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村莊,這裏早已少有人煙,倒是不少老頭、老太太,在大街上曬著太陽、看著孩子。
隨後我就帶著磊磊幾個技工,鑽入廠房開始檢查機器;曾經的窯洞已經拆了,如今這個窯廠,都換上了新式廠房;裏面的空間很大,散熱也很好,最重要的是機器用得仔細,磊磊說他每隔一周,就上一次油做保養。
被我有條不紊地說了一頓,良叔張著嘴,又扶了扶眼鏡道:「這次你真不是逞強?」
頓了一下,我繼續道:「第二、煙海市很大嗎?高手真的很多嗎?論燒瓷,景城那邊的技術,能甩煙海幾十條街!所以你生活在村裡,眼界並不開闊;你覺得解決不了的問題,放在外面廣闊的天地里,也未必就是問題。」
眾人點點頭,接著就開找、開挖;我也攥著鐵杴,加入了勞動的隊伍;可長時間不幹農活,這鏟了幾下后,我倒是累得有些腰酸。
磊磊接著又說:「反正我跟金家的幾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兄弟,現在還有聯繫,回頭我再幫你打聽打聽,保不齊還能有其它消息。」
「到那邊挖車土,留著燒磚用。」我說。
他皺著眉,不知道我想表達什麼;我繼續說:「第一、沒膽量!那麼大一塊肥肉,還沒競標呢,你就總打退堂鼓,嘴裏總說不行!沒試過,怎麼就不行?」
我搖頭舒了口氣說:「我去的時候,她已經跑了,你提供的消息很準確,她確實在許城賣過菜。」
當晚我是在廠里睡的,心裏壓著事兒,也睡不實;倒是磊磊呼嚕震天響,睡得那是相當香。
從大灣鎮往東走,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那座坡,通體呈褐紅色,周圍被幾個村莊包圍著。
磊磊也不是多懂,但他信我,畢竟他保養機器的手藝,都是我當年教的,我得算他師父。
我對著電腦看了看,那圖案倒不複雜,不過對色彩的要求挺高的;但再高m.hetubook.com.com,它能有瓷器高嗎?當初在景城,老爺子教我的那套「三焙釉染色法」,拿過來造瓷磚,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後來我讓良叔回了家,自己就坐在桌前,開始琢磨噴塗機的事情。
我們的車在村后停下,找了一處沒種莊稼的地皮,大伙兒就在我的指揮下,扛著鐵杴挖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后,我們就到了武河縣那邊;燒瓷的那種紅土,也不是整個武河縣都有,主要還是集中在大灣鎮那邊;小時候聽說大灣鎮有個紅土坡,這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從良叔旁邊的書架上,我抽了張白紙,然後拿筆「唰唰」寫著一些用料;良叔卻繼續苦著臉道:「向陽,我覺得咱們真沒必要,去趟這個競標;咱們烤釉的技術不成熟,根本燒不出人家這麼鮮艷的色彩。」
良叔還想說什麼,我抬手就給打住了;現在廠子都要完蛋了,對於我的話,他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我根本就沒有那麼hetubook.com.com多時間,再去跟他作解釋。
「向陽,咱們好端端的,去武河縣幹什麼?」磊磊坐在後面,給我遞著煙問。
我手裡的筆一停,接著把紙遞給良叔說:「你明天差人,採購幾份上面的用料,這個我有急用;還有你的電腦,這兩天借我用一下,我想給咱的機器,設計一套噴釉設備。」
中大型噴塗機,我跟張宏遠一起造過,就是被痦子李坑的那次;但這次我要造的東西,難度相對比較小,只是在燒窯設備上方,再加裝一個噴塗裝置而已。
我拍著他肩膀,抿嘴一笑說:「謝謝了!」雖然磊磊從小欺負過我,但我們如今都長大了,他也懂事了不少,是個知恩圖報的青年。
這次我主要檢查的是擠壓機和電路板,然後又對整體的機械構造研究了一遍。在海蘭達的那段時間,我資料沒白看,如今再研究這些燒窯器材,感覺就跟個大玩具似的,實質沒什麼難度。
但儘管這樣,我忙到深夜也沒把模型
hetubook•com.com建出來,趴在桌上睡了一覺,轉眼已經天明了。
這才對嘛,一個集體就必須要有氣勢,更要有信心;精神面貌變了,那一切就都會好起來。
不大一會兒他又問:「對了,你去許城,找到那個付婕了嗎?」
「不是向陽,我的話你沒聽進去是嗎?煙海市那麼多家瓷磚廠,怎麼也輪不到咱們出頭,不是嗎?」良叔滿臉苦澀地看著我說。
「以後你就知道了,武河縣的紅土,能提亮顏色,跟普通的土可不一樣。」我抽著煙笑道。
「挖土還要跑那麼老遠?咱廠子後面不多的是嗎?」他吃驚道。
早晨在食堂吃過飯,我就讓磊磊帶著倆人,陪我一起開車土方車,朝武河縣進發。
正當我們熱火朝天,挖得起勁兒時,不遠處卻傳來了怒喝聲:「你們是幹什麼的?哪個村的?誰讓你們在這裏挖土的?!」
後來我從宿捨出來,看到辦公室里的燈還亮著,便邁步走過去,良叔還在那裡加班。
「行,只要你有信心https://m•hetubook.com.com,我就陪你闖一次;反正都他媽是個死,倒不如咱爺倆,去闖一闖他娘的煙海市!」良叔站起身,擲地有聲地說。
「你們看我手裡,越是這種深紅色的土,成色就越好!大家挖的時候注意點兒,別什麼土都往袋子里裝。」我舉著手裡的紅土說。
我點上煙靠過去,望了望良叔的筆記本電腦說:「還忙著呢?招標的事情聯繫了嗎?」
「不是,我是真有信心!因為宋冬那群烏合之眾,思想跟我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毫不誇張地說,我可以碾壓他們!」望著何叔,我無比自通道。
「還有,第三、我向陽說過大話嗎?曾經我許的哪一個承諾,沒有兌現?良叔,再信我一次,按照我的話去做,我絕對能讓廠子活起來。」
「良叔,知道咱們為什麼窮嗎?知道咱們的買賣,為什麼干不大嗎?」我認真地看著他問。
良叔撓了撓鬢角的白髮說:「這是夏總給發來的圖樣,三天後招標,所有參与競標的產品,都要照著這份花紋來燒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