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馨月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深不可測。
蟬衣和月蒙互望了一眼,但是沒有人敢接話,林禽笑了笑道:「沒關係,你們可以不說話,我也可以慢慢地等,但是不知道這琵琶鬼等不等的起?」
林禽握著靳珮瑤的手,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靳珮瑤的內心現在恐懼到了何等地步。而她現在唯一的支撐,就是林禽。
林禽收起來黑白陰陽傘,遞給了還在痴痴發愣的兩位月童,笑著道:「兩位,你們可以回去復命了。」
所有人看著那把光耀四射的玉如意,驚得沒有一個人說出一個字。
林禽依言,走進了傘中,但是靳珮瑤卻沒有動。
有著和張馨月同樣念頭的還有兩個月童,玉如意顯靈不會有假,林禽既然了解本門道法,那麼,他們當真有瞞天過海的可能。
「蟬衣,你來。」月蒙道。
「你……」兩人頓時覺得不妙,將目光停留在剛剛喝下去的那壺茶水之上……
月蒙一擦嘴角的茶漬,看著林禽,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神情,冷冷道:「小子,你敢耍我。」
兩人頓時回過味來,厲聲道:「林禽,你騙我們!」
「如果我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願意解除我們身上的蠱毒嗎?」
「怎麼可能!」慕容倩雪再也忍不住的叫了起來,張馨月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你們再磨磨蹭蹭的,可能就要錯過吉時了。」林禽道。
「好。一起。」兩人一起咬牙。從桌上拿起了那根紅繩,蟬衣凝神道:「團圓月下,相思樹底,訂婚殿中,燭照萬里。慈眉一點,有情人終成眷屬,紅繩一牽,逃不過三世宿緣。碧桃山下和合殿,月下老人婚奐鶳……今生鳳鸞交,來生銜和-圖-書環。金童何人?」
「那,那怎麼解。」蟬衣問道。
林禽沒有說他們「共同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林禽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在瞞天過海,企圖瞞過月下老人。
「天下蠱毒千差萬別,但是我有這琵琶鬼,出世便要受天劫,因為這蠱毒實在太過厲害,一旦降世,除了施蠱毒之人外,無人可解,不然,以猜王對蠱毒的理解,又怎麼可能死在這種蠱毒手裡面,當然,你們可以試一試,看看月下老人有沒有本事解除你們身體裏面的蠱毒。」
「兩位月童還請繼續。」林禽含笑提醒已經呆住了很久了的月蒙和蟬衣。
她毫無生機的雙眼忽然一亮。
「嗯。」
林禽毫不猶豫地報上了他的八字生辰,頓時間那合婚寶誥中射出一道精光。
兩人徹底傻住了。
「怎麼……怎麼可能!」張馨月的心中同時也在大喊著,她整張臉上寫滿的全是驚怖的表情。
靳珮瑤沒有起身,身邊的張馨月湊了過來小聲道:「事到如今,難道姐姐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靳珮瑤一把推開林禽,道:「林禽,你快走,我來應付他們兩人。」
哪知道林禽非但沒走反而笑道:「我勸兩位千萬不要動怒,萬一一動怒,引發了體內蠱毒琵琶鬼,莫說我,就連神仙都難以救你們了。」
「說了,沒有什麼用的,你未服下相思子……」蟬衣拿著手中的那柄玉如意,在林禽的頭上輕輕地敲了一敲,頓時間,手中那把玉如意亮了。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那天就……至少還能有個全屍……」靳珮瑤哭著站起身來,麻木地走向了林禽的身邊。
林禽忽然握住了靳珮瑤的手和-圖-書,一股溫暖有力的感覺從林禽的手中傳到了靳珮瑤的手上,靳珮瑤猛地抬起了頭,看著個頭和自己差不多的林禽,林禽的眼中帶著一種讓她無比心安的神情,彷彿在說;別怕,一切有我在。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林禽聳了聳肩膀道:「我說了只是跟兩位開個玩笑。」
「你是師兄,你來。」蟬衣面有難色。
「對,快給我們解除蠱毒。」
終於,蟬衣回過來味來,轉身疾奔林禽處,厲聲道:「我的蠱毒。」
「請玉女就位。」蟬衣沉聲道。
林禽真誠地道:「湘西蠱毒確實厲害,但是一般都是以水為媒介,越是厲害的蠱毒,越是要與人接觸日久才能種下,我與兩位不過一面之緣,如果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下蠱呢?我如果我這麼厲害的手段,我還至於在這裏混嗎?」
兩人又遲疑了一下,遲遲不肯動手,林禽問道:「為何。」
蟬衣說完這句話,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就在這一刻,其實他的命運已經和林禽綁在了一起,這件事情如果被月下老人發現,林禽固然難逃一死,而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得跟著他陪葬。
又被這小子擺了一道!
蟬衣終於鼓足了勇氣,深吸了一口氣道:「接下來就只有金線搭橋,銀舟渡魂,然後我們會帶著兩位的合婚寶誥回去復命就行了。」
月蒙上前,在靳珮瑤的肩頭輕輕的用玉如意敲了一下。剎那間,他手中的玉如意也發出了光芒。
「哦。」兩人還停留在剛才林禽給自己造成的極大震撼之中。彷彿被鬼附身了一樣,拿著傘向著門外走去。
林禽言笑晏晏,可是在這兩人眼中看著,就像魔鬼的微笑。
和-圖-書林禽道:「兩位月童請繼續。」
「不過我那隻小蠱蟲兒雖然沒有毒,但是被它爬過了之後,兩位可能身上要瘙癢一陣子,放心,不會很癢,最多摳的血肉模糊而已。」
林禽道:「我現在已經服下了相思子,那麼接下來,按照你們的流程,我應該幹什麼呢?」
「未服下相思子,餘下都是徒勞。」月蒙小聲道。
忽然有這麼一刻,靳珮瑤感覺被林禽牽手,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不足為懼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林禽和靳珮瑤的身上,緊張到了極點。
忽然間,林禽和靳珮瑤的頭上,同時出現了一道白光!
「兩位莫急,我其實剛才是在跟兩位開玩笑的。」
兩人一愣,同時問道:「什麼意思?」
「琵琶鬼到底是什麼蠱毒?」蟬衣問道。
「差點忘了。」林禽連忙拍著額頭,笑著道:「不好意思,兩位如果不提,我還真的忘記了。」
林禽這番話半真半假,猜王是死於琵琶鬼蠱毒不錯,琵琶鬼蠱毒也確實厲害,出世之前確實要受天劫,不僅施蠱的人解不了,世間無人能解。
所有的一切,都超過了在場人的理解範圍。林禽的表現,太神奇,太詭異,太離奇了,怕是就算是月下老人親臨,也無法一時間給出合理的解釋。
「生辰八字幾何?」
林禽皺眉道:「這麼簡單?」
「你!你!」兩人氣的直跺足,可是又偏偏拿林禽沒有辦法,蟬衣問道:「那……那你剛才在我們身上種下的。」
「又對了?怎麼可能?」兩人依然大惑不解,又問了靳珮瑤的八字生辰,靳珮瑤自然是不敢隱瞞,如實相告,和合婚寶誥中兩道精光相互糾纏,如紅配綠,光芒終於和圖書凝固在了那紅繩之上。紅繩忽然間從蟬衣的手中飛出,如同活了一般,直接將林禽和靳珮瑤的手腕纏在了一起,並且自行寄上了一個蝴蝶結。
林禽道:「那就開始吧。」
「林禽,你還想騙我們?」月蒙冷笑道:「你根本沒有本事給我們下蠱!」
「你……你……你……」兩人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這麼一想,林禽說的還真沒有錯,湘西蠱毒雖然厲害,但是哪有那麼容易種下,而且種下的還是林禽口中所謂的最厲害的「琵琶鬼」!只是兩人被林禽殺死猜王的名頭給騙了,才一步一步地被林禽引入瓮中。
「放心,我又不是殺人的魔鬼,不喜歡平白無故殺人,而且,我也不想節外生枝,畢竟我也不想去惹月下老人。」林禽故作輕鬆,越是如此,便讓兩人越摸不清他的底細。
如果兩人心中稍有鎮定,林禽可能都要重新對自己的思路進行調整,好在兩人神情著慌,那麼也是在給林禽傳遞一個訊息—— 一個關於月下老人深淺如何的訊息。
兩人立刻四處張望,發現桌上果然有一壺茶水,蟬衣不由分說跑了過去,抱著茶壺猛地喝了起來,月蒙趕了上去一把搶過來,推開蟬衣,咕隆咕隆地將這壺水喝的底朝天。
蟬衣撩起了袖子,大聲道:「這是什麼?」
為了活命,只有配合。
「是,剛開始我確實沒有下蠱,不過現在……」
林禽笑著道:「那只是我們湘西一種普通的草藥,我剛才乘兩位不備,找了只小蠱蟲兒在它身上塗了,然後那小蠱蟲兒在兩位的手臂上爬了一下,就留下來痕迹。」
「開玩笑?」兩人愣住了。問道:「林禽你什麼意思?」
「試試。」林禽笑m•hetubook.com•com著伸出了手。
嗖!
「你居然會我門的道法!」月蒙驚呼道:「怎麼可能!!!」
事到如今,兩人的小命已經被林禽捏的死死的,他們連說「不」的權力都沒有,蟬衣只能硬著頭皮,將手中那把掛滿了風鈴的黑白傘面撐開。道:「兩位請站在傘中間。」
「蠱毒哪有那麼好種,你真以為我那麼厲害,可以無聲無息的將蠱毒種在兩位的身體中嗎?」
當然,林禽所得到的那隻琵琶鬼,早已經在殺猜王的時候用掉了,用在蟬衣和月蒙身上的蠱毒不過是一種簡單到了極點的小蠱毒而已,他賭月蒙和蟬衣兩人不敢去賭,更賭月下老人之能,也無法解除琵琶鬼。
林禽道:「我說了,試試總比不試的強,我們現在既然都只有一個目的,那麼就更應該精誠合作。」
「他……他難道真的已經吃了相思子,否則……否則……」兩位月童同時看著對方不可置信的神情。
林禽嘆口氣道:「我提醒過兩位,湘西蠱毒以水為媒,可惜兩位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有什麼辦法。」
「好說,多喝點水就沒事了。」林禽輕鬆地道。
「叮噹……」兩道白光被那黑白陰陽傘吸收,所有的傘邊的風鈴一齊響動,清脆到了極點。
蟬衣也把手中的玉如意一揮舞,他們曾幾何時受過如此的奇恥大辱,今日不殺林禽,一則難以跟月下老人交代,二則難消心頭之恨。
林禽自出道以來,終日都是在和禺歌寒、柳夢蟬、扶雨若玡這種級別的心算大師鬥智斗勇,在心智之上已經超出了他的年齡,對付這兩個伺候月下老人身邊的弟子,已經是綽綽有餘。軟硬兼施之間,已經將兩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林禽。」林禽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