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在釣她

他指向丹房的方向:「我原以為是聽海被砸死了,費半天勁把人拖出來一看,好傢夥,竟是他的道童。這廝好生歹毒!幸好聽山道士算出密道出口的方位,總算沒讓這廝跑了!」
聽山不敢抬頭,發出一聲恐懼的嗚咽。
金吾衛將軍留下了部分人手協助大理寺辦案。沈星河令人將一男一女兩名疑犯、還有樹上那個猴暫時押回旺福祠。
他心中一緊:「怎麼了?傷處很疼么?」
他眉心一擰:「站住!」
聽山又怕又愧,蹭著地往後躲。
沈星河發現她不止臉上、脖子有抓痕,身前身後幾處衣服破口也在滲血,不由眉頭緊皺。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審視著她:「你怎麼總是一副心虛樣子,動不動就想逃,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本官?」
轉眼看向另一側的聽山,語氣仍冷,只是稍稍壓低了聲音:「聽山,此等惡魔,人人得而誅之,大義滅親何錯之有?」
金吾衛前方舉著火把,後面跟著一匹溜溜達達的馬,沈星河用笛子牽著她,就這麼返回旺福祠。
沈星河抬首看去,m.hetubook•com•com燈影下,照出牆上掛的鍾馗畫像,是一幅普通的掛畫,畫中鍾馗一如既往地威風。
方小杞腦子一懵,有些暈暈乎乎,腳底絆了一下,要不是抓著笛穗,怕是真的得摔跤。她想:大概是失血過多導致頭暈了!
方小杞深深覺得,沈少卿的腦子長得不尋常,查起案來機智縝密,但可能有根筋長擰了,時而會冒出匪夷所思的想法。
金吾衛擁過來,護送著宋明汐和普寧趕回京城。婦人攙著男子,望著普寧離開的方向,滿面絕望。
方小杞趕忙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宋明汐探著普寧鼻息,辨別出呼吸平穩,這才稍稍定神,吼道:「誰讓你們給她亂喂葯的!喂壞了你們擔當得起嗎?!」
聽海呵呵慘笑:「好,好!師父招個徒弟要了他的命,我的小師弟要了我的命!這是什麼師門傳承?」
方小杞說:「這很正常吧,我小時候卧房裡就貼著一張。我爹說,鬼怪害怕鍾馗,卧房裡貼一張鍾馗,小孩子不做噩夢https://www•hetubook.com•com。」
方小杞拽著穗子,仰望著沈星河的後腦勺子,懷疑他把她當狗牽。
「被獸類抓傷不可大意,我已差人回城,太醫很快就來,請他給你醫治……」
方小杞卻拿著藥盒瞅他一眼,問:「嫌犯還在前邊呢,你不去忙嗎?」
他回過神來,說:「這就去。你傷處頗多,上藥怕是有些麻煩,我差人就近找個村婦幫你……」
沈星河這番安排堪稱瞻前顧後,方小杞聽得一愣一愣的,只能答應著:「是。」
「對對對對。」宋明汐將普寧抱緊,團團亂轉,「太醫,太醫……快快快帶普寧去看太醫!」
說罷拉著方小杞朝祠內走去,卻沒在大殿駐足,直接繞過金童玉女的塑像,穿過門洞進了後院,找了一間乾淨的廂房將她牽進去,這才收起笛子。
婦人趕忙道:「您別擔心,我給她餵了一點安神的葯,她只是睡著了。」
地上跪著兩名道士,其中一名被五花大綁,季楊的刀寒光凜凜架在他的脖子上。這個道士正是聽海!
她從未提和*圖*書過小時候的事,沈星河不由看著她,想聽她多說一點。
沈星河環視一眼這廂房,蹙眉說:「民間有懸挂鍾馗像安宅辟邪的習俗,可是,要掛也該掛在院門、廳堂一類的地方,怎麼會掛在一間卧房裡?」
她訥訥道:「周痕今日也來看戲,出事後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一定嚇壞了,我得去找找他。」
方小杞頭搖得似撥浪鼓:「沒有沒有。」否認得太急,看上去更可疑了。
他冷笑一聲:「知道就好。」
他沒有再廢話,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圍住旺福祠,任何人不得出入,亦不得移動屍體和物品。將嫌犯們押入大殿,連夜就地審問!」
沈星河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葉隙里漏下在星光含進他眼眸深處,裏面似盛著一些說不清的話。
方小杞狐疑地看著:「幹什麼?」
宋明汐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們對普寧做了什麼?她為何不醒?!」
沈星河莫名來氣:「他那麼大一個人了,還能嚇掉魂不成?你自己一身傷,管他做什麼?」
「路面崎嶇,你這一身的傷,不怕摔跤嗎?還是和*圖*書牽著點好。」
沈星河已退了出去。
方小杞無語!那邊人命關天的大案還沒辦完呢,他查她幹什麼?!
「不是。」方小杞指著牆上,「這畫像嚇了我一跳。」
方小杞隨手點燃了屋裡的燈:「不用了吧?我小時候經常被小貓小狗抓傷,什麼事都沒有。」
沈星河冷笑一下:「你儘管狡辯,本官遲早會查清楚。」
沈星河恰好牽著方小杞走過來,在兩個道士中間頓足。聽海險些撞到沈星河腿上,倉促抬頭,變了臉色。
「以前是以前。有本官在,不能放著不管。」
沈星河卻把笛子伸到她面前,穗子一晃一晃,彷彿要在空氣中釣條魚。
他瞥了一眼她臉上的血痕,語氣放緩了一點:「我原想讓宋明汐帶著你,一起回城看太醫,可他著急忙慌的,怕是顧不上照看你。別人又不知你不讓人近身的毛病,我怕出岔子,所以囑咐了金吾衛將軍,托他著人送一位太醫過來。你哪裡也不許去,隨我回旺福祠等太醫。」
沈星河忙碌中偶一回頭,正看到方小杞悄悄往黑影里走,似要開溜。
回到旺福祠,門和*圖*書前站著一幫差役。差役們頭臉濕漉漉的,被季楊依次按著頭浸過冷水,都已清醒了。
沈星河走過去堵在她前邊,生怕她跑了似的:「你要去哪?」
沈星河走上前:「你先帶普寧去看看太醫。」
方小杞無奈抓住了穗子,低聲嘀咕:「您是怕我跑吧?」
方小杞忽然低呼一聲:「哎呀!」
沈星河睨視一眼聽海:「你殘殺幼兒,血債累累,就算你待他有湧泉之恩,也不是相挾的理由。」
聽海就著跪姿緩緩轉頭,盯住不遠處瑟瑟發抖的聽山,嗓音陰森:「聽山,我的好師弟,忘了是誰放你一條生路了?你竟恩將仇報!」
「死了,死了!引狼入室,害死了他自己!」聽海凶神惡煞,似要撲過來將聽山咬死,「你們都是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聽山聞言,訝異地稍抬起頭:「師父死了嗎?」
方小杞身形一僵。
季楊遠遠望見沈星河,迫不及待地揚聲稟道:「大人,抓住聽海道士了!聽到前邊動靜知道出了事,先用毒煙把兄弟們熏迷糊了,又從丹房密道逃脫。他不知如何弄塌了密道,還砸死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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