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有問題

白不聞站在堂下束袖而立,不卑不亢答話:「少卿大人謬讚了。白某也是為了遵從師命。恩師曾立下門規,座下弟子只能走江湖,不得入廟堂。」
沈星河看著他的反應,不動聲色:「白藥師,以你的醫理學識判斷,食用小兒肝臟,真的能治愈左東溪的絕症?」
沈星河問完了話,親自將他送到門外,忽然道:「對了,白藥師,那天你與左東溪喝茶時,他是不是帶著一把墜著銅錢形白玉墜、花鳥扇面的摺扇?」
方小杞不太信:「他要真那麼厲害,不早給招進太醫署了?」
公事廳中。沈星河問:「本官聽說白藥師醫術高超,太醫署有破格納才之意,您為何推辭?」
白不聞閉了閉眼,臉上浮過痛恨之色:「喪盡天良,喪盡天良!」
她答應了一聲。
方小杞很是驚訝:「他為何不願去?」
白不聞垂眸答道:「不認識。」
「他啊,就是那個給左東溪看過肝病的游醫,名叫白不聞。左東溪的hetubook.com.com案子有些事兒不是還沒查清楚嗎?大人叫他過來就是想再詳細問問。」
聽山手裡拿著筆簿,從門內探出頭,猶豫著問:「大人,您最後問他的那句要不要記啊?」
白不聞答道:「抱歉,恩師不允弟子以他的名號去招搖。」
方小杞驚訝道:「皇宮裡要多少醫術頂尖的太醫沒有,為何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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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站在檐下,看著白不聞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當然要記。我是有意在送他出門、他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發問的。」
「不可能。」白不聞斷然道,「真正令左東溪病徵緩解的,應是水銀一類的猛葯起的作用,也壓制不了許久,或許多得幾個月苟活,後期卻會有更痛苦的反噬。小兒肝臟……我認為,不過是巫門詭道騙取信任的噱頭而已。」
沈星河點了點頭:「是真的。」
季楊聽她語氣猶疑,問:「怎麼了?」
沈星河好奇地抬眉:「為何立這種門規?和*圖*書
提起左東溪,白不聞臉上露出糾結神情:「這事差不多有兩年了,當時我遊歷到大安城不久,在街坊里醫好幾例疑難雜症,小有了點名氣。左東溪正沉痾不起,病急亂投醫,請了我這個遊方郎中去診脈。我診過之後……」
方小杞心中飄著一絲困惑:「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方小杞想了想,搖了搖頭。她記性好,認人的能力也強。白不聞給她熟悉的感覺,可是從記憶里又搜尋不到,這種情況對她來說不尋常。
「左東溪如何說?」
沈星河眼底微閃,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白不聞再次行禮離開。
沈星河傳白不聞來是問話的,並沒有請他坐下喝茶。聽山則跪坐在一側的小案幾后,記錄著二人的問答。
季楊他們當初在茶樓附近查找畫著鍾馗的扇子主人,是這名游醫提供了線索,他們才查到左東溪這個人。也是這名游醫,給左東溪診過肝病,一起在茗雀茶樓喝過茶。
www.hetubook.com.com星河欽佩地點頭,不再追問,轉而問起與案子相關的事:「白藥師給左東溪診過病?」
「他態度神秘,只說遇到了仙人,「不可說」,到最後也沒問出來。誰承想……」白不聞抬起頭,神色不安,「大人,這兩天我聽路人紛傳旺福祠兇案,左東溪真的殘殺小兒,食用肝臟?」
季楊扛著刀,步履閑散:「白藥師來大安城有一兩年了吧?一開始就是搖著鈴遊街串巷給平民百姓看病。現在不一樣了,成了大紅人!經常被高門貴府請去看病,是皇親貴胄的座上賓。聽說,宮裡的娘娘都請他診過脈呢!」
季楊把人帶到沈星河公事廳門口,進去通報了一聲,把人送進去,就小跑著回來了:「走,帶你去庫房。」
「沒錯。」白不聞說,「在雅間里,我又給他診了脈。他的肝疾並未痊癒,只是被某種猛葯暫時壓制住了,所以他自己覺得精神很好。而且……他的脈象很怪。我十分詫異,問他是哪位hetubook.com.com醫者給他看的,服過什麼靈藥驗方。」
「自然是因為白藥師醫術高強。他在民間看好一些疑難雜症,常在街頭擺攤義診,免費給窮人發葯。偶然治好了貴人的頑疾,口口相傳,又讓許多家貴府請去幾次,竟治好了太醫都治不好的病,聲名大噪!高人大隱隱於市,就算稱他一聲神醫也不為過的!只是白藥師為人謙卑,不讓人那麼叫。」
兩人往庫房走去,方小杞問:「剛剛那人是誰啊?」
「怎麼說?」
沈星河的手指無聲地叩著桌面:「是去的茗雀茶樓?」
「白藥師經常擺攤義診,你們飛燕常在街面上跑,大概碰過到吧!」
方小杞的視線與白藥師對上,只覺此人眼眸如墨色的湖,深不見底,不由怔了一下。那人旋即微笑頷首,眼神如湖波般溫和。
白不聞微微蹙眉:「不料一年之後,我竟在街上又遇到了左東溪,且他看上去精神不錯。我認為自己的醫術出了偏差出現誤診,向他表達歉意。他卻沒有怨我hetubook.com.com,反而請我去茶樓喝茶。」
聽山一邊在簿子上寫,一邊道:「他對答如流,沒啥問題吧?」
卻聽季楊感慨道:「你別看這位白藥師樸素謙恭,他可不簡單啊。」
沈星河聽了肅然起敬,問:「請問尊師名諱?」
沈星河冷冷一笑:「有問題。」
季楊感慨道:「難能可貴就在這裏!太醫署可不是請過他嗎?人家拒絕了!」
「哦,是他啊。」
白不聞緩緩搖了搖頭:「他的肝疾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只能開個減輕痛苦的藥方給他。以我的經驗,斷定他只餘一年之壽。」
白不聞站在階前答道:「是有這麼回事。」
窗外光線投進來,白不聞半邊身子站在浮著薄塵的光里:「恩師說,行醫以濟世,人命無高低。若入廟堂,便只能侍奉達官貴人,再難為黎民百姓解病除厄。」
沈星河眼睛微眯:「白藥師可知道烏澗這個人?」
方小杞禮節性地頷首回禮。季楊看到她,道:「小杞啊,你在這裏等我一下,一會帶你去領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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