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們剛剛被困的時候,在兩處滑坡之間,倖存的山道還有近一百五十米左右,幸免於難的車也有兩輛。
幾乎就在那輛分外熟悉的計程車淡綠色的車影入目的瞬間,一路上,方遠那顆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這才轟然落回原地。
但是看上去又不像。因為如果是一直跟著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這個年紀才破身,更不可能身上會中赤信涎這樣罕見的媚毒。
肩頭上傳來的劇烈晃動和耳邊急切的叫聲把她從神遊中給拉回了現實。
並不是很寬的山道前方,一大堆小山似的泥石流把整個山道都給堵住了。
要是待在這裏枯等官方的救援隊伍推進到伊人他們那裡,伊人他們幾個即便是不被坍塌的山體埋掉,恐怕也會因為驚惶和凍俄而死。
原本,在方遠和桑德上師先後離開后,為了保證卓瑪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她把丈夫也趕到了寺里去幫忙。沒想到丈夫剛走一會,就出事了。
這樣的結果是方遠絕對不願看到的,所以他很自然的選擇了他自己一貫的方式。
「大師,卓瑪沒事了?」
紅塵和懷中的魚舞對視了一眼,心裏的那份擔心這才稍稍淡了一些。
原來,放棄了的時候,生死之間也沒想象的那麼可怖。只是方遠,你知道么?臨死之際,我想的只有你!
自從在桑德喇嘛念咒的瞬間,再次清晰的感應到伊人他們的困境之後,隨著車在山道上飛馳,隨著雙方距離的逐漸拉近,那種對伊人他們的處境感同身受的危險和慌張,也越發的強烈和明顯。
「吱!」
漲紅臉,全身綳到僵硬的他只能硬咬著牙,苦苦的和體內的氣機爭奪著對自己神識的控制。
要不是此刻他腳下的速度,快捷到令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要不是此刻他身上和腦海中那比平時敏銳了千百倍的感覺和感應,就剛剛翻過去的那座山上,至少已經有三次,會讓沒有異變前的他永遠的留在那裡。
「鬼啊!方遠!」
實際上,在第一眼看到卓瑪和方遠的瞬間,她就隱約的預感到會有事發生。
生命在這時候,竟是如此的脆弱和虛幻。
自小,生活在偏僻的大青山腹地,小鎮青山鎮中的他,就在師父和周圍那些靠自己的雙手,與周圍惡劣的自然環境討飯吃的山民們熏陶下,明白了做人的一個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在很多情況下,人在危難關頭,真正能靠的上的,只有自己!
搖頭解釋著,伊人蒼白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淡淡的,有些怪異的笑容。
在這基礎之上,才有可能會得到別人,或者是其他什麼的幫助,否則,就連老天都幫不了你。
「上師要是能幫忙,那自然在好不過。請給我找輛車,再找個熟悉青錯嘛尼山道司機,方遠感激不盡!」
緊接著,耳際傳來的那一聲刺耳的異音和眼前那股似曾相識的陰風,瞬間又將她推進了那個比所有的噩夢還要讓她膽寒,還要讓她絕望和悲傷的深淵。
一切的變化在措仁青美來說,只不過是眨眼的瞬間。只不過她沒想到自己剛在心裏多轉了個念頭,情勢竟已經發展到如此的境地。
「伊人姐,要是害怕就哭出聲,那樣心理壓力會沒有那麼大,我剛剛哭過之後,心裏就沒那麼害怕了。」
還有就是,自己這些人真的有生還的希望嗎?
「法王請留步!」就在他即將衝出門口的瞬間,一直沒有再說話的桑德喇嘛忽然叫住了他。
這讓他以為她已經被連翻劇烈的驚恐給刺|激的神經有些失常了。
「轟!」
「砰!」車門被迅速的打開又關上。
「發生這麼大面積的滑坡,一定會有救援的人過來的。魚舞,咱們要堅強些。」伊人話剛說到這裏,猛然就聽到車窗外隱約傳來了紅塵的一聲尖叫:「天啊!」
瀰漫在屋內的那團漆黑的陰風中又一次發出了刺耳的魔音。
那種臭氣,臭得十分妖異,也臭得十分可怕。
原來,生命本身竟真的是這般的脆弱和虛幻啊。要是自己早明白這些,以往的生活中,會不會https://m.hetubook.com.com那麼拚命工作,拚命做那麼多艱難的取捨呢?
「沒事!你們也沒事吧?」
此時,他語氣中的急切和焦灼任誰都可以聽出來了。
如刀般冰冷的寒風捲入,正在閉目等死的伊人和魚舞在激靈中睜開雙眼,正好看到面色慘白,大口喘息著的兩個男人,原本一直在車外的笑紅塵和司機。
「伊人!紅塵,堅持住,我來救你們了!」
對於這一點,他從來沒懷疑過。起碼,在他自己的心裏,他從來沒懷疑過。
緊接著,就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瞬間,面前這繃緊全身,怒睜著雙眼,一臉紅潮中咬牙切齒著的青教新法王整個人忽然鬆弛了下來。
這是她在腦際的一片空白中,閃過的唯一念頭。
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面對著桑德喇嘛,他施禮的時候會很自然的選擇作揖這種比較古老的禮儀,而不是向給措仁青美致歉一樣,選擇鞠躬這個更現代些的形式。
「方遠小心!」
桑德回答的時候並沒有掩飾眼中的疑雲。因為他剛才也感應到了方遠體內的強烈波動,而且,現在也同樣能察覺到了方遠強壓下的那份急躁和擔心。
桑德聽到青錯嘛尼山道時就已一愣,隨即他又想起了初見方遠時,他身邊的那些同伴。
「青錯嘛尼山道?莫非……」
這已經是從昨晚被困開始的第三次滑坡了!
「法王你有很多錢?」聽了他的話,站在門口的措仁青美臉上,浮起了一縷淡淡的笑意。
就在措仁青美停步愕然的注視下,一連串爆竹似的脆響,忽然從面目猙獰的方遠身上發出。
可是現在,山道只剩了五十米。而車,也僅有他們乘坐的這一輛了。
陰沉的天宇下,高聳的山頂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棵樹木。
怒火在瞬間也讓她的臉變了顏色!
漆黑的陰風中發出了一聲能刺破耳膜的厲叫,濃縮成一團的漆黑也同時猛地炸開,頓時就在明光一閃而逝的屋子裡瀰漫了開來。
「魚舞,不哭。咱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你瞧,外面的雨不是已經停了嗎?再說現在天也亮,我想再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救援的人們找過來了。」輕拍著懷中魚舞不停聳動的肩頭,伊人安慰的聲音里也充滿了倦意。
此時,他的一顆心早已經飛到了那群山環繞的山道中,那截被困在兩堆泥石流之中的絕路上。
「天啊,阿媽!」
臉上帶著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伊人也毫不避諱的看著身邊熱吻的兩個人,紊亂的心田裡忽然變得一片寧靜。
隨著桑德喇嘛口中這三字根本咒的喝出,就在躺在土炕上的卓瑪身上開始發出明光的同時,方遠眼前,也出現了大片的明光。
就在這時,以風馳電掣般更加驚人的高速衝下山坡的方遠,忽然發覺腦後響起了一道陰冷的風鳴,就在他全身猛地一寒的瞬間,他這才隱約的聽到了山下傳來的那幾聲驚呼!
「沒想到會死在這裏!」
「嗚!」
現在,被前後夾在兩處滑坡之間的這一截山道,只剩下大約不到五十米的樣子。
就在燦爛的明光一盛后迅速斂去的瞬間,擋在卓瑪身前的措仁青美也被那股無形的大力高高的拋起,狠狠地撞在了身後的牆上,沒了聲息。
本能的尖叫、閉眼,摟緊懷中的魚舞和她一起縮成了一團。就在車身似乎要被掀翻的劇烈晃動中,伊人內心中僅存的那點希望在瞬間也褪成了一片絕望的蒼白。
泥濘不堪的陡峭山坡上,隨著無數濕淋淋的樹影快速地往後閃去,一路狂奔的方遠很快就翻過了一座山,一刻不停地往另一座山衝去。
方遠黯然的點頭。心亂如麻的他此時竟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很自然地說出了桑德口中咒語的名字。
說到這裏,方遠猛然醒悟,慘白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紅雲:「大嫂莫怪,是方遠失禮了。」說著話,他彎腰給面前的中年婦人鞠了一躬。
慘白著臉的方遠沒給她發問的機會。一放鬆下來,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正凝神打量著他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桑德喇嘛。
大批被當地政府緊急抽調來的救援人員和車輛正在那裡進進出出的忙個不停,而距離救援現場五十米之外的山道這邊,也被臨時抽調來的軍警控制了起來,前方除了救援的人員和車輛之外,其他人員和車輛一律禁止通行。
和剛才相比,淡薄到幾乎就要散去的那團陰風中,又傳出了一連串彷彿悲號一般的怪音。隨即陰風再次旋起,轉瞬之間,重新亮堂了起來的屋內,陰風和地上的卓瑪一起,都沒了蹤影。
只是她不知道以往這麼多年卓瑪是怎麼過來的,直到這麼晚才破身。
這是車在猛然剎住之前,縈繞糾纏在方遠腦海中的唯一念頭!
但是方遠自己卻明白自己的事。
剛剛,就在體內異變橫生的瞬間,他面前的那片明光中,清晰無比的出現了一截夾在兩股泥石流之間的短短山道,還有山道上停住的車,以及被澆成了落湯雞一樣的司機和紅塵,也出現了伊人慘白驚恐的面容和哭泣著的魚舞。
曾經有五年的時間里,不管颳風下雨還是春夏秋冬,他幾乎都是天黑了才上去,半夜了才回來,可是也從沒能他感覺到像現在這般的兇險和緊張。
就是因為心裏有這麼多不解的迷惑,對一些事有深刻了解的措仁青美才會在方遠和桑德走後,把自己丈夫也趕去了寺里。
今天,腳下的這些並不是很高很陡的山坡上,土地又滑又泥濘不說,甚至很多看上去還算結實的地方,一腳踏上去都會迅速的崩塌、下陷。甚至連帶著,還會引起周圍一大片地面的鬆動和滑落。
他儘管在佛學上的造詣很深,可是他的修為卻只局限在最普通的層面,萬一有事發生,他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自己的負擔。
隨著他吼聲在山谷中的蕩漾,孤零零停在那裡的車中,迅速搶出了幾個人影。伊人,紅塵,魚舞還有司機,他們幾個一個都沒少,全都出現在山道里,正張大了嘴巴,神色各異的站在車旁,往山頂上望來!
她的心頭怒意更盛,但和剛才稍有不同的是,除了怒意,她心裏還多了一份不安和驚疑。
那裡沒有一棵樹或者是其他任何的綠色,只有青黑交錯的大片蒼白山體幾乎筆直的顯露在那裡,和周圍滿目蒼鬱的綠色相比,顯得是那樣的刺目和驚心。
儘管不是很明白方遠和桑德到底在打什麼啞謎,但大致的情況,措仁青美還是能猜出來的。因為青錯嘛尼山道也已經不是一次的滑坡、出事了。
「砰!」
只是,處在他的位置,他不好貿然開口詢問。畢竟,方遠現在的身份太過特殊。
因為在他的感應中,就在面前這小山似的這堆泥石流的之後,在距離伊人他們被困的這將近二十多公里的山道上,每隔或長或短的一段距離,都還有大大小小數十處的滑坡和塌方,而其中,更有不少的地方,山道傍的山體還在繼續的出現著險情。
「老龍,小心身後!」
興奮的在心裏狂吼了一聲,方遠腳下用勁,一縷青煙般的往山下掠去。
伴隨著她口中急促而又高亢的一連串咒語,她整個身體也擺出了觸地剋期印的特有姿勢,就見她右腳立左腳曲,左手挽住袍子的一角,右手叉開猛地就往面前的地上拍去!
方遠面對的山體這一側,巨大的山體就像被一把驚天的巨斧狠狠劈掉了一塊一般,裸|露出了一大片相當刺眼空白。
「伊人!紅塵,堅持住,我來救你們了!」
就在中年藏婦措仁青美的右手剛往下一拍,身後忽然炸開的燦爛明光中那位怒目金剛的輪廓剛剛幻現的瞬間,那團漆黑的陰風中也忽然閃起了一團青幽幽的火焰。
這時,腦後那冰冷的陰風已經到了近處,方遠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後腦的頭髮,在這急速的勁風衝擊下,往四周分開的細微變化!
他之所以能作出這樣的決定,除了有身上忽然出現的奇異感應,以及體內那股不停彭湃著的無匹能量支持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來自他從小所和-圖-書受的教育。
大蓬大蓬的鮮血在高速旋轉的陰風拋灑下,飛濺的帳篷里到處都是。
「真的嗎?可我們被困都好幾個小時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人來救我們?」魚舞依然抽泣著不肯抬頭。
自來到摩尼鎮之後,似乎每一次聽到密宗的咒語,方遠身上就會出現奇特的現象,這次也不例外。
「伊人,你要堅持住啊,我馬上就要到了!」
高原上,究竟有誰能驅使這麼強悍的邪靈?
「沒事了,安心休息兩天就可以好起來了。」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他心底里就本能的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這一切,絕對就是他們現在的真實狀況。
緊隨著他那聲尖叫的傳開,「轟!」的一聲巨響中,整個大地都搖晃了起來。
那股宛若刀輪一般不停高速旋轉著的陰風就在這眨眼的瞬間,把母親的身體也卷進了那一片絕望的漆黑!
這二十多公里的距離,若是沒有出現滑坡的情況,最多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車程。但是現在,卻真切的給了方遠一種咫尺天涯的無奈感覺。
「我沒事,只是剛剛忽然覺得生命很脆弱,很虛幻。想想覺得以往自己生活的有些可笑。」
「嘎叭叭!」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來物的兇橫程度。
但是現在,憑藉著體內澎湃著的那股無匹能量的支持,快的讓他自己都感覺到驚訝的速度,還有此刻腦海中一刻都不曾模糊,而且隨著速度的提升也變得越來越清晰的那奇特感應,他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第三座山的山頂。
腦子裡飛快地尋找著答案,但措仁青美手上該做的事情卻一點都沒有停下。
緊接著,一高八低啞,九聲絕對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凄厲嘯聲夾帶著暗青色的火焰,在一片漆黑的陰風裡幻化出無數的光影中往措仁青美猛撞了過來。
「伊人,伊人,你沒事吧?」
說是遲,那時快。就在她往下猛拍的右手觸地,身後那團明光中出現的怒目金剛也猛撲而上的瞬間,措仁青美一片空靈的心頭忽然閃過了這個令她都十分擔心的名字。
在他的感應中,伊人他們被困的地方距離自己被攔的地方,也就是山道的這邊,第一次出現滑坡的地方,直線距離最多只有五公里。
自己在安頓她休息的時候也曾感應過她,體內並沒有明顯屬於那個宗派的氣息。那麼,像她這樣罕見的人物,在這雪域高原上,是如何默默無聞的長到這麼大的呢?
隨著母親瘋了一般的撲上,那股高速旋轉著的漆黑陰風裡再次響起了連串的厲嘯。才不過眨眼的瞬間,被濺的滿身是血,手中緊抱著父親殘骸的母親口中發出的悲號,也變成了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伊人在眼中兩滴清淚即將滑落的瞬間,緊緊地閉上了她的雙眸。因為此刻,頭頂的車廂頂上,又傳來了幾聲碎石敲擊出的脆響。
「法王忽然這麼急,應該是剛才感應到了什麼。要是方便說的話,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畢竟這裏我們住的比較久一點。」
「嗡!嘛哈室利曳!梭哈!」
撕心裂肺的一聲悲號中,淚流滿面的卓瑪從土炕上一躍而起,像瘋獸一般,往面前旋轉著的那股漆黑的陰風撲了過去。
就像爆炸一般的沉悶巨響在響起的瞬間,就已將屋內大多的傢具震成了碎片。
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現在的寺里確實需要人幫忙,另一方面,也是她抱著以防萬一的心態,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隨著這九聲怪嘯的響起,一種絕非人類任何言語所能形容的惡臭早已充斥了整間屋子。
屋子內,漆黑一片。
「多謝大嫂,多謝上師!現在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回來再向兩位致謝!再見!」話音未落,方遠的人已經衝到了門口。
方遠的車就是被堵在警戒線之外的。即便他們的車是摩尼寺的車,是能通過一路上其他數個警戒關口的特殊車輛,但是到了這裏,也被客氣的攔了下來,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只是沒想到,隱約預感中的事情會出現的這麼快。更沒想到的是,本來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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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在她剛驚醒的瞬間,就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緊緊的捆住了她的身體和意識,讓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面前這一幕的發生。
母親瘋了一樣的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悲號,就那麼披頭散髮的跳起來疾撲而上,一把拖住了不停飛旋著的父親。
耳邊,咒語聲沉雷一般的轟響個不停。體內,原本還算安穩的龐大氣機就在這連綿不絕的咒語聲里,也開始瘋狂的躁動了起來。
坐在飛馳的麵包車裡,方遠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宇,不停地在心裏念叨著。
一時間,冰冷的車廂內,有一種叫做溫度的東西,在迅速地回升。
現在,那裡橫亘著的,是一大片還在緩緩滑動著的泥石的洪流。而幾分鐘前還矗立在山道邊上的那座山峰,此時僅剩了不到一半。
赤白黃綠青藍紫七色明光就像七道怒劍一般,狠狠地砍在了那團漆黑的陰風之上。
絕望的狂潮稍稍退去,驚魂不定的伊人這才看到車前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山道又消失了一大截。
反手將軟成了一團的女孩放在身後,她臉色猛然變成了怒目金剛的模樣,口中也同時發出了高亢而又尖利的急速一連串咒語!
幾分鐘前,還和自己說話,一起相互鼓勵著要度過這次難關的三個人,在轉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一聲巨響和一片塵煙里,連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難道她是一直跟在這個青教新法王身邊的么?
「吱!」
方遠,你現在應該還好吧?你知道么?原來,我也是真的喜歡你的。不然,這一刻,我想偎依的時候,也不會只想起你厚實的胸膛!
但是如果順著蜿蜒曲折的山道的距離來算的話,這裏距離伊人他們被困的地方還隔兩座山,至少有二十多公里的車程。
全身的汗毛在瞬間全部炸起,圓睜的雙眼之前,除了一大片銀白色的光芒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身後,不時有崩落的山石和一片一片的泥土,或急或慢的順著他的足跡往山下滑落。間或,偶然也有一顆兩顆的樹木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轟然倒下,發出巨大的聲響,一刻不停地敲打著他繃緊了的心防。
那一天,也是在這樣一聲轟然響起的巨大聲響之後,被驚醒的她就在耳際傳來的這一聲刺耳的厲嘯聲里,眼睜睜的看著剛起身的父親,就在那股漆黑陰冷的旋風裡被迅速的肢解。
「不是很多,不過……」
悄無聲息的閃入山道傍的樹叢,方遠回身給司機擺了擺手,然後義無反顧的快速往充滿了危險的山上衝去。
而此時,卓瑪的身體已經被搶入的那團漆黑的陰風給捲起!
先不說那個方遠敏感、甚至可是說是有些禁忌的青教法王的身份。就是現在躺在身後的這個讓人驚艷的卓瑪,在讓她這樣的行家看來,本身就是非常容易引起禍亂的焦點。
「怎麼?」
「伊人姐,你說我們會不會真的死在這裏?我不想死啊!嗚嗚……」越來越冷的車廂內,魚舞的情緒終於失去了控制。
「大嫂!能不能拜託你幫忙照顧卓瑪一下?我給你付錢!」方遠顧不上回應他眼中的疑雲,轉身又望向了在門口站著的措仁青美。
「嗡!嘛哈室利曳!梭哈!」
到了車被攔住的前夕,他甚至能清楚的感應到伊人他們被困的確切位置,儘管在今天之前,他從沒來過這裏。
魚舞嚶了一聲后,也毫不顧忌的熱烈地回應著。
自小到大,青山鎮周圍的群山他不知道爬過了多少,特別是緊靠著鎮子,讓鎮子也分享了名字的那座雄偉高聳的大青山。
聲音里依然帶著淡淡的哭音,此時已將身子緊緊偎在紅塵懷中的魚舞睜著朦朧的淚眼,也一臉擔心地凝視著她,神色滿是緊張。
在她以往那並不算簡單的那麼多經歷中,還從沒有一種被人驅使的邪靈,能在自己真言催動下的佛母明光里只傷不退,而且看它炸開的威勢和自己的感應,它馬上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原來,生命在脆弱和虛幻的同時,也能有如此燦爛和熱烈和_圖_書的一面。
而此刻的現在,就在他們消失的三個小時之後,自己這些人也眼看著將要步上他們的後塵。
「伊人,紅塵,你們一定要堅持住,我馬上就到了!」
面對這裏軍警客氣而又堅決的阻攔,一路上將車開的飛快的司機巴彥也無計可施。只能儘力的試圖勸說方遠留在這裏,等待前方救援人員的努力。
一想起這些,紅塵不由的抱緊了懷裡的魚舞,放棄了心中所有的擔心和焦慮,就那麼旁若無人的狠狠吻了下去。
「剛剛在上師你喝出三字根本咒的瞬間,我體內發生異變,結果在那瞬間,我看到他們被困在險地,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法王如果有急事,就趕緊去辦吧,這小姑娘就交給我了。」看到方遠這麼聰穎,措仁青美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誠了起來。
「啊!」
「……堅持住,我來救你們了!」
他身後,山腳下的山道上,此時正亂作一團。
而她,卻只能拚命的綳大自己的淚眼,發不出一聲哭喊,幫不上一點忙。
就在漆黑的陰風忽然炸開的瞬間,一臉肅容的措仁青美閃電般衝進陰風,又如電般的抱著軟成了一團的卓瑪返回。
緊接著,就在胸腔里忽然湧出的那股勃然激動和欣喜中,方遠發出了一聲震天的長吼。
不,那已經不是剛還活生生的父親了。滿身是血的母親她抱住的,只是父親殘存著的最大一塊屍體。
巨大的聲音在山谷中引起了一連串的回聲,在腳下的山體因此而開始再次崩落一些零星碎石和泥土之際,也讓心中猛悔的方遠看到了讓他更加激動的一幕。
就在卓瑪剛被陰風捲起的瞬間,伴隨著她口中怒喝出的第二遍吉祥天女咒,原本掛在屋內正牆上的瑪吉拉尊佛母像,忽然間大放光明。
猛然停住身的方遠一臉的急切和感激,說著話,他再度抱拳揖了下去。
她一愣之後,有些茫然的搖著頭反問道。
門板轟然倒下的巨大響聲,把卓瑪從噩夢裡拉了出來。
現在一聽她的解釋,這才知道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可是,她現在開始這麼想,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真的開始不抱任何希望了呢?
而幾乎就在他心裏有了這份肯定的同時,要去幫她和他們的念頭頓時就像狂潮一樣的在他心裏掀起,這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就連當時他體內的異變,都在很短的瞬間停止了波動,變得安穩了下來。
同時,他也感同身受地感受到了包圍著自己這些朋友心田的那股恐慌和絕望。
剛剛,他剛進車裡的時候,竟然看到睜眼盯著自己的伊人雙眼中一片空洞,而臉上也很奇異的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怪異笑容,就連她懷裡的魚舞離開她,哭著投進自己的懷裡這麼大的動作,都沒能讓她的那種異樣的神色有所變化。
「伊人!紅塵,堅持住,我來救你們了!」
冒險上山,直接插到伊人他們被困的那裡去救他們。
「唵!啊!吽!」
他臉色也頓時沉重了起來。
「九子羅剎!」
而這些,他以往是真的沒有接觸過。
不過,他的臉色也隨著人的鬆弛,從一片潮|紅變成了慘白。
山腳下,就在崩塌的山體掩埋過的山道不遠的地方,那輛此刻看上去顯得分外熟悉和狼狽的淡綠色計程車,就那麼孤零零的停在那裡。在車的後方不足三十米處,又有一大片坍塌的山石堆積在山道上,顯得很是礙眼。
「吽吽吽!泮泮泮!吒吒吒……」
剛剛,在自家的門還沒破掉的時候,她遠超常人的靈覺已經告訴了她來的是什麼。只是她剛開始的時候,沒想到來的東西會這麼大胆,速度會這麼快,居然絲毫不顧忌她設於門口,表明自家身份的標誌,就這麼大模大樣的闖進了自己的房子。
只是瞬間,躁動了起來的龐大氣機就讓他對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控制。
上一次,伴隨著這徵兆似的脆響,開在自己面前的那輛車和車裡的三個人轉瞬消失了。現在,下一瞬間,是不是該自己這些人和車一起消失了呢?
「吉人自由天相,佛組會保佑他們的,法王你也不要太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