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發現了他的屍體，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參加了他的葬禮。」
外婆見森芒沒有反應，又重複解釋了一遍，「他們和媽媽一樣，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將會一起生活。」
「三隻狗崽在摩托車箱上擠成一團，嗚嗚地叫，那聲音聽著實在是可憐，芒芒把它們全都抱在身上。」
森芒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得多出來的家庭成員會對他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一切照舊，他打算帶著狗狗們去拋球。
「對。」狄遠恆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和外婆隨便聊聊。」
外公對自家養的油光水滑的狗狗們非常滿意，「除了杉莫是金毛獵犬之外，剩下三隻都是德牧，也叫狼犬。」
「阿恆你以後放假空閑的話可以過來玩，帶同學朋友也可以。」
但狄遠恆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像自己弟弟這體型的男孩，對付這條蛇仍然不夠強壯，如果這條蛇是毒蛇，亦或是沒有獵犬的幫忙，他一定會出事。
說沒人教他，狄遠恆怎麼也不信。
他輕咳了兩聲，試圖想找些小孩子都感興趣的東西打開話題，「芒芒先別走啊，過來和爸爸聊聊天，哥哥給你買的禮物你喜歡嗎？」
「芒芒今天下午應該見過了吧。」外婆從一旁走了過來，「他是你的二哥，叫狄遠恆。」
「那我一定要見這位白大叔一面。」狄遠恆心裏想，原來森芒的捕蛇老師在和*圖*書這，一個大半輩子和山打交道的護林員會教其他人捕蛇合情合理。
「不是還有一隻金毛犬嗎？」狄遠恆問。
狄遠恆沉默。
「我妹比我早放假，她背著我媽買了一隻蝴蝶犬，在家裡偷養了兩天，結果自己呼吸道過敏，但狗子真的太可愛，我不想把它送走，赫哥幫我養一個暑假行不，等暑假過後我一定把它接走。」
「我和你外公都沒養過狗，特別是狗幾個月大的時候又鬧騰又愛追咬，那時候我們有事要忙，他經常過來幫忙訓狗，芒芒也會跟著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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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補充道，「你不太會的話，等外公來也是一樣的，杉莫最喜歡外公給他梳毛。」
遠在學校的狄遠赫看到自己室友大夏天裹著一件外套走進了寢室，熱得滿頭是汗也沒脫外套。
他抬起頭看向自家八歲的弟弟，從進門開始和狗狗一起分享食物，和狗狗一起看電視，甚至是洗澡那隻狗也跟著弟弟走進了浴室。
外套內側的口袋裡一隻巴掌大的小白狗冒出了頭，室友把它拎了出來，「聽說這種蝴蝶犬，就算是成年最多也才二十多厘米高，一輩子都可可愛愛。」
「那只是趕集的時候芒芒在邊上的寵物店裡看見的，他說在一堆毛茸茸小狗中，就只有杉莫是亮眼的金色。」外婆很無奈，「明明一旁還有好幾隻長得差不多的金毛幼犬，但和-圖-書他站著不走，強調只有杉莫是不同的。」
「在這個自私的世界上，一個人唯一不自私的朋友，唯一不拋棄他的朋友，唯一不忘恩負義的朋友，就是他的狗。」
「這是芒芒第一次參加葬禮，這對他的打擊很大，他懂了什麼是死，但我們還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白大叔。」
狄遠恆沒有把遇蛇的這件事告訴外公外婆或是爸爸，當事人好像也沒有把這事告訴他人的意思，似乎對他來說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森芒想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因為對積木不感興趣，所以東西還放在置物柜上沒拆封，他摸了摸狗子的頭，沒回話。
「早去溜達一次，晚去溜達一次，芒芒就和他混熟了，好幾次我和你外公有事回A城，都是他幫忙照顧芒芒。」
「平常這裏只有外婆外公和芒芒三個人么，會不會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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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莫，諾亞、麥克白，還有……」森芒瞅了這個陌生人一眼，抱住其中一隻大狗，「還有亞歷山大。」
「當然不會了。」外婆笑道，她十分享受這裏的生活，「這兒的人來回走動的不多，但是還是經常有人來家裡做客的。」
「你外公學校里的學生時不時就會過來這邊搞研究，平常這兒可熱鬧著了，我們也在這兒附近的小鎮雇了個人每個星期送兩次應季菜過來，過得挺開心的。」
說著拿起茶几上的hetubook.com.com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調到森芒感興趣的廚藝節目，「芒芒你一邊看節目，一邊和爸爸一起給狗子梳毛。」
但是看他那樣熟練的手法，平日肯定沒少做這種操作，甚至後面還告訴自己如果它被關起來就會變得溫順，喂點小青蛙會更乖。
「打起精神來年輕人。」外婆對自己外孫說，「每個人生命中或早或遲都會經歷他人的葬禮，他們來或是走都是一場緣分，只有懂得生命的重量，生活才顯得有意義。」
「那時候他的病情還不是很好，我們都沒想到他會有這種舉動，想到醫生說養寵物對緩解病情有好處，我們就花錢買下了它們。」
兩個人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望著天空，這兒的天空要比城市裡的澈得多，四面八方的蟲鳴鳥叫也比城市裡的更喧囂。
外婆輕嘆了一聲，「有啊，雖然差了幾個輩分，但他們聊得特別來，關係好到我和你外公都吃醋。」
狄爸爸接過梳子，想起自己失敗的婚姻和面前關係疏遠的小兒子，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在小兒子的心裏，自己可能還比不上狗子。
「不管主人是貧困或富貴，健康或病弱，狗都會守在主人的身邊。只要能靠近主人，不管地面冰涼堅硬，寒風凜冽，大雪紛飛，他都會全然不顧地躺在主人身邊。哪怕主人無食餵養，他仍會舔主人的手和主人因抵禦這個冷酷的世界而受的創傷。」和圖書
「那人叫白勁秋，早些年是葡瀘山的獵戶，後來改做護林員了。」外婆解釋道，「那時我們剛搬過來不久，一天下午他就站在門口敲門，問我們要不要買狗看家護院。」
他在思索著，背後的門被打開，外婆從門內走了出來，「阿恆，你剛才找我？」
狄爸爸不氣餒，試圖再接再厲打破生硬的氣氛，「芒芒平常會學些什麼呢？比如說算數、拼音、古詩，能和爸爸說說嗎？」
「外婆。」狄遠恆說，「芒芒這麼小，這裏附近有沒有同齡人陪他玩，他會不會覺得很無聊？他有朋友嗎？」
家裡唯一一隻長毛的狗子是金毛杉莫，性格很溫順，就算沒見過狄爸爸也願意讓他給自己梳毛。
「猛|男就應該喜歡這種毛茸茸！」
「你喜歡的話，爸爸可以給你買更多。」
他一把撲到狄遠赫的跟前，拉開了身上外套的拉鏈，「赫哥幫我！」
「像是冥冥之中的一場緣分，那天是芒芒開的門。」
外公笑眯眯地揉了揉森芒還帶著濕氣的頭髮，「芒芒來，給你哥哥介紹一下我們家裡的成員。」
說著她又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狄紹，「這個是你的爸爸，都是你的親人，以後要和他們好好相處知道嗎？」
話后又是一和圖書
陣尷尬無言的沉默。
狄爸爸卻不這麼想，他想趁著這幾天有空時間和自己的小兒子拉近拉近關係。
一旁的森芒拿起狗狗專用的排梳遞給了狄爸爸，主動開口說話了，「杉莫的毛很長，要慢慢梳，不能太用力，不然會弄疼它的。」
「雖然我們不提，但我覺得芒芒他懂了。」
「那陣子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他時不時就會進山好幾天，我們沒太在意，那時候來了個考察團隊，芒芒帶著狗去幫忙指方向。」
「剛好它們需要一個家，而芒芒需要它們的擁抱。」
「見不著了，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外婆說著，她再次把目光望向天空，懷念逝去的友人，「他沒見到今年春天來就離開了。」
「我只好買下了杉莫，幸好你外公體力好，再加上白大叔會幫忙，四隻狗狗也照顧的來。」
「森芒，別人問話要回話，這是基本的禮貌，忘了我之前是怎麼教你的了嗎？」外婆數落了兩句，又安慰狄紹，「等孩子和你熟些，就會放開些，阿紹你別急，給孩子多一點時間。」
「那是附近鎮子的人家裡德牧生的，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崽，那戶人家還是特地配的種，結果原本說好要的買家不要了。」
他原本以為家裡只養了一隻獵犬，等外公從外面走進來他才發現後面還有三隻狗跟著。
狄遠恆拿起外婆說的那本聽說是弟弟最喜歡的書，翻開書頁，序言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