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飛雲臉上神色一變，一手垂回身側，悄悄握緊，就冷笑：「你不肯相信這是我的世界，那你倒是試試衝破世界封鎖，煉成金丹，修成元神看看？」

雕飛雲輕狂驕橫固然有之，但若當真無腦，他也修不出元神，煉不成金丹！

卻只見顧九歌將手輕輕一抬，一嘆：「畫虎類犬而已，枉費心機，實在可笑。」隨著他手掌輕輕向上托起，在他那隻潔白修長的手掌之上又彷彿更升起了一隻無形的大手，那大手舉天上托，一點一點，又將壓下的天幕重新抬了上去。

雕飛雲拈花微笑。

韓素道：「你我何嘗有這樣的交情，你竟憂我性命？素私以為，雕兄見我，只恨不得殺之而後快才是。你卻如此百般提醒，事有反常，可見為妖。雕兄此刻的狀況只怕是不好罷和*圖*書？怕我留在此間，壞你大事？」

這時候，雕飛雲開口道：「韓素。」他先喚了一聲韓素，目光微動，「有些事情，不知遠比知道要好。但你既然執意要求得本不該被你知曉的真相，他日引來滅頂之災，可莫要後悔今日不聽我提醒！」

顧九歌神色不變，上托的手掌五指捏攏，收成拳頭，然後他對著自己的拳頭輕輕一吹——他再張開手掌，就有一隻毛色鮮亮的小小畫眉忽地翅膀一扇，就從她掌中飛出，然後飛到雕飛雲手中的牡丹之前，低下小腦袋，精緻小巧的鳥喙一啄，就將雕飛雲手中的牡丹叼住，瞬間振翅飛遠！

他就這樣盤膝坐下了，很是擺出了幾分名士風範，此刻一提問，就是這樣大的問題，一直不將他放在和_圖_書眼中的顧九歌終於輕輕一笑，也一撩袍腳，就在他對面不遠處盤膝坐了下來，做靜坐閑聽狀。

揮手間使天地合！

雕飛雲竟有這樣的本事！

雕飛雲又一伸手，就從空氣中抓了一把元氣。那無形的天地元氣到了他的手中卻漸漸凝實，最後變成了一朵嬌艷欲滴的國色牡丹，盛開在他手中。重重花瓣之上，鮮露欲滴，顫顫巍巍，簡直可愛。

此言一出，便是顧九歌都忍不住神情微動。

她毫不客氣，一針見血。

「勞煩擔憂。」韓素道，「不必再拖延時間，請說罷。」

莫非顧九歌竟果真是雕飛雲魔念所聚？

雕飛雲道：「此方天地，從我而來。」他伸手一招，天上風雲涌動，再招，雷聲轟鳴，三招，那青雲聚集的天幕竟就這樣，宛如一塊hetubook.com.com被扯動的幕布，隨著他的手勢，緩緩向著大地壓了下來！

縱然雕飛雲口口聲聲稱顧九歌為魔念，但魔如果能做到他那種程度，韓素以為，成魔又何妨？

雙方都在互相試探，雕飛雲的出現看似莽撞無腦，但修鍊到他們這樣的境界，又有幾個是真正無腦之人？

天地彷彿要相合，顧九歌卻單掌托天！

這完全是沒有可比性的，非要比的話，雕飛雲與顧九歌一比，那也是雲泥之別。

這細不可查的一動被原本就與顧九歌有些微妙關聯的雕飛雲捕捉到，他大笑：「顧九歌，你不肯承認你是我，你將永遠停步不前，永遠缺失，永遠不能，仙道之上，更進一步！」忽然從他手中射出一道紅光，就在這一刻跨越了時空的距離，猛地透射到顧九歌身上！韓和*圖*書素正坐在顧九歌身旁，卻竟然來不及出手，擋住這一下偷襲！

韓素也是一笑，索性在顧九歌左側盤膝坐下，道：「洗耳恭聽。」

翻手之間，風雨相隨，覆掌之間，大道在握。能輕輕鬆鬆引大道規則為己所用，人生已到一種境界。有絕對實力，其餘一切都成次要。

理由非常簡單，顧九歌對大道的認知太深刻了，他在劍道上的天賦也強大得可怕，假如雕飛雲真的跟顧九歌是一體兩面，在這方面他與顧九歌應對是一致的才對。而事實上，雕飛雲對道的認知，即便時隔幾年不見，韓素也不認為他能及得上顧九歌。

這比之當年韓素與他在東海生死相鬥時，他那皇極威天道下的定山河踏乾坤又何止厲害百倍？

雕飛雲收起了此前的癲狂態，既然有韓素在這裏，他近不得顧九https://www.hetubook.com.com歌的身，索性後退一步，就這樣盤膝坐在地上，然後將手對天一指：「先說這天地。」

他只出了這一手，就完全推翻了韓素此前對他的種種揣測！

其實就韓素而言，她是不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顧九歌與雕飛雲「本是同一人」這種說法的。

韓素細細體味這兩人出手的奧妙，漸漸地彷彿從雙方這一來一往，簡單之極的動作中看出了某種道蘊的顫動。她隨之沉醉，認真觀看，不肯漏掉分毫。

顧九歌終於開口說話了：「變幻死物尚能照本宣科，變化活物卻非你所能。模仿到此，你該如何收場？」

雕飛雲道：「兩位可知，此方天地，從何而來？」

他大笑起來：「我怕你聽了以後，不敢修行，從此修為停滯不前，我修行道上便少了一個對手，豈不寂寞？」

雕飛雲是泥，顧九歌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