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這些后，我望著有些破敗的廠房，又深深吸了口氣道：「哦對了，咱們這個廠，到底有沒有註冊？之前我在網上查過，怎麼沒有記錄呢？」

他們的衣服，和農民一樣單薄，甚至還有些老舊，但他們洗得很乾凈，似乎是在向我預示：新的征程，已經開始了。

「是的，只能算個作坊吧！不過這種事，國家也不會查，畢竟小老百姓糊口飯吃，鎮上就是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張宏遠無所謂道：「何況又不止咱們一家，這些年許城周圍，像這樣的三無工廠，海了去了。」

聽到這話，我手猛地一抖道：「這怎麼能行？廠子是你爸留下的，要佔大頭，也應該你拿；如此分配，你這不是胡來嗎？」

不得不說，張宏遠這傢伙，在眾人里極有威信，而且安排工作有條不紊，確實能堪當大任。

「向陽兄弟，你們那邊的事情，姜雪昨天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大夥都聽你指揮，你就說咱該怎麼干吧？！」張宏遠摘掉嘴裏的和-圖-書狗尾草，把帽檐向後一拉，腳踩著凳子朝我說。

我再次皺眉，掐掉手裡的煙說：「宏遠大哥，這事兒可不能馬虎！接點兒小活干，倒沒什麼，往後真要做大了，那可就違法了。我看就這兩天，咱們把公司重新註冊上吧。」

而那時，我明明預見了一些隱患和危機，卻沒有及時處理，最重要的，手裡沒錢。

簡單吃了口早飯，我和姜雪，便打車去了張家莊；後來這裏，也成了我事業開啟的地方。

「差不多！料廠那邊，咱們也算老客戶，真要不夠，也可以賒欠一批，這些都不是問題。」負責採購的鬥雞眼兄弟，大包大攬的拍著胸說。

張宏遠立刻點頭說：「都看了，她昨天用QQ，都拍照發給我了；說實話，那些活兒沒什麼難度，真要是白天黑夜兩班倒，我們一個月就能幹出來。」

好在宋楚國那邊，暫時還沒有完成轉型升級；這一段的時間差，多少可以讓我們那個小廠，暫時先喘口氣。

我和*圖*書抿著嘴，用力點了點頭，又問張宏遠：「配件的圖紙和模型，咱們這邊有嗎？雖然那些都是通用型號，但也不能馬虎了。」

第二天清晨，吃早飯的時候，姜雪才跟我說，張宏遠昨晚，就給她打了電話，說張家莊的人已經集體辭職，準備跟著我干大事；還讓我們今天早點過去，商議接下來該怎麼干。

他的一句話，愣是把我懟得沒脾氣了！

望著眾人熱切的眼神，不知為何，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好重！全廠算上我和姜雪，那就是35張嘴，自此刻起，養家糊口的糧食，可都得我來給弄了！

一邊說，他就從后褲腰裡，抽出一份合同道：「簽了吧，向陽兄弟，不要讓我為難！我也需要直起腰，在我媽面前說一句：我張宏遠沒有虧待你們。」

聽我下了命令，鬥雞眼趕緊攛掇人，準備去料廠提料；而張宏遠這邊，也接過姜雪手裡的訂單記錄，開始分配任務。

「那行，咱就甭廢話了，開始干吧？！你們在這裏干https://m.hetubook.com.com，我和姜雪就出去拉業務；等到了年底，保不齊大家，都能一人一輛小轎車！」我雙手一拍，朝眾人爽快道。

深吸一口氣，我看著張宏遠問：「姜雪接的那些訂單，你們都看了嗎？」

「你的意思是，咱們這個廠子，目前還不合法？」我趕緊就問。

張宏遠當即笑說：「你信不過我們，還信不過海蘭達嗎？我的電腦里，可還裝著不少海蘭達的資料呢！就那些配件，直接從海蘭達的資料里，就能翻出來。」

可張宏遠卻擺手說：「向陽，你太書生氣了，工業企業註冊，你得符合國家標準才行！就咱這廠房、設備，80年代的麵粉廠改建的，國家怎麼可能給你通過？！保不齊你自投羅網，還上門給你封了。」

聽我問這個，張宏遠撓了撓頭說：「我爸去世后，這廠子基本就廢了，當時會計給做了註銷，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只是後來，我爸的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了張志強，這才讓廠子轉起來。」

張宏遠在廠hetubook.com.com房轉了一圈后，就在院子里找到了我；從兜里掏煙給他，點上火后，他彈著煙灰笑道：「向陽，我跟兄弟們都商量了，這個廠你占股55%，我佔30%，姜雪那邊，我打算給個15%，你覺得合適吧？！」

所以後來，我才被人狠狠擺了一道！窮人要想白手起家，真的有太多說不出的辛酸。

「那姜雪卡里的預付資金，夠買料的嗎？」我繼續問；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基本常識。

張宏遠擺手道：「他們沒有異議，但有一條，年底分紅的時候，要給他們一份；也不多，每人給1%就行，平常月工資，按5000算。」

我了解他的性格，這份合同即便現在不簽，早晚也必須要簽的；接過他手裡的筆，我微微一頓，抬頭又問道：「股權讓咱分了，那廠里的兄弟怎麼辦？」

北方的深秋已經很冷了，一望無際的農田裡，播下的麥種還沒發芽；在田地勞作的農民，卻穿得依舊單薄；而來到廠里，那些工人的衣服，又換上了曾經的「宏遠ｈetｕｂooｋ•coｍ•coｍ機械」工裝。

他卻笑盈盈地搖頭說：「要是沒你幫忙，我媽現在，可能都去世了；你從宋楚國那裡，給我弄了多少錢？更何況姜雪，還賣了房子幫我。這些天，我媽老念叨，說讓我報答你們，千萬別虧了心。可我有什麼呢？只有這個破落的廠子，哪怕這麼分配股權，我都覺得愧對你！」

晚上回家的時候，姜雪已經睡了；畢竟舟車勞頓，我也沒好打擾她，就把宋楚國送來的喜訊，暫時壓在了心裏。

廠里的機器再次響起，我就靠在院子里，激動地抽著煙；一切都宛如做夢一般，沒想到我向陽，如今也成了小老闆，手下有了一幫兄弟。

「那行！跟兄弟們說，往後咱們多掙，年底多給他們分紅。」說完，我便在合同上籤了字。

「呵，以前咱們這個廠，都是偷偷摸摸，拿人家海蘭達的圖紙造假；每天我這個心吶，總是七上八下，生怕警察找過來；現在好了，咱們也有正經生意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幹一場了！」旁邊的大鬍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豪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