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部電影沒潛力吧，它又確實內涵精彩，而且導演是季望舒，憑他的名氣就能賺不少網路播放量，視頻網站不可能放過機會。
中年男性湊過來，仔細鑒賞道：「比馮承素摹本更具神韻，應該是出自大師之手，這屬於國寶級別啊！」
眾人糾結的問題在於，到底該出什麼價來買這部片。出價高了很可能賠本，出價低了季望舒不一定會賣，而且有可能被同行搶走。
「哈哈，早上出門就有人誇我帥，希望每天都過愚人節。」
《不死之人》太另類了，全片接近一百分鐘，從頭到尾都是聊天對話，不喜歡的觀眾會看起來很悶，而且需要一定的歷史和宗教知識才能看得懂其中的你內涵。而網路觀眾的情況恰恰相反，相當一部分的學歷都在初中以下，這些人都不是本片的潛在觀眾。
「所以我決定賣給視頻網站。」季望舒說。
結果猛的來了十多個視頻網站相關負責人，看完之後大家面面相覷，心裏都拿不準。
老頭隨手打開車上的一副字畫，點評道：「這副《蘭亭集序》仿得不錯，不輸給故宮的馮承素摹本，以前怎麼沒見你拿出來鑒賞過？」
就連季望舒的粉絲都態度猶豫，更別提普通網友了。當各大網站報道這則新聞時，網友們各種冷嘲熱諷，電影同行也一致不看好。
「我也是艾倫的影迷，但對他這部新片真不看好，半個月還包括劇本和後期，拍出來的恐怕會是一坨屎。」
「艾倫越來越墮落了，居然跑和圖書去混網路電影。」
「不會吧，艾倫玩真的？」
季望舒撇撇嘴，一副愛信不信的表情。
「公司來吧，我懶得麻煩，」季望舒說，「可以找優酷試試，我以前跟他們合作得比較愉快。」
「原諒我讀書少不懂欣賞。」
季望舒還貼了張宣傳海報，屎黃屎黃的底色，還印著原始人一步步變高成為現代人的背景。海報正中央，粘著小鬍子的季望舒神色冷漠，那眼神似乎是看穿了歷史迷霧。
季望舒笑道：「有些家當很精貴，只能自己動手。」
中年男性喊道：「姬老師，你今天就走嗎？怎麼都不事先打個招呼？」
「草，這種片子也能放在網上騙錢。」
那幾位話劇演員台詞功底太牛逼了，季望舒怕細節出現疏漏，所有鏡頭都拍了兩到三條，最後仍舊是輕輕鬆鬆搞定。後期製作反而用時更久，總共加起來耗時十二天，這還包括製作電影宣傳劇照在內。
季望舒說：「呆膩了，想換換環境。」
「」我草！「」電影看完之後，韓適傻愣了半天，才去網上挨個查資料，想要找齣劇情漏洞。
第一，播出之前的廣告收入；
「逗我吧，這是科幻電影？」
電影進行到八分鐘還在聊天，通過對白，可以知道這些同事有考古學家、人類學家、心理學家、歷史教授、宗教學家、生物學家和女大學生。
在聊天過程中，同事又在屋裡找出一把劍和一幅畫。季望舒說劍是陶弘景親制的，畫是張擇端在北宋滅亡hetubook.com.com前創作，引來考古學家的幾句調侃。
「我不習慣說再見。」季望舒道。
「貌似不是假消息，今天優酷、土豆、愛奇藝、樂視、PPTV、風行電影這些視頻網，全在首頁打出了《不死之人》的宣傳廣告。貌似艾倫這次拍的是網路大電影，不是院線商業片。」
結果很明顯，毫無漏洞可言。男主角說的那些事情，要麼是史書記載、要麼是神話傳說、要麼是最新的考古成果。
麵包車后蓋打開著，季望舒一身土氣的休閑裝，正搬起個箱子往麵包車上仍。
第二，網路平台的付費點播分賬；
朋友們一致認為季望舒是遇到什麼困難，才會選擇匆匆搬走，逼他說出實情一起幫忙解決。
當季望舒打電話通知伊伊，說自己的電影已經拍完時，伊伊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你覺得艾倫是那種拿爛片來忽悠觀眾的人？」
之後眾人一起把麵包車裡的東西又搬回樓上，邊走邊聊天，內容都是些雞毛蒜皮的日常小事。
「拍的什麼傻逼玩意兒，看了六分鐘無聊死了（電影前六分鐘內容免費）。」
至於認真看片的付費觀眾，估計此時還在琢磨劇情，甚至有人看了一遍不是很明白，於是翻回來看第二遍，他們暫時還沒功夫留言。
直到第九分鐘，季望舒飾演的男主角說：「如果一個人從舊石器時代活到今天，你們怎麼想？」
視頻網站的人在沒縷清頭緒之前，都不願意購買獨播權，因為那樣風險太大了，和*圖*書更不打算高價買斷網路版權。
「半個月就拍完一部電影，不是爛片誰信？反正我是不會去看。」
事實上，網路電影在中國是很有市場的，將近一半的網路大電影能夠收回成本，而拿去電影院放映回本的比例只有10%。
「強烈鄙視大騙子，今天誰說話我都不信，抵制愚人節從我做起！」
陸陸續續又來了四人，大家坐在一起聊天。
看到這裏，韓適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三分鐘都過去了，影片沒有任何槽點，同樣沒有任何爆點，這似乎是一部讓人毫無期待感的無聊電影。
大家都認為他是在開玩笑，老頭笑道：「正品跟唐太宗埋在一起呢，你別說你是挖墳弄來的。」
影片開頭是個老式小區，鏡頭漸漸推進，出現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季望舒的《不死之人》，就是走的這個路數。最重要的是片子不用交給廣電審查，只需要各大網站自審即可。當然，如果播出後有不良影響，有關部門還是會介入，情況嚴重的直接下線封殺。
韓適抱著極大的耐心看下去，越看越是心驚。從山頂洞人、黃帝、炎帝、蚩尤、后稷、堯、舜、禹、老子、孔子、釋迦牟尼、于吉、張角、孫策、王羲之、陶弘景、王莽、唐太宗、李白、杜甫、趙匡胤、成吉思汗、張擇端、岳飛，一直到辛亥革命的孫中山、袁世凱，從古至今無數名人都被囊括其中，串成了一個荒誕而又自圓其說的故事。
最後大家討論的結果，就是《不死之人》一片多www.hetubook.com.com賣，以網路分賬的形式，授權給十三家視頻網站播出。
季望舒和三人握手寒暄后，頭髮花白的老者問：「怎麼不請搬家公司？」
第三，付費期結束后的貼片廣告分賬。
「看看情況吧，說不定是好片呢。」
伊伊問道：「你自己賣，還是公司幫你聯繫？」
最終，伊人影視公司沒有單獨聯繫優酷，而是通知了所有視頻網站來看片，他們打出的旗號是「十六億票房導演季望舒的首部網路大電影」。
「剛看到艾倫的微博，心裏嚇了一大跳。再看看日期，好吧，是我輸了。」
韓適看了眼評論區，發現已經有二十多條留言。
「愛看不敢，不喜歡就滾蛋。」
「……」
網友們反應很激烈，飛快地回復道：
半個月完成製作，而且還是科幻電影，這話無論誰說出來，都會被認為是在騙人。
中年女性埋怨道：「你可是復旦最年輕的歷史教授，怎麼說辭職就辭職？」
引起質疑的同時，也引發了無數人的好奇。特別是那種自媒體視頻作者，更是眼巴巴的等著影片上線，好看完之後做節目調侃。
「……」
這些評論全是謾罵的，而且基本屬於免費用戶，只看了開頭六分鐘便放棄。
足足等了六天，終於等到《不死之人》上線，韓適立馬登錄自己的愛奇藝會員，同時拿來紙筆準備記錄電影中的槽點。
同事們只當他還在說笑，但看電影的韓適卻心頭一動，因為片名就叫《不死之人》，難道男主角真是個長生不老的原始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季望舒的新電影《不死之人》，僅僅只拍了兩天就殺青。
突然又駛來一輛轎車，車上下來三個人，是一位老者、兩個中年。
韓適就屬於其中一員，他網名叫做「毒舌君」，專門製作影評視頻，靠吐槽國內外爛片賺取播放量。
韓適同樣如此，他足足看了五遍電影，把片子細節都全部掌握了，才開始寫影評節目的文案：「大家好，歡迎收看每周一期的《毒舌影評》，我是你們的朋友毒舌君。上周各大視頻網站放出消息，十六億票房大導演季望舒同學，居然也放下身段玩網路大電影了。帶著找茬吐槽的想法，毒舌君第一時間觀看了這部《不死之人》。怎麼說呢，不喜歡的觀眾根本堅持不到六分鐘，但如果你耐心觀看到第九分鐘，那後面的劇情全程高能……」
網播電影的賺錢途徑大致有三：
四月一日，各大網站開始宣傳這部電影，季望舒也在發微博配合：「你們要的新片來了，是部科幻電影，從創作劇本到完成後期，可是整整花了我半個月時間。」
伊伊就在上海監製新劇，專門跑回來公司看季望舒的新片，看完之後她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良久才苦笑道：「你這部電影，還真是有內涵，可惜百分之百不能通過廣電審查。」
中年女性提著一袋子食材，說道：「大家十年的同事，離開之前總得聚聚，今天我來炒菜。」
中年男性從車上搬下來一箱啤酒說：「酒都準備好了，今天不醉不歸。」
季望舒說：「這是《蘭亭集序》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