妹，哎怎麼說，我問你，你妹妹現在何處，傻貓人呢？」
對視良久，朱汶卿開口說：「圖生帖木兒，我不明白，為何幾百年前的仇恨，你還是不能放下，我祖大明崇禎皇帝朱由檢，自縊萬壽山，我依然沒找闖王李自成的後人算賬，更沒找愛新覺羅的子孫報仇，你為何執迷於先輩的仇恨不能自拔？」
小生丟下手中的半截煙頭，看了看師父，又撿起來，狠狠抽幾口，臉被嗆得通紅，不住咳嗽，抽完煙，他艱難地點點頭說：「行，就按照你說的辦！」
師父抬頭看著天，笑著說：「你們有什麼打算？小帥，你先說。」
見小生答應，師父才說：「小生，你不能反悔，答應我的事，就要做到，好嗎？」
朱汶卿表明自己與傻貓並不相識，我又給他描述了一下傻貓的外形，朱汶卿還wwｗ•ｈｅtuｂooｋ.ｃom.ｃｏｍ是一臉茫然。
「冷青松進來后，對你們出手，想要無差別擊殺眾人，我雖著急，可是你們應該也知道，這賁巴壺中空間錯亂時間停滯，一直到冷青松身死、任東來魂滅、小生出現，我才再次進來，在你們看來很長的這段時間，我在外面看來，只是一瞬。」
二人身上的氣勢，同樣的高貴不凡，二人身上的感覺，同樣讓人想要臣服。
「兄弟，別這麼傷感，咱們這又不是生離死別。」
當時初見傻貓，傻貓自稱是受她哥所託前來相助我們，在洗手間打電話的時候，還提到「我當然沒說我是朱汶卿的妹妹」之類的話，現在想想，我們被傻貓騙了，傻貓與朱汶卿沒有關係，她也沒親口說過自己就是朱汶卿的妹妹，只是虛張聲勢打了個電話，誤導我們。
我忽然發現，我們都被傻貓耍了，老秦對傻貓動情應該是真的，但是傻貓與朱汶卿並無關係，至少不是朱汶卿的妹妹，朱汶卿也不認識傻貓，所以在日喀則的時候，老秦才一時糊塗擄了傻貓，否則的話，老秦作為朱汶卿的手下，怎麼可能敢打主人的主意。
索次狠狠抽了口煙，沒有回答我的話，甚至我感覺，他還在刻意迴避我的目光。
「二十一二歲也能接受，小生，聽我的話，回去乖乖當醫生，救死扶傷、懸壺濟世，何必追名逐利、管它恩怨情仇？」
朱汶卿一臉懵逼問：「什麼意思？」
她自稱朱汶卿的妹妹，想必知道朱汶卿曾多次幫助我們，師父與朱汶卿私下可能還有別的交往，只是我不知道，但是交往應該並不密切，至少在我們接觸傻貓的時候，師父也沒識破傻貓是冒充朱汶卿妹妹的事實。
索次聽了，笑著點點頭，眼中卻泛著淚花。
朱汶卿鄙夷地看了小生一眼，這反應，與當時我給小生講述的時候，小生的反應一模一樣。和圖書
師父點點頭，看著小生的眼神，頗有些灼熱。
師父看著小生，嘆口氣，微微搖頭，開口說：「小生啊，你小子不懷好意，當年在火車站錢包被偷不是偶然吧？早在那個時候，你就盯上我了，對吧？」
門口再次傳來腳步聲。
師父深深吸一口煙，說：「嗯，這倒是個好主意。索次呢？」
「嗯，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說不定，咱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的意思是，我欺騙你這麼多年，背著你與任東來合作，做了一些錯事，你依然當我是朋友嗎？」
「小生，事已至此，你也別執迷不悟，任東來已死，你斷然鬥不過朱汶卿，朱汶卿沒有落井下石，你也該幡然醒悟……」
朱汶卿與小生相對而立，二人身上，竟有很多相似之處。
他看著我，問：「小帥，你那把普巴杵呢，吳建給你的隨身小杵？」
以前從沒覺得小生有什麼不平凡之處，想必老小子藏得太深，此時真相大白，他的計劃也泡湯了，任東來身死魂滅，小生大概沒了仰仗，也不再隱藏。
之前冷青松進到賁巴壺，我以為是朱汶卿和傻貓的幫助，才讓他進來的，畢竟傻貓對於時空的操縱，頗有些能耐，但是朱汶卿此時卻稱自己並不識得傻貓，更沒有妹妹。
索次摸了摸手上的水波利刃，說：「等回到拉薩，我休息幾天，恢復了實力的話，還是繼續雲遊吧，眾生皆苦，我不敢妄言普度眾生，至少要盡己所能，畢竟，我沒幾年活頭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只不過我的命比別人短一點，無妨、無妨……」
我點點頭，心說朱汶卿應該沒有說謊，雖然尚不知曉如何進入賁巴壺，但是小生應該是自己進來的，與朱汶卿無關，說明進入賁巴壺的方法並不限於傻貓，而朱汶卿能夠將冷青松弄進來，自己也進來，說明他也掌握了進入賁巴壺的手段。
我又問朱汶卿：「那冷青松和-圖-書怎麼進來的？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冷青松和你不是在傻貓的幫助下進到賁巴壺中的？」
多少人和事，如同手上的雲煙，隨著吞雲吐霧，化作縷縷青煙，直上雲霄……
朱汶卿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反問道：「你罵我？」
這就是皇族的氣度？
朱汶卿不解地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妹妹，也不知你說的傻貓是誰。」
小生說完，身上的殺氣漸漸散去，神情落寞，悵然若失。
前塵往事成雲煙。
小生看著師父，遲遲不開口，最終無力地搖搖頭，喟嘆說：「大勢已去，天不憐我，吳建，你說得對，朱汶卿有實力殺我，卻不曾出手，我又何苦咄咄相逼？人生百年，看在你的份兒上，我該放手了……」
「我啊，哪他媽有什麼打算，回拉薩繼續跟著你賣古玩吧，這買賣還行，不受領導約束，沒有同事勾心鬥角，不用迎合別人，我賣我的，你愛買不買，不買還有別人買……」
師父忽然坐了起來，高聲說：「我說，你們都別扯淡了，來，過來抽煙，來來來……」
朱汶卿這德行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小生並不否認，只是說：「可惜我看走了眼，沒發現你深藏不露，連任東來都死在你手中，否則早就拉攏你了，得你和任東來相助，莫說是區區朱汶卿，放眼整個天下，還不是盡在囊中？」
那麼，傻貓是誰？
她那神奇的能力，對於時空的掌握，還有那一次的出手相助，到底有什麼目的？
師父伸出手，與小生擊掌，二人同時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小生接過煙，笑呵呵對我說：「小帥，這雲煙還有個名字，你知道嗎？」
小生最終開口說：「吳建，我非心志堅定之人，今日雖然答應你，日後難保不會違背諾言，這樣吧……」
師父搖頭說：「哪裡的話，你回蘭大附一院好好當你的醫生吧，那邊的小護士應該不少，聽說都和_圖_書是十八歲看身份證的……」
索次接受雄天灌頂傳承，同時，他的生命盡頭也已確定，三十八歲。
師父看向小生的眼光，很是灼熱，滿懷殷切的期盼。
「那就好，今天是除夕，過了今晚，就是丁酉雞年大年初一了，去年這個時候，咱們還在蘭州皇后摸吧，對吧？」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秦臨死前的託付，就問：「朱汶卿，你妹呢？」
「老大，你說的是那什麼會所吧，護理專業畢業少說也得二十一二歲了……」
我從兜里掏出來，遞給他，他接過小杵，溫柔地打量著手裡的杵，輕聲說：「吳建，當年在蘭州火車站，我故意丟了錢包，引起你注意，你出手制服那兩個蟊賊，我贈你此杵為謝。」
朱汶卿被我問懵了，開始解釋說：「孫小帥，我不知道你說的傻貓是誰，你可能搞錯了，冷青松確實是我邀請來幫忙對付任東來的，我想找到任東來背後的人，不得已出此下策，卻不想，冷青松進來之後，就露出狐狸尾巴，他假意與我合作，在我幫助之下進到賁巴壺。」
「你他媽這不是廢話嗎，每年過年的時候，老子都專程跑蘭州看你，你他媽也不來拉薩看看我。」
朱汶卿一口氣問出這些話，不料原本還是嘻嘻哈哈的小生瞬間翻臉，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殺氣，厲聲說道：「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國讎家恨，罄竹難書，今日成王敗寇，我自無話可說！」
儘管小生身上殺氣很濃，但是殺氣不等於實力，朱汶卿並未表現出多麼強烈的反應，只是很吃驚，看得出來，在小生出現之前，他也不知小生就是任東來背後的人。
我們同時望著門口，就看到雍容華貴的朱汶卿出現在門口。
師父將煙分發給我們，院子里，只有安桐還在傻傻唱歌。
小生想了想，笑著說：「或許吧，吳建，你所說的第三點，家父在世時，也常https://m.hetubook.com.com提到，我是有些心切了，唉……」
見我沒有回答，小生說：「這煙還叫前塵往事。」
師父又搖搖頭說：「第一、我當時沒藏，都露完了，就那點本事，直至近日才漸漸重回巔峰；第二、任東來的死，與我有一定關係，但我不是關鍵人物，關鍵人物，已經香消玉殞；第三、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做井底之蛙，僅僅這泛喜馬拉雅地區，尚有諸多高人，更莫說這泱泱華夏。」
看著相對站著的二人，我恨不得馬上跪下磕頭，道一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比起索次的崇高理想，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過於現實，過於低俗，就補充一句：「索次，你去雲遊的時候，遇到擺不平的事，一定要通知我，我和老大分分鐘去給你助拳，咱們三劍客聯手，那不得所向披靡嘛。」
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我喝多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摸吧，反正比梅苑的要漂亮得多，還年輕。」
說著，師父擺手示意我們坐過去，我和朱汶卿沒再談論傻貓，到師父身邊坐下，小生也過來坐下，索次打開一盒雲煙。
小生與師父對視良久，相顧無言，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眾人都不出聲，只有旁邊不知好歹的安桐還在哼哼唧唧唱歌。
「你聽過《吻別》嗎？裏面那句歌詞，『前塵往事成雲煙』……」
我非皇親國戚，也沒經歷過那段歷史，無法理解眼前二位皇室後人那種國破家亡的悲慘心境。
師父的語氣不太對勁，平淡的聲音中，竟帶著些許的哀求，同時一臉期待看著小生，似乎是在等小生的回應。
我笑了笑，這是我在蘭州第一次見到小生的時候，在房間抽煙，當時師父還在睡覺，小生說他不抽煙，還抱怨我把屋裡弄得烏煙瘴氣，我問他知道我抽的是什麼煙嘛，他指著煙盒上面「雲煙」兩個燙金字說，雲煙，我說這叫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