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疾步上前。那人突然別過頭朝後呼喊:「快走,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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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一愣:「什麼普寧?她叫小蝶。」
季楊畢竟在大理寺幹了幾年,經手過不少命案,他立刻猜出了它的功用。他青白著臉,艱難地說:「這玩意……多半是用來銷毀遇害小兒屍骨的。」
方小杞苦於與猴纏鬥,百忙之中還得亂吹著笛子報信求助,沒有察覺沈星河到來。箭突然飛來射中猴子,她跟著嚇了一跳,腳下力道沒掌控好,踩斷了借力的枝條,直墜了下去,後背接連撞斷數根樹枝,眼看著要墜地摔斷骨頭!
下落勢頭猛地一緩,卻被人接住了。她抬眼向上看去,看到沈星河的臉。沈星河雙手橫托著她,與她目光對上,兩人表情僵了一霎,接著火星劈啪一閃。
暗道卻不通,裏面碎石封堵,已然塌了,崩石之下,露和*圖*書出一雙腿,穿著道士的褲子和鞋子。
她抓住穗子,借力慢慢站了起來。雖光線昏暗,沈星河還是看清她身上臉上有數道傷痕,顯然在人猴大戰中落了下風,蹙眉道:「到底怎麼回事?」
聽山強打起精神打量丹房內部,軟著腿走了幾步丈量方位,一邊掐著手指計算著,最後猶豫著指向一個角落的一個柜子。
他又駭又悔,癱軟在地上說不出話了。
猴子個頭不小,足有半人高,靈敏程度遠超於人,長尾和健壯的後腿鉤著樹枝,一對利爪呼呼生風,不斷朝方小杞招呼過去,兇悍異常,若不是方小杞會輕功,怕是早被它撕碎了!
沈星河沒動,冷眼睨視著她:「你手中孩兒不是你的孩子吧?」
沈星河側耳傾聽,林深處忽然又有一聲短促的笛音傳來。他聽不懂笛語,卻能和*圖*書聽懂笛音中的緊急意味。
他又心虛地補了一句:「我只學過一點皮毛,說得不一定對。」
季楊不容他喘息,一把將人拎起:「給老子起來!我問你,聽海沒有從門口出去,丹房裡不見有其他出口,你與聽海師出同門,給我猜一下他是如何遁走的!」
不過沈星河絕不會錯失良機。在猴子的一隻利爪堪堪要撓上方小杞的臉時,他果斷放弦,銳聲破空,猴子發出一聲慘叫,前爪被箭射穿,力道帶得整個猴飛了出去,釘在了樹榦上!
沈星河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緩緩抬弓對準了他的腦袋,聲音滿是戾氣:「同夥若是敢跑,我這便射穿此人的頭顱!」
話尚未說完,一抬頭,看到丹房正中巨大的丹爐,猶豫地嘀咕:「弄那什麼火靈芝其實根本不用丹爐,聽海搞這麼大一個丹爐幹什和_圖_書
麼?」
一根短笛伸到她面前,金色穗子晃動。
沈星河順著方向看去,眼中突然一凜,抬弓就是一箭。樹影之後傳來一聲痛呼,一個人影跌出,踉蹌了幾下欲逃,卻摔倒在地,箭尾支棱在後背。
沈星河沿著林蔭山道打馬疾追,耳朵突然捕捉到笛聲,猛地將馬勒住。馬低嘶一聲,前蹄揚起又落地,不安地踏動著。
方小杞有力無力:「沒……沒事,多謝大人出手相救。」
宋明汐不由分說把孩子搶了過來,掀開罩在孩子頭上的外衣,露出一張粉|嫩可愛的小臉。女娃的眼睛閉著,宋明汐晃了她兩下:「普寧,普寧!」
方小杞仰頭看了看仍釘在樹上的猴子:「這是戲班子的人養的猴子,他們有一男一女,帶著一個孩子,很可能是普寧公主,往那邊去了。」她朝路那邊指了一下。
「按著我從師父https://m•hetubook•com•com那裡學到的一點奇門遁甲術,那裡可能是逃生之門。」
沈星河箭法高超,射活靶絕不在話下,但射程之內有個躥來躥去的方小杞,還是令他投鼠忌器,額頭不由滲出冷汗!
聽山覺得自己處境太難,還試圖辯解:「貧道,貧道只是想……」
馬蹄聲紛至沓來,金甲晃動。宋明汐從林間衝出來,一眼看到女子手中抱的孩子。他奔過去嚷道:「快把普寧還來!」
方小杞看清了那壯碩身影:「是那個人!」
夜色雖暗,沈星河卻立刻認出其中一個是方小杞,而另一個身短臂長靈活兇悍的影子……是個頭頂花翎,穿著衣服的猴子?!
方小杞揚手打來的時候,沈星河機智地把人扔了出去。
有人被砸在了底下!
草叢中衝出一個婦人,跪跌在地,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孩子,求道:「官爺箭下留人,我不跑,不和_圖_書跑!」
孩子並沒有醒來。
婦人倉促抬頭:「官爺,這孩子是旺福祠的人拐來的,是我們把她救出來的呀!」
沈星河有些後悔,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抱歉……你沒事吧?」
饒是如此,她身上臉上已被撓出道道血痕,險象環生!沈星河站定,搭箭拉弓。箭頭所指之處,一人一猴一個追一個躲,快得像風一樣。
方小杞:「……」她趴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季楊大步上前想將柜子挪開,柜子似被固定在牆上,紋絲不動。聽山上前找了一陣,在不起眼的櫃角找到機關,扳了一下,柜子朝兩邊分開,露出一個暗道。
他躍下馬背,月鉤挽在手中,奔入林中。密林重重枝葉間,有兩個身影上下翻飛。
聽山像被當頭擊了一棒,猛然間醒悟。聽海犯下的是滔天罪惡,同門之誼,救命之恩,都不在這種罪孽面前拿出來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