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探監

她不情不願地站住腳:「還有事嗎易大人?」
易遷豎眉:「本官又沒活膩!」他嘆口氣,浮起滿眼蒼茫,「只是,本官越來越覺得,搞人緣關係太難懂了,還不如搞案子!」
方小杞大驚失色:「大人,您當著長公主提這事了?!」
但左右沒有他法,還是打算先過去看一眼再說,只望一眼大門,再想辦法。臨近刑部大牢,她縱身上了附近房屋,藏在屋頂伸頭張望。
……那是因為,你曾給他下毒,斷了最後一絲情義啊。
常鏞便大大方方自己吃起來。端酒杯的手忽然一頓,如炬目光掃向遠處,捕捉住屋角鬼鬼祟祟的方小杞。常鏞大喜:「小杞來了?」
常鏞伸手拍了獄卒一把,拍得人家差點趴地上。常鏞責備道:「瞎緊張什麼?她一個小姑娘,還能劫獄不成?」
方小杞不知他提這個幹什麼,點頭道:「對。」
兩名獄卒站得僵直,都快被他說哭了。
易遷頭頂冒出一團愁雲:「可是,為什麼長公主讓本官多關照你?」
方小杞運起輕功,朝著刑部大牢的方向而去。跑了一陣又站住,想到自己這樣冒冒失失過去,又進不得監牢大門,也沒有劫獄的本事,去了也見不www•hetubook•com.com到人。
廳中靜了片刻,文宜嘆口氣,聲音低啞:「我不曾軟下心腸,從沒給過河兒好臉色,可是有時候忍不住想,他不是我的孩子,可是這股韌勁兒……怎麼有點像我?」
常鏞擺擺大手:「嗐,沒事!我看過了,他小時候不好好練箭,我打他都打得比這次重!你來得正好,恰好到了該上藥的點了,你去給河兒背上塗藥吧,我省點力氣。」
方小杞沒有立刻接,面露猶豫。白不聞無奈道:「受杖擊之人,外傷是小事。最怕的是行刑人手黑,外傷不顯,內傷暗藏。此藥專治擊打所致的內傷,早晚兩粒,能活血補氣,避免落下病根。」
文宜掐緊了帕子:「他自從知道自己身世,便與本宮形同陌路,跑來想討一句誇獎這種事,當然是再沒有了。他還直接搬了出去,再也沒回家過。他當然是恨我的。他從小不是那種會裝模作態的人,從不掩飾對我的恨意,明明白白就寫在臉上,本宮又不瞎!」
文宜漠然的聲音沒有起伏:「河兒關不了幾天,很快就能出來。不過,這事左右透著蹊蹺。河兒不過是當個四品小官,那幫人,為什麼非www.hetubook.com.com要把他拉下大理寺少卿的位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方小杞,你知道那些人為何跟河兒過不去么?」
文宜忽然回首,銳利的目光打量著方小杞,「若讓你來查,你能不能行?」
方小杞趕忙道:「是是是。」
文宜忽然站了起來,理了理鬢髮,揚起面龐,一剎那恢復了端莊高傲,彷彿剛剛那個不當心露出一角崩潰的女子不曾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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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杞出了大理寺,被等在門外的白不聞叫住了。白不聞遞上一個小瓶:「這是口服的療傷葯,你捎給沈大人。」
方小杞深深看他一眼,接過藥瓶:「謝了。」
方小杞卻斷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只是覺得很不對勁。沈星河中的毒,真的是文宜下的嗎?
文宜臨走前,不知跟易遷說了什麼,易遷回來后雙目空洞,揮手讓白不聞、季楊和方小杞滾蛋。
阿蝠眼中一亮:「阿蝠喜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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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遷又說:「那,長公主與沈雲洲的生母該是水火不容。」
常鏞招手讓方小杞下來。方小杞瞄著獄卒手中青浸浸的長予,繞著圈溜到常鏞跟前:「師父,沈大人他……」
他的聲音哽住,低下頭,手死死攥著藥箱的背帶。過和*圖*書了一會兒,才能重新發聲,嗓音喑啞:「但是,沈星河被關進了牢里,刑部倒跑來搶案子,自是想把聖寧寺的案子辦成糊塗案!沈星河有查案的本事,也有緊咬不放的固執,放眼大昭,除了他,再無第二人能把舊案翻查到底!」
正月初百行歇業,街道空蕩。白不聞身邊忽多了一個提著花燈的小姑娘,穿一身簇新的衣裳蹦蹦跳跳的,彷彿是個從富戶人家裡溜出來玩的小姐,與白不聞偶然走在了一起。
白不聞寵愛一笑:「阿蝠最喜歡的是什麼?」
文宜眉間掛著余怒,哼了一聲,說:「這次河兒的烏紗帽一時保不住。他的官職一撤,大理寺這邊若如果沒人接手案子,刑部更會搶得理直氣壯。案子一旦易主,再想拿回來就難了。河兒渡過難關之前,大理寺需得先保住辦案之權。你們易寺卿嘛……做官行,查案不行。另一位少卿么,恐怕又得摔下馬,再搭上一條腿。」
方小杞:「……」
誰料,竟在監牢大門看到了常鏞。常鏞堵在監牢大門正中,坐在一張小馬紮上,面前擺著小桌,桌上有酒有菜,桌邊倚著他巨大的弓。旁邊,兩名守門獄卒站得筆挺,冷汗涔涔。
阿蝠驚喜地看向他:「和*圖*書主人,我可以殺人了嗎?」
「邢灼,邢灼!」阿蝠甩動著小花燈,興奮得直轉圈,像一隻嗅到血腥味的小蝙蝠。
他的眼中驟然湧起怒火,胸腔如有一群魑魅橫行而過,殺心四起:「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的耐心有限!需得用點雷霆手段,提醒皇帝明白一件事——鍾馗案,只能交辦沈星河!除了他,誰都不行!」
她拿著葯飛快地跑走。白不聞站在街邊目送一會,沿街走去,冷風鼓動袍袖,似要將他單薄的身形隨風捲去。
阿蝠偏過腦袋,把發邊別著的一個珍珠串成的蝙蝠形小珠花亮給他看:「主人不是給阿蝠新年禮物了嗎?阿蝠很喜歡!」
他回頭望向大理寺的方向,瞳孔寒如冰雪:「今日帶人來搶案子的,是誰來著?哦,對了,是刑部的……邢灼。」他緩緩念出這個名字,嘴角彎起陰戾的弧度。
白不聞看著街道陰鬱的盡頭,眉間儘是狠戾:「聖寧寺的四面像,梁木匠已搭上一條命,卻被竇文壓了下去。不得已,我只能再犧牲明蒲……」
常鏞指了指兩邊的獄卒,大著嗓門說:「河兒關這裏老夫不放心,自打河兒進去,一切飲食用藥,都經老夫之手,怕萬一這些小崽子給他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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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鏞叨了一筷子菜,偏頭看看獄卒:「兩位也坐下吃點?」
她忽然察覺上方小杞探詢的目光,頓時惱羞成怒,臉都漲紅了:「我幫沈星河,並非為了彌補往日過錯,只因為他橫豎是長公主府的人,利益相關罷了!」
方小杞心中一涼:「你怎麼知道他有內傷?」
文宜冷笑:「今日刑部的人想來抓你們幾個,原來目的是搶鍾馗案!沈書允的屁股,是越坐越歪了!不過我猜,這未必是沈書允的主意,他這個廢物,頂多是個傀儡。管他們目的如何,本宮偏不讓他們如意!」
獄卒拚命搖頭,大氣不敢出。
白不聞沒有看她,唇間飄出又涼又輕的話音:「阿蝠,送你個新年禮物好不好?」
易遷打量著她,滿臉困惑:「你的母親與沈雲洲的生母是好友?」
白不聞平淡地說:「猜的。你若見著他,問他有沒有咳血癥狀,若有,就是有內傷。」
方小杞撒腿就往外跑,易遷又叫住了她:「方小杞,你回來。」
方小杞心中一動,小心地說:「聖寧寺的案子,與鍾馗有關。可能是……有人不想讓沈大人追查下去。」
「阿蝠有些日子沒開殺戒了吧?」
獄卒這才看到對面屋頂有人,執著長矛喝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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