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村花」兩個字,她氣得直接咳嗽了起來,抬起拳頭就打我說:「你才是村花,什麼話到了你嘴裏,都土得掉渣。」
我依然覺得她在開玩笑,女人都比較感性,何冰偶爾也會說些不理智的話;但我還是耐心勸她說:「冰兒,我理解你,也願意陪你;但至少得等尚德,給我的公司貸了款,渡過這次難關吧?!等鳳凰集團,徹底走上正軌,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
大力叔他們,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我則趕緊衝進去說:「冰兒,你到底怎麼了?趕緊出來,裏面太危險!」當時房梁都塌了,有一半牆斜著,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去村裡的路上,她就一直對著化妝鏡臭美,我就誇她說:「好啦,誰不知道你是咱東華村,首屈一指的村花啊?不用照了,夠美了!」
反正那晚何冰蠻奇怪的,她肯定有心事瞞著我,但就是不說。
後來我又問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要說這種怪話?!和_圖_書她卻不回答我,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也沒有吱聲。
我一下子被她給問住了,這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我說:「廠里那麼多人,都指著公司吃飯呢!我宋叔、胡叔,乃至姜雪、宏遠哥他們,把畢生的希望,都壓在了我身上。真要是離開,那我至少得把他們給安排好吧?!」
進村的時候,遠遠地我們就看到了挖掘機,正在村東拆房子;何冰好奇地問我怎麼了?我說村裡沖大街,正拆我家那片兒呢。
她這話雖然很玄學,但卻把我給說哭了;一個人,得有多麼愛另一個人,才會把希望,寄托在這麼虛無縹緲的事情上啊?!
她這麼一吼,所有人都朝她看去;我也好奇地望著她,這丫頭今天怎麼了?就一個茅草屋,哪怕挖掘機不推,過不幾年它自己也塌了。
「你!」她氣鼓鼓愣了好半晌,似乎覺得我說得也沒錯。
我不是不愛何冰,更不是捨不得公司;而是肩上有和-圖-書責任,尤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是不可能撂挑子的;如果我不幹了,那不就把所有信任我的人,全給坑了嗎?
挖掘機再次工作,剩下的半間屋,頓時轟然倒塌;我心裏也有些難過,但人總要往前看;而且我又不在村裡住,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耽誤了村裡規劃的大事吧。
將車停到門前,那裡已經站了不少人;大力叔和村委的人都在,還有好多看熱鬧的村民。
她抿著紅唇,輕輕搖頭說:「鳳凰集團,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我抱著她的腰,直接將她從廢墟里拉了出來;到了院子外面,何冰就趴在我懷裡哭,也不怕別人笑話,哭得歇斯底里!她白色的羽絨服都弄髒了,臉上的妝也哭花了。
何冰下車就沖了出去,那時我家的房子,都被推倒一半了;本來我是不打算過來的,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很多的場景,看了也是傷心,而且近3年沒住人,裏面髒得hetubook•com•com也下不去腳。
何冰今天打扮的特別漂亮,長發紮成了馬尾,穿著潔白的羽絨服,腳上還穿了雙時尚的馬丁靴,走起路來英姿颯爽,跟個女特務似的。
是啊,這是我與何冰,從小生活的地方;她家的房子早拆了,只有我家還留著;雖然這裏破,但她依然喜歡到這裏看看;她哭著跟我說,每年她都會來這裏瞅一眼,我失蹤的那兩年,她還總來這裏,呼喊我的名字。
她一切舉止反常的行為,當我聽了那件事後,便都明白了。
上次她之所以能在金川找到我,就是她來這裏,喊完我以後,剛剛回到窯廠,磊磊就把我在金川的消息,告訴了她。
她從廢墟里,扒出來一個相框;相框里有些老照片,我的、我爸的,還有幾張我與何冰的。她還找到了一個破文具盒,裏面有我收集的一些東西,爛鉛筆頭,何冰用壞的發卡,我們小時候在大街上,撿的一些煙盒紙。
房子一倒,何冰的身體,都跟和*圖*書著「咯噔」了一下!她死死抓著我胳膊,瘋狂地搖頭說:「沒了,最後的念想也沒了,我們小時候,我們的樂園,那些回憶啊,都沒了……」
當時我以為何冰,只是觸景生情,隨便說說;結果卻沒想到,她竟然來真的,而且眼淚汪汪的。
「那你本來就是村花嘛,咱們村還有比你更漂亮的?」我挨著揍說。
她竟然點頭說:「不幹了,還是老家好,跟你在一起更好!我一個女人,要那麼多事業幹什麼?我們留下來,窯廠還是咱的;向陽,往後咱們的日子,一定會很幸福!」
我摸著她光潔的額頭說:「尚德分部的大老闆,你說不幹就不幹啊?!」
不過第二天又好了,我們一起開車回村,準備要去給我爸、何叔上墳。
一聽這話,何冰當時都氣壞了,她趕緊讓我轉彎,衝著挖掘機的方向就開去。
她說這裡是她的福地,無論我們兩個人,相隔千萬里;只要她喊我,我們就一定能在見面。
可我沒想到何冰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大!她直接衝到院子里,擋住挖掘機,然後流淚大吼道:「誰讓你們拆的?!誰?!」
而接下來,當我們給父親上墳時,何冰把心底的事情,全都跟我交代了……
我伸手去拉她,可她卻哭著甩開了我的手,拼了命地往廢墟里沖;「沒了,什麼都沒了,連回憶也沒了……」
我說也要拆,那老宅剛好擋在了村委規劃的路上。
我不知道她還扒拉這些幹什麼,畢竟現在,我已經決定跟她在一起了,今生今世,永不再分離!所以這些以前的東西,這座房子,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小時候她來我家,就這麼喊我,只要一喊,我必然會出現!
她先是沒反應過來,拿著口紅就往嘴唇上塗;片刻之後,她才突然問我道:「那你家的房子呢?」
她眼淚汪汪地扒拉著東西,我跑過去護著她,她哽咽地找著東西說:「我做夢還能夢到這裏,夢到小時候,咱倆在這裏玩兒;你怎麼就給拆了?怎麼不跟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