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杞：「……」
盧含雪猛點頭：「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盧含雪抿著嘴點了點頭，薄淚浸得雙眸水潤潤的，清澈透底。
盧含雪吞吞吐吐：「我……我無意聽到的。」
盧含雪有些慌張：「你那麼凶幹嘛？我……我是聽我爹說的。」
遮著窗戶的布幅縫隙里透進一線光，落在盧含雪身上，光線雖弱，卻照得她熠熠生輝。而方小杞站在昏暗裡，感覺自己要與角落裡的陰影混為一片。
方小杞更加警惕。知情者除了接觸案件的人等，也有可能是兇手！她上前一步：「你從哪裡聽到的？如實說來！」
方小杞腦中閃過一點片段，又記起一事。她去刑部大牢探監時，沈星河提到他認識梁木匠的徒弟。她當時就隱隱覺得奇怪，他一個貴胄公子，怎麼會與木匠有交集？
「彼此彼此，女官差也不常見。」盧含雪把尖刀收進腰間的皮刀套，眼中仍含著戒備，「你是來查我hetuｂoｏk•com•ｃom師父的遇害案的嗎？找到兇手了嗎？」
這位小徒弟絕不簡單啊。方小杞心中升起好奇：「我第一次見到女木匠，佩服佩服。」
方小杞把腰牌丟了下去。女子伸手接住，翻來覆去地看，念出聲上面的名字：「大理寺差役方小杞……」她有些驚訝，「竟然是真的。」
方小杞十分驚訝：「你身份高貴，怎麼會做木匠的學徒？」
方小杞依舊沒有吭聲。
方小杞身懷輕功，身體反應極快，本能使出步法旋身躲避，回頭看到「女菩薩」緊追不捨，又一刀削來，伴著一聲清脆怒斥：「小賊，以為我師父不在了，就能來行竊了嗎？！」
方小杞含糊道：「尚沒有眉目。」
方小杞思忖著前後，問：「觀音像運送全程，沒有人發現四面像有什麼不對勁么？」
她手裡握的那把尖刀，是一把木工雕刻刀。
方小杞嘴角抿起冷笑。沈星河還說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記不清梁木匠徒弟的名字了。前兩天才被指婚的對象，就記不清名字了？他記性還真夠差的！
不過，如果這位「小木匠」是工部尚書的千金，與沈星河相識，就不足為奇了。
女子哪裡肯信，不依不饒。方小杞躍起，在一座佛像的掌上借力，縱身上了房梁，坐在梁木上亮出腰牌：「我是大理寺的人！」
方小杞反應了一會兒，忽然記起文宜長公主提過的事。百官宴上皇后給沈星河指婚，指的是工部盧尚書之女。
盧含雪見她久久不吭聲，心中發虛，犯錯似地揪著衣角，不打自招：「我……我也不是故意打聽機密之事的。是我爹昨日喝高了，他自己說漏嘴的。」
盧含雪看著空蕩蕩的大屋，失落道：「原有十來個人，他們是這裏的工匠，也是師父的學徒，都是我的師弟。四面觀音像運去聖寧寺那天，師父親自押的車。聖像上路前，師父給
hetubook.com.com每人發了一份過年紅包，說從那天起就放年假了，送完了聖像，大家就各自回家過年。」
女子握著尖刀仰臉看著她，胸口起伏，額上已累出一層細汗。小杞今日沒穿公服，穿的還是緋紅的新年衣裳，女子滿眼懷疑：「你是官差？我不信！腰牌給我看看！」
方小杞躍下房梁，伸出手要回腰牌，問：「你是什麼人？木工坊貼著封條，怎麼進來的？」
偌大的工坊，林立的神像，昏暗的光線，讓空間充滿神秘感。方小杞環顧四周，問：「這間工坊除了梁木匠，還有些什麼人？」
女菩薩神情慌張，臉頰紅紅的，美眸水盈盈，真是我見猶憐！方小杞嘆口氣，撇開自己不該有的情緒和心思，放緩了語氣：「你若配合，我便不追究。」
空氣中塵埃輕浮，工坊里極靜，盧含雪的沮喪的話聲顯得格外落寞：「那天我也在，若知道師父一去不回，我……」她聲音哽住。
盧含雪的眼眶忽和-圖-書地發紅：「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師父是自盡的？我告訴你，那不可能！我師父雖未出家，卻以雕刻佛像的方式修行，他一心向佛，怎麼會以那種方式玷辱菩薩像呢！他一定是被人殺害的！」
方小杞腳步如風在佛像間躲避，一邊高聲分辯：「我不是賊，我是來查案的！」
方小杞眼底一閃：「你知道梁師傅是死在菩薩像中？聖寧寺尚在封鎖中，案件細節還是保密的，只有接觸過案子的少數人知情，應該還沒流傳出去。你到底是什麼人，如何知道這麼多？」
這次方小杞看出「女菩薩」不像有功夫的樣子，只是拿著刀胡亂招呼，卻因一臉盛怒，顯得很兇猛。
她猶豫地問：「你莫不是盧尚書家的千金？」
盧含雪不樂意了，挺起胸脯道：「木匠怎麼了？我不覺得工匠就低人一等！更何況，我師父是天底下手藝最好的木匠！」
許久沒有襲擊她的卑微感，突然捲土重來。
方小杞看著盧含雪，心中五味雜陳。沈星河和_圖_書錯過了怎樣一個美貌又有趣的妙人兒啊！
「令尊哪位？」
方小杞打量著她。這位自稱梁木匠徒弟的姑娘，看上去與方小杞年齡差不多，頭上髮式挽得簡潔，面龐白晰，五官明麗，衣著打扮不俗，一身俏麗又利落的明藍衣裙，質地上乘。整個人明亮耀眼，站在這遍地木屑的工坊中，像華珠落在暗處，藏不住骨子裡透出的貴氣。
盧含雪猛地想到她爹泄露機密也是犯大錯誤，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漲紅了臉找補：「不不不，我說錯了，不是我爹泄露的，是我故意灌醉他套他的話，都是我的錯！官差姐姐，求你不要追究。」
女子說：「我叫盧含雪，是梁師傅的徒弟。」她不情願地說，「我爬牆進來的。」
盧含雪不情願地說：「工部……姓盧。」
她一嚴肅起來，神情帶著一點凶，頗有點沈星河審問嫌犯時的架勢，都是耳濡目染，不自覺學來的。
長公主府的二公子，工部尚書的掌上明珠，他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