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芒麻木地收起外賣，安慰的聲音如此微小，難過的聲音震耳欲聾。
森芒卡住了，「……謝謝？」
「我不懂。」英語老師宣告撤退，「你們上的什麼數學物理課，聽多幾句，我腦子就嗡嗡的。」
范崇以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忍住，「誰跟你扯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四十分鐘很快過去了，英語老師如釋重負抄上教案，想趕緊離開魔窟，把這群魔頭留給下一節上課的班主任。
近日，葡瀘森林公安局聯合刑警大隊破獲一起特大非法捕獵、販賣野生動物團伙案，抓獲多名犯罪嫌疑人。
「太冤了。」數學老師叫苦道，「我哪裡區別對待了，我這明明叫認清現實，實事求是。」
「好啊。」池立凱愉悅答應，然後發出熱情邀請，「我們快組裝好了，待會進行第一次試機實驗，要來玩嗎？很好玩的。」
英語老師腦瓜更疼了，她的目光轉向班上最小的崽。
——今日新聞頭條，為您報道。
辦公室里，陸陸續續有三五個老師進來，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別讓我發現你在上課吃。」英語老師用威逼利誘的口吻說道，「這周自己做一套雅思試卷給我，而且必須比之前的分高，不然這事就沒完。」
「這兩天吧。」英語老師說，「我又要重新安排他落下的課程了。」
班上的人沒注意到這一景象，幾乎全部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如何不漏痕迹地把鐵皮殼子焊在一起，然後讓這玩意聽從指揮。
說完他剛想走，ｈｔtps://m•h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m想想又轉頭，「明天你還來嗎，我給你帶份好吃的早餐。」
「謝謝。」
森芒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從記憶里不重要的旮旯里找出了重點，「如果你點外賣被老師發現了，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告密，是其他人告的密。」
森芒想起了自己外公，「我不能去M大。」
說完，她離開走向辦公室。
森芒看了好久，最後在紙上認真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們考吧。」王珺大度地說道，「我覺得參加高考競爭狀元才好玩，到時候再選專業也是一樣的。」
數學老師笑了聲，「聽說那位班上年紀最小的那位小朋友要回來了？」
「鹿珍意鹿老師。」語文老師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我最喜歡的小說就是她寫的，反反覆復看了不下五遍。」
兩個人目光相撞，實屬當場抓現行。
「是不是感覺自己達到了追星目標的最高點。」其他老師取笑道。
窗外雲山在一片湛藍的上空中堆積，其中的山脈山脊在不斷變化著形狀，鶯鳥撲騰著穿梭而過，留下一連串清脆的啼鳴。
「不不不。」范崇以急忙擺手，「你不需要謝我，是我要謝你。」
森芒覺得面前的人很奇怪，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來。」
「傷心的應該是我。」一直坐在旁邊不說話的語文老師開口了，「他的英語還有救，語文沒救了。對比你們，我落差太大了。」
「讓我來看看。」說著他打開和-圖-書了外賣，「蛋糕，點心，牛奶片，豬肉脯，果肉罐頭……」
但每個分子自顧自，分開了就有萬億萬。
從來沒聽話過的森芒打了個噴嚏，困惑地揉了揉鼻子。
「可是我營養均衡，每天都有吃早餐。」森芒一針見血地指出，「而且就病情來看，他才是真正需要補鈣的那個。」
「我的天，簡直把你當小豬來喂啊。」池立凱感慨道。
「跟不上也不用擔心。」池立凱安慰他，「反正考試大部分題目都是選擇題，四選一，總能蒙一個。」
一隻小蟲能讓大海咆哮。
窗外天氣晴朗，天空愈加湛藍，風在午後變得更猛，蟬鳴的聲音會逐漸弱去，年復一年，永不停息，自然與生命之間的聯繫，是如此緊密。
森芒面無表情把頭轉了回去，打開了牛奶蓋。
人類是如此過分驕傲，才強硬地試圖不受它的掌控。
英語老師看完新聞，關上手機放到包里。
好孩子，你可千萬別跟他們學歪，成為叛逆反骨小朋友啊。
「對特招班就是，這道壓軸題非常重要，是拉開差距的關鍵，豎起耳朵仔細聽好了！對普通班就是，以後咱遇到這些難題，直接放棄，不要慪氣不要糾結！」
一隻蝴蝶能扇起颶風。
森芒應了聲。
那邊幾個人團團圍在一張課桌前，課桌上擺著幾塊鐵皮和電子元件。
池立凱重點全在外賣上，「這家店聽說挺貴的呢。」
「這孩子啊。」英語老師把話題繞了回來，「真不知道以後會走出一條怎樣的路。」
「和_圖_書行。」對方說完就走了。
「好了，安靜！」英語老師走上講台，看著坐在下面的一群高智商潑猴，太陽穴抽抽地疼，「你們幾個把那什麼電路電器收起來！現在開始上課！」
「老師早上好。」他尷尬地問好，「老師早餐吃了嗎？」
「也有其他可以選。」池立凱說，「到時候你喜歡哪個學校，等他們招生辦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你答應他們就是了。」
「我吃沒吃不知道，但你好像沒吃。」英語老師冷酷地說。
范崇以鬆了口氣，從隔壁班的門往裡敲了敲，徑直走進去把外賣放到森芒桌上，「給你。剛才給你的營養奶沒啥味道，裏面有點心和零食，啥口味都有，你想吃什麼自己拿。」
「好，完全沒問題。」范崇以答應得很爽快。
森芒剛準備擰開牛奶罐繼續喝的動作僵住。
英語老師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滿了不信任，「最好說到做到。」
「我拿多了一份競賽報名表。」池立凱拐開話題，把一份表格遞給森芒，「不知道班上有誰要一起參加。喏，給你。」
池立凱撇下玩得正樂的鐵皮，走了過來，「剛才那傢伙走過來的樣子太像打劫了，要是他遲一秒掏出牛奶，我都打算上去攔他了。有誰道謝只帶瓶奶過來啊，怎麼看都是在罵你身高長得像矮冬瓜。」
*
森芒看著他走出教室，直至背影消失，然後側頭問同桌，「他想說什麼？」
森芒沒理，他走入自己班的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瞥了一眼教室後面的位置https://www.hetubook.com.com。
「待會上英語課。」王珺拿出英語書，「你跟得上進度嗎？」
語文老師壓不住揚起的嘴角，舉起雙手投降，「每次說話都字斟句酌，不敢粗鄙。」
「喲，回來了。」同桌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著精神不錯呀。」
范崇以板著臉走到森芒課桌面前，兩人對視。
未來不可預測。
如同物質中不起眼的分子。
王珺沒聊上兩句，就看到隔壁班的不良分子一瘸一拐地抬著腳上的石膏走了進來，她皺起眉頭。
一致行動就是巨浪滔天。
王珺忍不住笑了。
森芒側頭凝視著天，雲層經過他的窗邊。
森芒也生硬回了句，「嗯。」
「沒事，你在長身體呢。」王珺安慰他，「而且小豬也很可愛啊。」
「再說了考好考壞不重要。」他拍了拍森芒的肩膀，眨眨眼睛，「有個生物競賽，斬獲前50名就機會拿到保送M大的保送名額。要一起不？我想去的那個專業，M大全國排名top1，競爭賊激烈了。」
她搖搖頭感嘆了一聲，但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激動不已，「但我加了這位小朋友外婆的微信，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加上了誰。」
同學遺憾地噓了聲，一人帶走一個零部件，一鬨而散。
王珺看著他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評價道，「好像氣狠了。」
「如果是特招班的，我的臉色就不會這麼差。」數學老師嘆了口氣，「我在課上的話不知道被誰傳出去了，說我區別對待。」
在此向大家呼籲，保護野生動物，維護生物多樣性和生hetubook.com.com態平衡，推進生態文明建設，人人有責，知法犯法者，嚴懲不貸。
范崇以扭頭想轉進廁所，但在英語老師的目光下硬生生停住了。
「估計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吧。」王珺也不太確定。
她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
「特招班的卷子嗎。」英語老師瞧了眼，「那不用著急了。」
森芒背著他顯眼的書包經過走廊，媽媽用編織繩在銘牌的表面上編了一層花，做成裝飾掛在書包上，不認真看的話幾乎很看出裏面的標籤字。
「上次的事很謝謝你。」范崇以結巴地說，他快速從口袋裡拿出瓶高鈣營養奶，啪嗒一下放到桌面上，「給你喝的，你還在長高，應該需要補鈣。」
「浪費糧食可恥。」范崇以露出一個可憐的表情，「我總不能把它們扔掉吧。」
「幸好我教的是數學，只需要操心普通班的孩子們。」數學老師邊說邊從筆筒里抽出一支紅色簽字筆。
沒等她走幾步就看到隔壁班的不良分子走了過來，手裡還晃蕩著剛買的外賣。
「你終於回校了啊。」不良分子乾巴巴地表達出友好問候。
森芒恍然大悟。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也許他只是萬千人群中平凡的一個。
隔壁班某個男生探出腦袋瞅見了他，很快縮了回去嚎了一聲。
「張老師，今天來得這麼早？」她向教數學的同事打了聲招呼。
但他心中祈盼的事情一定會實現。
數學老師無奈地說，「昨天沒批改小測卷，只能今天來早點了。」
「誰？」英語老師好奇地問。
自己的未來會是怎麼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