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何冰的心事

她搖著頭,緩了好一會才說:「如果不答應,尚德就不會發放貸款;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利用股東身份,強行給你施壓,往鳳凰集團里注資,佔有更多的股份,奪取整個鳳凰集團的控制權。」
我抿嘴笑著走過去,先給父親磕了頭,又給何叔磕了頭。
提著籃子出來的時候,何冰已經從車裡下來了;她站在車旁,腳上的馬丁靴,不停地踢著路邊的石子。
可何冰卻搖著馬尾說:「我老師的愛人,就是之前尚德的董事長,她退休了!這次我去總部那麼長時間,就是因為整個尚德,進行了重大的人事調整;兩個派系激烈鬥爭,我老師的那一派敗了下來;現在是秦東的爸爸,成了尚德的掌權人……」
我能意識到的事,何冰自然也會覺察;她趕緊將籃子放下,開始給我爸擺貢品;只是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幾年不見,這世間最愛我的兩個老人,都已經不在了;除了遺憾,便是濃濃m.hetubook•com•com的傷感與心酸。
何叔的墳,跟我爸相隔不到兩米,但何叔那邊,已經有人燒過紙了;何冰在村裡,還有兩個堂伯、三個堂叔,雖說不經常走動,但好歹一個姓氏、一家人,過年上墳這種事,人家自然會給兼顧到。
我把她細長的雙腿抱在懷裡,拍打著她膝蓋上的土,然後又望著何叔的墳說:「叔,我跟冰兒回來了,我們兩個又在一起了!這是你希望看到的,是您生前的心愿,在這裏我跟您發誓:往後的日子里,我一定好好照顧她,決不再讓她受委屈。」
我一愣,把她的腿放下來,側身抱住她說:「什麼意思?你別哭,慢慢說。」
「許城分部的負責人,已經換人了;你們公司的投資業務,現在由秦東來掌管。」她撲在我懷裡,臉埋進我胸口,聲音哽咽地說。
我說:「那你呢?被他們開除了還是怎麼樣?」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冰作為原董事www.hetubook.com•com長的親信,極有可能會在這次的人事調整中,被對方給清洗。
魚塘周圍,被何冰找人,種了些冬青和松樹;而如今魚塘也成了池塘,裏面的水異常清澈;所以放眼望去,這裏變得格外漂亮,與周圍荒涼的田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有什麼好哭的?我們跟尚德是合作夥伴,而且我們鳳凰集團,全是優質資產;即便是秦東來了,那又能怎樣?不也會繼續合作下去嗎?」
她找了個一根樹枝,在那裡挑著燒;我就把鞭炮拆開,我爸跟何叔墳前,一邊擺了一掛。
我先把何冰,帶到了胖嬸兒的小賣部,她眼睛都哭紅了,感覺整個人都不在狀態;她沒下車,我也沒勉強。
放完鞭炮后,何冰才朝我招手說:「玩夠啦?過來磕頭吧。」
何冰這話,一下子就把我說懵了!許城鳳凰集團,這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企業,耗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所有人都幫著我,才和_圖_書有了今天的成就;我又怎麼可能,拱手讓給別人?!
我說何冰這些日子,為什麼如此反常?!她從總部回來那天,還喝了酒;此刻聽到這個消息,我算是全明白了。
在這一點上,我是非常有信心的;只要熬過了資金這一劫,將來我們鳳凰集團,絕對會有非常大的發展!所以尚德只會跟我們交好,絕不會使壞。
我就說呢,她跑去總部開個會,怎麼能待那麼長時間?原來是尚德總部那邊,出了這麼大的事啊?!
頓了頓,我眼圈酸澀地又說:「以前是我不懂事,年輕衝動,辜負了你們這些,真正愛我的人;但往後不會了,我懂事了,很多問題也想明白了。冰兒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我點炮仗的時候,把何冰嚇了一大跳;她站起來,捂著耳朵就朝我跺腳;她從小就害怕打雷聲,也害怕鞭炮聲;但我卻很享受鞭炮的炸響,還有那股火藥燃燒后的味道。
聽我這樣說,何冰又哭了;她眼眸深和-圖-書邃地望著我,淚就那麼沿著臉頰無聲地流;我趕緊用手背,擦著她白皙臉龐的淚說:「怎麼又哭了?不是應該高興嗎?冰兒,你爸一直希望咱倆在一起,我……我也是發自內心,真的愛你啊!」
很多事情她不願說,我就不去問,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秘密;我笑著過去牽了她的手,按照她以往害羞的性格,在村裡是絕對不會,跟我有這麼親密舉動的;但這回她很大方,還緊緊攥住了我的手。
因為這意味著過年了,過年就能吃上好東西,能放開了吃肉、吃糖,還能領到壓歲錢。
「你答應他了?」我問。
我們步行朝著魚塘的方向走,周圍到處都是鞭炮的聲音;這是年的味道,喜慶的氛圍,別家上墳的隊伍里,有認出我來的,還熱情地朝我打招呼。
她從我懷裡坐起來,就任由眼淚那麼流著說:「秦東讓我嫁給她,讓我回總部述職。我沒想到彼此才僅僅見了幾面,吃過幾次飯,他竟然會喜歡上我!向和圖書陽……我……我……」
我去小賣部,讓胖嬸兒給我拿了個籃子;籃子里放了瓶白酒,一些供果、兩掛鞭炮,還有一些黃表紙。
路兩旁的草有些泛黃,何冰卻依然伸著手,一邊走、一邊觸碰那些草葉;她小時候就喜歡這樣,最喜歡的就是狗尾草,那草毛茸茸的,還喜歡讓我用狗尾草編花環,編一些小動物。
何冰白色的褲子上沾了些土,我就拍著墳前厚厚的雜草,讓她坐了下來。
所以這更顯得我爸孤獨,他的墳前除了一堆堆雜草,也別無它物。
我坐在旁邊的雜草上抽著煙,何冰依然蹲在那裡忙活;她的長身羽絨服,都刮蹭到了地上,她之前特別愛乾淨,但今天不知怎麼了,總感覺她跟丟了魂兒似的。
她的嘴一下子就咧開了,哇哇地哭著說:「向陽,我……我被奪權了!」
我扔掉煙,走到她背後,給她往上卷了卷羽絨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很幸福地抿嘴笑了;然後她又管我要打火機,點燃了墳前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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