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烏紗帽要掉

「是我胡來,還是易大人胡來?」方小杞怒火沖頭,豁出去了,「這份證據,是沈大人和我冒著生命危險,從火場中帶出來的,鐵證如山,您卻視若無睹,枉顧真相!大理寺是辦案的衙門,主持公道的地方,蒙冤者最後的希望。但是衙門這道門檻太高了!他們指望不上衙門,那麼去指望誰?果真只能指望那位……從地府而來的鍾馗嗎?」
「生……生母?」易遷眼前一黑。
白不聞想給沈星河請脈,又想起之前常鏞的戒備,便只遠遠站著問道:「沈大人有何不適?」
方小杞信了。她把陳情書鄭重交還給易遷:「易大人,這份證據得來不易,就託付給您了。」
完了,他的仕途完了!
方小杞一直低頭不語。突然上前一步,把易遷面前的陳情書拿回手中,轉身朝門口走去。
易遷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方小杞!」
易遷咬著牙,額角冒出冷汗:「到那時,本官不但得辦,還會被上峰問責,說不定,聖上都會怪罪下來。」
薄薄一張紙,易和*圖*書遷拿在手中只覺重如千斤,欲哭無淚。
易遷伸手就想拍桌子。
「非也。」常鏞抬起濃眉,「小杞可是河兒的……」
易遷氣得手都拍腫了:「本官雖然行事謹慎,但也是有底線的!」他瞄一眼常鏞手裡的弓,「有常將軍為證,你還怕我毀壞物證不成?」
白不聞站住了腳。
常鏞坐著未動,易遷卻感覺那青浸浸的箭頭在慢慢移向自己的方向。
沈星河忽記起什麼:「白藥師請留步。」
沈星河請白不聞落座,還命人上了茶,問道:「我有個朋友,得了一種怪病,我想替她問問可有良方。」
常鏞又插話了:「這事老夫可以替河兒回答:他可太樂意了。」
易遷看著那張巨大的弓,咽了咽唾沫,苦著臉道:「常將軍,方小杞不過是雲洲的部下……」
旁邊椅上,傳來常鏞一聲咳嗽。
話題涉及術業專攻,白不聞認真問道:「您的這位朋友,具體什麼病徵?」
她眼眶通紅,哽咽著說不下去。舉了一下手中的陳情和-圖-書書,聲音嘶啞:「這份差使我不幹了,您不是我的上官了,這份東西,我張貼定了!」
易遷的手高高抬起輕輕放下,苦口婆心:「方小杞,你一個小小官差,操心的可夠多的!沈大人是何等身份,有長公主在,那點小事自然不會讓他落罪責,免職什麼的,不過是意思意思,幾天就過去了,輪得到你操心?」
易遷直跳了起來:「大胆,你給我站住!」
方小杞睜大了眼睛:「我是個官差,此處是衙門,大人您是大理寺卿!錯案就該糾正,這有什麼不對的?」
易遷指著她,手指直哆嗦:「好你個方小杞,全是你逼本官的!東西拿回來,本官辦就是了!」
白不聞的態度也十分冷淡,道:「好。」重新背起藥箱,便欲告辭。
易遷聲音一高,嗓子劈岔,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順氣兒,指關節敲著桌面:「方小杞,你不是操心沈大人嗎?最後辦到他爹的頭上去了,沈大人能樂意嗎?」
方小杞在門邊回頭,門外的雪光映在半張臉上,一和圖書片薄冷。
沈星河態度忽然客氣了許多:「有件事想請教白藥師。」
易遷愁雲罩頂,朝常鏞作揖:「常老將軍,這是我們大理寺的公務,您老不如去後邊歇歇?」
沈星河的身世,民間閑人可以議論,官場中人萬萬不敢談及,否則就是觸長公主的逆鱗。而他大理寺,膽大包天,竟把沈書允姘頭的密友的女兒招進來當差役!
他頓了一下,想了想措辭:「是河兒長輩的故交之女,當然有資格關心河兒的事。」
沈星河還在生常鏞的氣,沒好氣道:「沒有不適,您請回吧。」
易遷寒毛直豎,卻不由不氣急敗壞:「方小杞,你是大理寺的差役,本官是你上官,你得聽命令行事,不要胡來!」
椅子那邊傳來常鏞的聲音。他一邊擦著弓,一邊說:「這老夫就不愛聽了。怎麼就輪不到小杞操心了?」
方小杞如果順水推舟含糊應承,易遷說不定會辦事辦得痛快些。
常鏞把一支利箭搭上弓弦,對著屋樑瞄準頭: 「老夫身體好著呢,不用www•hetubook•com•com歇。」他手臂用力,百斤大弓被拉彎,發出令人膽寒的咯吱聲。
易遷面露畏懼:「將軍啊,別在屋裡玩弓啊,這房梁可經不住您一箭啊!」
「還有什麼不對的……幼稚!天真!」他氣得鬍鬚顫抖,「這案子是哪裡辦的?刑部!刑部的最高長官是誰?是刑部尚書!刑部尚書是誰?是沈雲洲的親爹!這份陳情書一遞上去,陳節案就是冤假錯案,最後責任落在誰頭上?沈尚書頭上啊!」
方小杞狐疑地看著他:「易大人,有了這份證據,可以給陳節翻案了吧?也能證明沈大人殺死的是四名兇犯,不該再追究他的罪責了吧?」
但她如果借這份順水,又替沈星河膈應的慌。乾脆牙一咬,道:「都不是,家慈與沈大人的生母是至交好友。」
易途扶了扶岌岌可危的烏紗帽,緩一口氣,指節敲著攤在桌上的陳情書:「我說……方小杞,陳節是你什麼人?與你有關係嗎?你何必總急著給他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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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遷一怔:「站住!你去哪?」
他的手按在桌面,緩和圖書緩抬頭:「這張紙一旦貼出去,民意必定洶湧。本官就是不辦,也得辦了。」
易遷頭痛不已,眉頭皺得夾死蚊子:「本官知道了,放這兒吧。」
易遷大驚,頓時對方小杞刮目相看,趕忙請教:「方小杞,令長輩不知是長公主這邊,還是沈尚書這邊的故交?」
方小杞揚著下巴,毫不讓步:「那又怎樣?」
白不聞被請到碧落園,看到一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沈星河。
沈星河眉間鎖起憂愁:「她,受不了與任何人一丁點的肢體接觸,輕則反擊,重則昏厥。」
白不聞也跟著彬彬有禮:「請講,白某知無不言。」
方小杞不信,狐疑地道:「您不會把它銷毀吧?」
「既然不能走正式流程讓真相大白天下,我便把這份陳情書貼到大街上的公示欄上,讓大安城的百姓知道陳節無辜、知道月梔枉死,知道江漳四人是殺人兇犯!」
方小杞有些發愣,不知他什麼意思。
大理寺官衙內。易遷看著方小杞呈上來的「殺人陳情書」,末尾處四人的聯名簽字晃晃地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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