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不遠處教學樓里傳來念書聲，森芒沒事幹，一個人獨自一人在校園閑逛。
同桌沒說完的那半截話是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咱班的英語課是全英教學。
「可能吧？」小朋友不是很確定，「我的生物老師是用中文和英文一起教我的，有時候外公會給我看原版的紀錄片。」
「你在威脅我嗎？」森芒反問他。
「你上學期末的代數題是我教你的！」池立凱大聲說，「而且我的實驗報告寫得很簡明、科學、有條理！」
周圍漸漸變得安靜，森芒沿著路往前走，走到了體育館后的籃球場上，籃球架上的漆掉得差不多了，水泥地板上坑坑窪窪的地方不少。
森芒轉過身看向他的小組成員。
「別誤傷友軍啊。」最後一個組員怯怯地開口提醒，「我們這兒有個人剛從小學過來不久呢。」
同學組織了下措詞，修改得符合小朋友些，「她想和咱們班上一個男生做最好的朋友，於是她很努力學習，最後成功考上了咱們班。」
森芒目睹了全過程。
「下一節課上英語課。」一個女生打斷了森芒的發獃，順路佔據了隔壁空了小半天的桌子，她沖森芒打了聲招呼，「我叫王珺。」
「以後他們兩吵架你就像今天那樣閉麥就好，別摻和，知道沒。」同學叮囑道，「他們兩之間和好又吵架，能煩死人。」
「原本王珺不是咱們特招尖子班的，是隔壁普通班的，不過她、她……」
「哦。」同桌懂了，「那你有沒有看過全英的論文？」
后桌的池立凱故和-圖-書意哼了聲，「只不過是卷子太簡單，根本拉不開差距。」
「沒說你。」王珺的目光快速在紙上瀏覽，沒打算理這個幼稚的笨蛋。
「看得懂。」
「沒有。」男生說著把煙扔到地上踩熄了它，「我只是想確保你不會告密。」
留下森芒和自己同桌對視。
*
「好吧。」王珺嘆了口氣，認真地和對方說，「說真的，你要真這麼厲害，可以像隔壁班那個傢伙一樣去國外讀書呀，找幾家綠藤名校報一報。」
「你那是什麼眼神。」男生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森芒一番，像是想起了些東西，「我記得你，之前你有向我問過路。」
森芒沒說話。
「嗐，他們之前是——」同學話還沒說完，就低頭看到了森芒澄澈懵懂的雙眼，顯然不懂啥叫男女之情。
「穩了。」王珺鬆了口氣，把英語短文發給了每個小組成員，「原本以為是二拖二，現在看來還行，是三拖一。」
「再後來，王珺不想和對方做最好的朋友了，兩個人就吵起來了，一直吵到現在。」同學暗示地挑挑眉，「這個人是誰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幼稚。」王珺說，「懶得和你吵。」
「它的意思是［stop］停止。」王珺看向對方的眼睛，「我以前一直覺得人類不存在自由意志，不過我看到了你，我能證明你是有意志的，因為你選擇像個小學生一樣和我吵架。」
「看得懂？」
「我會分析人類基因組！」
高中的校園對比起小學來說多了很多教學設施和運動場地，比如說乒乓hetubook.com.com球羽毛球足球和籃球，大是大了，但也多了很多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
「我不在乎它是什麼意思！」池立凱顯然是被坑多了，堅決不入坑。
「我媽媽帶一個叔叔過來看我的時候，也說他們是朋友。」森芒說，「我一直好奇為什麼他們要說謊。」
「別考個物理競賽都缺席。」
英語老師跟在人群的後面走了進來，她穿著休閑的襯衫和牛仔褲，長發隨意挽起，她把教科書往講台上一放，「Hello everyone!Welcome back!I hope you are ready for another wonderful semester！」
森芒點頭，「外公會陪我一起看。」
「放心，不難。」王珺說，「需要一點竅門就好。」
「是我爸爸問的。」森芒說。
話能聽懂，但不算完全聽懂。
附近的同學伸手友好地堵住了森芒的耳朵，「小朋友別聽。」
老師不糾結了，用英語正式開啟自己的課程，「這節課我們按照座位分四人一組，每個小組拿一篇短文，15分鐘提供閱讀。」
「放心吧。」她鼓勵道，「我以前的物理成績也不好，現在能考上班上前排。」
「後來她和我們班上物理成績最好的人、呃成為了最好的朋友，然後王珺的物理成績一路飆升，總成績一下子排到了班上前十，還當上了班長。」
「罵誰呢！」池立凱氣惱反擊道。
「七班的老師請假了，沒有代課老師接手，班主任就叫我和-圖-書替上一次。」女生解釋道，「老師提前和我說過你的文科不太好，讓我幫下你。」
幾秒鐘后圍牆的缺口出遞過來一份外賣。
「這樣啊。」同學話不多說立馬開溜，「那我先走了。」
監控攝像頭也不多。
男生沒理這個小朋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然後走到一棵樹邊撥開零散的枝葉，拍了三下圍牆。
（大家好！歡迎回來！我希望你們已經準備好迎接美好的新學期！）
男生手中夾著一根煙，撞見森芒時眼中帶著詫異和不滿，他瞅了森芒一眼，把煙放在嘴裏吸了一口。
「用英語回答。」英語老師提醒他。
他的話卡到了嗓子眼處，「——他們之前是、是最好的朋友。」
「對，我的散文也寫得很形象、生動、有節奏。」同桌說。
森芒明白了，「I introduced myself this morning.」
森芒接過了書。
「沒呢。」同學尷尬地笑，顧左右而言他，「現在不是放學了嗎，怎麼你跟在我們後面？」
「要求總結出文章主題並列出五個新詞彙，最後上台向全班同學展示。」
「我不在乎。」對方的語氣很兇，「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把今天的事告訴老師，你就會吃苦頭。」
森芒在幾步開外就能聞到香煙燃燒的濃烈氣味，是煙草不充分燃燒產生的焦油味和煙鹼味。
她拍掉了森芒耳朵上的手，順勢把自己抽屜里的英語書遞給了對方，「裏面的內容我背過了，這本英語書給你用吧。」
「當然有關係。」同學繼和-圖-書
續分享瓜，「雖然王珺英語語文成績超好，但物理差了一截。」
圍牆對面傳來一個聲音，「手機尾號？」
池立凱打量了他好幾下，「英語可以啊，你家裡專門請了英語老師來教你嗎？」
森芒眨眨眼睛，「他們在談戀愛，對吧？」
「對了，咱班的英語課幾乎都是用英文……」她還沒說完，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打斷了對話。
他搖頭感慨道，「王珺的名字起得真好，聽著就是要當王的人，心狠手辣一路上踩著咱們男同胞的屍骨前進。」
「反正池立凱他很生氣，說王珺都是為了補課才和他、呃成為最好的朋友的。」
「7890。」男生回復道。
同學舒了一口氣，他把大瓜說完后感覺再也不認識［最好的朋友］的真正含義了。
池立凱的臉惱紅了一片。
英語老師的目光落到了班上最矮的小不點身上，「We have a new student today，can you 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我們今天有位新同學，你能介紹一下自己嗎？）
這裡是學校被遮掩住的角落，來往的人很少。
小朋友很困惑，小朋友不熟悉業務套路。
森芒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我努力了一年，還是失敗了。」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一個男生走了過來，他有點眼熟，但森芒不太記得在哪裡見過了。
森芒皺起眉頭，覺得哪裡不對。
「那個男生就被她擠去了普通班。」
「我比你高分，我羡慕個屁！」池立凱氣得差點跳和-圖-書起來。
「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一個女聲從他們的後背響起，把人嚇了一跳。
臨近放學時，那位不咋出聲的組員拉著森芒到一邊，他前後瞟了幾眼，確定八卦的主角不在附近。
高大的樹木擋住了一小半圍牆的視線。
男生更不爽了，表情中帶著明顯的不快，「看什麼看，關你什麼事。」
同學沉默了，他發誓他努力過，祖國的花朵是自己開竅的，不關他的事。
同學瞪大眼睛，下意識把小朋友拉到一邊質問，「你怎麼會知道這詞，誰教壞你的？」
同學熄火了，對方年紀雖小，但是個狠人。
「英語老師讓我過來找森芒，讓他去辦公室一趟。」王珺說。
「你好。」森芒看著她，又看看課桌，臉上寫滿了疑惑。
森芒沉默了一會，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成績升得這麼快的？」
「我的狗狗就誠實得多，它們長到一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森芒補充道，「不過很快我就和外公帶它們去醫院做了絕育。」
「什麼問題要吵那麼多次？」森芒困惑地問道。
「哇。」森芒的語氣中透露出濃濃的羡慕。
「那我會分析蘇軾的每一首詩，並且可以按照寫作順序背出來。」王珺抬起頭，「你知道［arrêt］是什麼意思嗎？」
他不知道為啥自己一天要向同一群人自我介紹兩次，這種行為看起來有點蠢，「我今早介紹過了。」
整場對話充滿著火|藥味。
原本站在走廊上吹風看景色的學生一股腦地涌回教室。
王珺翻了個白眼，挑釁道，「你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