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過午飯後,我並沒有著急回金川;而是先到建材廠後院,見了苗爺爺和梁老。
停安喜歡干這種美差,況且還是陪美女逛街;姜雪出於對停安的禮貌沒有拒絕,於是兩人把我放到酒吧門口,便開車去商城了。
我一點點走近,或許她已經知道我來了;於是她舉起高腳杯,將紅酒一飲而盡,隨即掩飾掉那股憂鬱,側臉朝我笑了起來。
「我救命恩人,兩年前,要沒他的一口粗糧,沒有他的收留與寬容,我可能就死在這山溝里了。」
來到阿伯門前,他正在院子里忙著,背對著大門曬糧食;我沒有走進去,阿伯有高血壓,以前沒有錢治療,就那麼硬挺著;是後來花姐發現的,阿伯說頭暈,然後她拉著阿伯去孔叔的診所,量了血壓;這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體,並沒有我想得那麼健康。
我沒有開車上來,一個是路不遠,另一個就是,我還想再好好看看這裏。
她捏著一杯紅酒,穿著黑色高跟鞋,和一襲花格長裙;頭髮散落和_圖_書在身後,正目光憂鬱地望著窗外。
坐電梯上了三樓,依然是那間豪華的辦公室,擺滿好酒的辦公室;我推開了門,那場景像極了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
我走進空蕩蕩的酒吧,這裡是我和花姐,以及停安經常碰頭的地方,更是我們並肩戰鬥的地方!只是那些往昔的美好啊,如今想來,卻也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回憶。
望著老伯佝僂的背影,那種對糧食的珍惜與敬畏,我悄悄跪在門前,朝他磕了三個頭。
「爺,我過些日子就回來,丫丫的爸媽,會替我照顧您的。」那一刻,我還是沒忍住淚水,哽咽著哭了出來。
「嗯,有點消息了,不提這個;我來是想說……」
我們約在了酒吧見面,就是我們第一次相遇時,那間豪華的辦公室里。
我不會如我媽,或者我那個哥哥一樣,去嫌貧愛富;我向陽這輩子,只靠我自己,絕不會高攀誰,也不會瞧不起誰;你們不認我,那我也不必腆著臉,去巴結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
「回來啦?!怎麼樣,你母親的事,有消息了嗎?」她很歡快地朝我走來,但我能感受到,她已經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
如今這裏的面貌,已然發生了變化,幸福和脫貧的號角,也徹底吹響;但我卻要離開了,我必須得回到屬於我的地方,見一見我那些心愛的人們。
女人在這方面,總比男人心細;於是花姐開始給阿伯買葯,他老人家這才不用遭罪。
我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跟他們作了個道別;畢竟這裡有停安和花姐,將來他們一定能替我,照顧好這兩位老人。
他沒有出門迎我,依然背對著我說:「沒什麼好哭的,聚聚散散,到了我這個歲數,早就看開了。去吧,別放不下我;你沒來的時候,我也照樣活;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就更沒什麼可擔心了。」
我這才發現,阿伯能夠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看到門口的影子。
說完,我起身又朝阿伯鞠了一躬,卻不承想阿伯,竟突然開口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走吧,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好孩子啊,謝謝你給丫丫,找到了爹媽!將來我就是閉眼,也放心了。」
因為我們都是同一種性格的人,她向我證明,也是在向她自己證明。
他朝我擺了擺手,我知道阿伯,估計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悲傷。
再望他一眼,這是我的家人啊;雖然他們都很窮,但我不嫌棄!
這是阿伯救我命的地方,兩年啊,我有太多的回憶留在了這裏;山間的微風,嫩綠的枝葉,不遠處貧瘠的小窪村,和腳下坑坑窪窪的山路。
離開小窪村以後,我們便上了停安的車,直接朝金川進發。路上我與花姐通了電話,我不想再回那個別墅見面,因為丫丫和庄錚哥,就住在那裡。而花姐苦守了這麼多年的房子,在那裡她不抽煙、不喝酒,不想玷污那個地方,估計也是為了某天,迎接她的丈夫和孩子住進去吧?!
姜雪把我拉起來,趴在我耳邊小聲問:「怎麼還要磕頭啊?這老人是……」
他們倒沒什麼大事和*圖*書
,除過給停安的地產,設計一些小區圖紙,就是幫我們建材廠,再搞些新材料、新發明;這些對於兩位老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們有的思念我,有的遇上了麻煩,我得回去看一看,與他們並肩作戰;何況我必須要離開花姐,成全他們一家的幸福;我不能再跟著攪合了,花姐重情義,我若不走,她是絕不會跟庄錚哥,重歸於好的。
她緊摟著我胳膊,把腦袋貼在了我脖頸上;我明白她的心思,這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只是想給我證明一點:好人,必須要有好報;付出,也終將會有回報!
得知我回金川的消息,花姐很開心;她忙說這就回酒吧,而且聲音壓得很低,周圍還有電影的聲音,我想她當時,應該在電影院陪丫丫玩兒。
然後她掏出一個小冊子,那是停安樓盤的宣傳冊;她攤開以後,拿紅指甲點著一套樓房說:「你覺得這套房子怎麼樣?靠近籃球場,將來咱們住進去以後,下了班我可以陪你玩兒會籃球!你不知道,我可喜歡看男生打籃球和*圖*書
了。」
為了給丫丫交學費,我還陪阿伯一起,趕著驢車去鎮上賣米;中途連頓飯都捨不得吃,再沿著這條路,推著驢車上山進村。
我們是下午四點多到的,為了不被打擾,我讓停安帶著姜雪,好好到金川逛逛,順便給她買點禮物什麼的。
當年丫丫每次放學,都會走這條路;我也總拄著拐,坐在門口,遠遠地看著那個瘦弱的丫頭,兜里揣著「叮叮噹噹」的鐵片,歡快地朝我跑來。
出了廠區以後,停安和姜雪陪我,步行上山,去了小窪村。
我要走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但我不願與阿伯當面道別,我怕他會難過、會失落;倒不如讓他一直誤會,覺得我在金川做大生意。
我張著嘴,只是還不等我往下說,她就立刻挽住我胳膊,將我拉到了沙發上坐下。
當然他們最大的樂趣,就是研究那些赤晶石;但苗爺爺的窯爐,卻始終還沒動火,目前對於百獸紅晶缸的燒制,還處在設計階段;主要是赤晶石這種原料太難找,所以他們對於這種藝術品的製作,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