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遠赫說，「沒起名字，你可以想一個。」
第二天一早，天亮了，原本天空烏雲陣陣，一副要下雨的樣子，狄遠赫以為自己和森芒的計劃要調整，但沒想到一個小時后之後天空放晴了。
森芒摸摸亞歷山大的耳朵，想了想才抬頭回答外公的話，「亞歷山大忍受每天和我的擁抱，我也每天幫它梳毛按摩，我們互相包容對方的優點和缺點，我們互相愛著彼此。」
通常這時候，森芒會被喊去學習，外婆去洗碗，外公主動給狗子們梳毛。
葡撻的味道和焦糖布丁一樣可口。
狄遠赫老早過了青少年多愁善感的年紀，不太懂二弟的想法，他望向了外婆，想讓她先開口和森芒說明天自己來做他的臨時老師。
「對，你不能拒絕。」
狄遠赫坐在沙發上咬著吐司，聽著外婆高聲念著自己弟弟的作文。
「今天我們和他聊了一下，我們雙方都覺得你要做一下自律訓練，所以我決定從明天開始由他來安排你的日程。」
是塊璞石，需要經過琢磨才能變成瓊玉。
長期看來，弟弟要成為瓊玉得費很大的功夫。
「不。」森芒拒絕，他堅持自己的立場，「就叫葡撻。」
說著又吐槽道，「好歹是咱們國家的狗子，結果一水的英文名，我光是記都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外婆收到自己大孫兒的暗示，與自己老伴對視一眼，輕咳兩聲，找了個由頭開口了，「芒芒，這是你哥哥狄遠赫，現在在首都科大上學。」
一家人難得吃完晚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消遣，氣氛溫馨和睦。
「那是當然了。」外公道，「幾隻狗狗剛來到家裡的時候，你m.heｔuｂooｋ•cｏｍ.cｏｍ天天去抱他們，麥克白和諾亞受不了你天天抱它們，差點咬傷你，被我揍過一頓後學聰明了，見你就躲著。」
「只有亞歷山大脾氣好有耐心，忍受了這麼久都沒有要咬你的意思。」
外公摸了摸亞歷山大的頭，眼神中帶著懷念，「是啊，之前我小的時候村裡特別愛養狗，十隻狗八隻叫旺財，阿恆你剛說的那幾個名字在村頭喊一聲，至少有十幾隻狗回頭。」
鍋里的粥在慢慢煮著，微波爐里吐司在快速加熱，森芒坐在沙發上，日常聽著外公給他念書。
外公合上書，「作為人類，出於本能有的時候會想情不自禁地擁抱是正常的，但我們要知道狗狗放任主人摟住自己是因為他們之間並不陌生，它們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情願去忍受這些胡鬧的行為。」
他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懷著對外公外婆本能的信任點了點頭。
森芒失望地低下頭，繼續吃早餐。
原來不是大家都有活要忙，而是想盡量避免尷尬的事情發生，說白了還是心存芥蒂。
狄遠恆：……
時間過去太久，狄遠恆已經忘記當初父母離婚的細節了，只記得雙方無終止的爭吵，和媽媽每天流淚到紅腫的眼睛。
每個人臉上都是輕鬆融洽的，很難想象分裂這麼久的兩家人還能這樣親近地坐在一起，狄遠恆心裏想，前段時間爸爸還住在這裏的時候，他記得沒有飯後交流感情的環節。
「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老師。」狄遠赫說，「你吃早餐已經吃了半小時了，原計劃是每天七點半到九點要去運動鍛煉，現在已經遲了1和圖書5分鐘，但今天的第一天，我會比較寬容。」
「如果兩隻狗在最初見面的幾秒鐘之內把腳搭在對方脖子上，這會逾越犬科社會禮貌交往的界限，那麼它們打架是在所難免的。」
森芒抗拒極了，但不得不被迫營業。
於是，小狗崽的名字最終確定下來，叫葡撻。
狄遠恆不懂外公的執著。
他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掛鐘上的分針走了好幾格了，森芒碗里的早餐還沒吃完，他在吃早餐的同時還一邊把自己的吐司分給亞歷山大。
森芒板著臉拒絕，「不要。」
經過一天的觀察，狄遠赫大概摸清了自家弟弟的脾性了。
森芒抱著小狗崽坐在地毯上，杉莫今天把亞歷山大擠到一邊，霸佔了小主人右膝蓋的位置。
森芒拿著熱水泡軟的饅頭遞到小狗面前。
「叫格林（Green）如何。」外公興緻沖沖地提出建議，「我一直很喜歡這個名字。」
「第一種是它們在歡愛的時候，第二種是熟悉的狗狗互相玩耍的時候，而第三種就是一隻跨在另一隻身上表示地位優勢的時候。」
表上第一行，時間7點半至9點半晨跑15公里。
一旁的狄遠恆報出了中華狗子常用名，「來福，旺財，招財，發財，隨便挑一個。」
狄遠赫刷完牙洗了把臉，下樓看見了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待在廳中。
外公咳了兩聲解釋道，「我看過計劃表，規劃的很合理，我和你外婆都覺得可以一試。」
「我還以為你會無視我的話，繼續寫亞歷山大或者諾亞，但是沒有，你交上了一份讓我更滿意的答卷。」
他的反對意見並沒有人理會，外婆的和-圖-書好心情沒有被影響，她昨晚上已經拍了張照片發了朋友圈，獲點贊無數，今天她要在全家人面前當眾朗讀這篇文章。
「為了保證計劃的進行，我希望你能在10分鐘內吃完早餐。」
「不行。」外婆怒其不爭，「我還想這個星期給你多安排幾節課，怎麼能有點成果后馬上偷懶？！」
外公笑著道，「那時你因為太喜歡天天盯著它們看，這是人類見到喜歡的東西會採用的方式，但在犬科社會中沒有比瞪著它更粗魯無禮的行為了。」
「我就知道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文學家。」外婆十分高興，動手給森芒的早餐里多加了一個煎蛋，「所以我在想要不要一個星期多加兩節語文課。」
森芒迷茫地接過了表，看看上面的把時間安排得妥妥噹噹的，標明了每天必須上課的時間，跑步（遛狗）訓練等等，為了讓執行者沒有強烈的抗拒心理，表格上甚至有一大塊無安排的空白。
隨後，把問題轉向自己感興趣的點，「這隻小狗叫什麼名字？」
狄遠赫看來最好的安排是制定一個計劃，並且強硬地去完成這個計劃，無論有多大的困難都要克服，自己弟弟就是缺乏執行任務的毅力和決心。
「芒芒，你懂了嗎？」
「喜歡擁抱是靈長類動物固有的特性，他們喜歡用腹部或者臉部接觸來表達愛意，但這對於狗來說並不是這樣，狗只有在3種情況下會擁抱。」
「森林很大，我在一棵樹下和一隻灰松鼠共進午餐，我們相處得很好，吃得很飽，它很滿意我的堅果。但它太膽小了，很怕我。它身長十幾厘米，我的身高是它的10倍，它會ｗww.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cｏｍ怕我是很正常的。」
「所以。」外公總結道，「當人類向犬類伸出手，他們以為自己在表達愛和溫暖，實際上狗狗會把這種行為理解為無禮的威脅，不是所有狗狗都有耐心去能忍受靈長類動物的行為。」
外公不死心，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議，「格林這個名字不好嗎，換成彼得（Peter）也可以。」
亞歷山大這個名在國外大街上大喊一聲，指不定也有十個人回頭，有區別嗎？
「我必須要聽你的話嗎？」森芒問道。
小狗頂不住誘惑，終於吃了一口。
「寶貝。」外婆難得這麼喊自己的小外孫，「你的友誼雖然短暫但很浪漫。」
狄遠赫解釋清楚來龍去脈之後，大家這才知道家裡擁有了新的成員。
「那時候我就在想，以後我養的狗絕對不叫旺財。」
「葡撻。」森芒不接受外公起的名，現在小狗在他懷裡，他最有主動權，森芒自己下了決定，「他叫葡撻。」
森芒不死心，堅定認為是口味不合適，換了牛奶泡饅頭。
「我看看。」狄遠恆拿起表，這份比他昨天看的要詳細得多。
天氣沒有昨日的酷暑，大風吹過樹林，樹林被喚醒了。
*
等等。
「我懂了。」森芒說著，低頭向趴在地毯上的亞歷山大道歉，「對不起，亞歷山大，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愛我。」
ｍ•hｅtｕｂｏok•cｏm.ｃoｍ小狗崽瑟瑟發抖，幾隻大狗第一次見到這麼小的同類對它很感興趣，把它圍成一圈，每隻狗都嗅嗅它的耳朵和尾巴，看模樣真的很像審視未來的儲備糧夠不夠它們塞牙縫。
「我們的友誼維持了一頓飯的時間。」
作為教導者的外公外婆更習慣用耳濡目染的方式教導弟弟學習，只是制定一個鬆散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通常會遭遇各種變數，導致不能在預期時間內完成。
*
光是這一點就不合理吧？！
狄遠赫左等右等等不下去了，把磁貼在牆上的計劃表遞給了森芒。
「是嗎？」森芒把蛋黃切開放到一邊的碟子上，只問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那我這個星期能不寫嗎？」
被烤得焦香酥脆的外皮，嫩滑的蛋心奶香濃郁，深棕色的焦糖斑在頂部點綴。
「……」森芒憋氣不說話。
「題目，我的朋友。」
「不過我昨天看了你寫的作文，雖然沒有達到我要求的250字，但卻是你有史以來寫得最棒的一篇文章，寫得就像夏天的涼風，我一直堅信著你有文學的潛力，你沒有讓我失望。」
外婆聽到這話有些感動，「芒芒，要是你寫的作文有你剛才那句話水平的一半，就不會每次被我叫去重寫作文。」
森芒望了周圍一圈，外公外婆沒有開口阻攔，甚至避開了森芒望過來的視線，默認了狄遠赫的安排。
小狗不敢吃，抖得更厲害了。
森芒看著自己這個坐著都比自己站著高一個頭的大哥，沒太理解什麼叫安排日程，但他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明天自己做什麼事情都要和面前這個人一起行動了。
「不過幸好我是個人，不是蒼鷹和狐狸，它對我很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