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說，白藥師年前在他家鋪子里買的東西，卻不是這個蝙蝠，買的是一隻花葉形髮釵，也是珍珠的。」
「白字和不字？」方小杞一怔，「你在單子上看到這兩個字了？」
曾風手指敲著桌邊，滿眼悵然：「我少小離家闖蕩，對老家的事知道得不多，是在縣太爺的宴席上，聽鄉紳閑聊時說起了這事。他們說那得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那年縣裡出了疫病，且無方可醫，一下死了一半人口，伏屍遍野。」
方小杞手中的錢袋「啪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話說得太快，上氣不接下氣，抄起茶壺灌了半壺。
周痕委屈地鼓起嘴。
周痕抹了抹汗，精神十足地抬腿就跑：「我再去東市的鋪子問問！」
方小杞收回珠花，作勢要抽他：「不是給你的！你一個臭小子還想戴珠花嗎？」
曾風擺了擺手：「沒看到模樣。」
方小杞心中頓時狂跳起來：「醫仙與白不聞……」
曾風豎起眉：「這是哪裡的話？咱們小杞日後就算當了大官，也和*圖*書永遠是我們飛燕幫的金牌飛燕！」
周痕欣喜地伸出手：「謝謝小杞姐！」
方小杞攥緊了手指：「鄉紳有沒有說醫仙的弟子長什麼模樣？可與白不聞的樣貌對得上？」
她沒有再等周痕的消息，忽地起身快步走去。
曾風坐正了，抿一口熱茶：「直到一老一少兩名醫者來到，開出驗方，才止住了疫病。這兩人停留數日，大伙兒偶然間才知道，那名年紀大的醫者，竟是名揚天下的醫仙白川，跟在身邊的十幾歲的少年是他的弟子。醫仙師徒聽說疫病之事，特意不遠千里趕去救治。我縣活下來的人，可以說都承蒙醫仙救命之恩。鄉紳提到說，聽醫仙喊他那個小弟子的名字，叫做『不聞』。」
方小杞坐在原處，手中把玩著蝙蝠髮釵，低聲自語：「蝙蝠……花葉。這也對不起來啊。可是，白不聞買髮釵幹什麼？」
周痕不滿地豎起眉：「當然仔細了，我怕掌柜的記漏了，還看過他們的銷貨單子呢！」
她掂著紅包，https://www.hetubook.com.com裏面嘩嘩作響，至少得有十幾個大子兒！曾風空前的大方啊！
方小杞愣住：「怎麼可能？」
曾風眉開眼笑，手裡拿著一個紅緞小錢袋往方小杞手中一塞：「小杞，這是你的紅包！」
小子們發出一陣歡呼。
方小杞停在他跟前，叫了他一聲，拿著珠花給他看：「周痕，你看這個……」
方小杞失笑：「你識幾個字，就看人家的單子？」
曾風接著說：「白不聞，是醫仙的親傳弟子！」
白不聞的住處離西市不遠。他租了一處民宅，雖然簡樸，勝在有個大院子，可以晾曬草藥。今日天氣好，白不聞站在院中，把盛著草藥的扁籮擺到架子上去，各種藥草氣味混在一起浮在日光和輕風裡。
他又像風一樣颳走了。
周痕漲紅了臉：「誰說我不識字……有的字我是識得的，比如說，『白』這個字，我就認得，『不』字也認得！」
「沒有。聽說你住在這裏，路過進來看看。」方小杞掂起形狀ｈ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oｍ奇怪的草藥打量，盡量隨意地問，「白藥師，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沒錯！我認出前兩個字，蒙對了最後一個字，正是白藥師的名字——白不聞！掌柜的還誇我了呢！」周痕驕傲地挺起胸脯。
周痕招呼了一下，一幫小飛燕呼啦啦圍上來。方小杞手心裏托著髮釵給他們看：「你們挨家珠寶鋪打聽，問問是誰家賣出過這種蝙蝠形狀的髮釵，什麼人買走的。老規矩，悄悄地打聽，不要聲張！」
方小杞頓時顧不上要回金笛的事，趕忙問道：「您打聽到什麼了？」
「這是證物，不敢給你，怕你弄丟了。叫兄弟們過來！」
她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那目光像針尖一樣扎在她的臉上。猛地抬頭，街上只有來來往往的行人。
方小杞心中一沉：「你在珠寶鋪的銷貨單上看到了白藥師的名字？他買的什麼？」
他家大門常開，方便求醫的人隨時進出。方小杞直接走了進來。
曾風感慨道：「是我得謝謝你！你借我的御賜金笛我帶回m.hetubook.com.com老家去，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縣太爺都對我刮目相看，請我喝酒哩！」
白不聞聽到動靜，回頭看清來人，欣喜道：「小杞，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裏？」接著想到什麼，神色一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唔。我今日逛鋪子，聽說你買過一隻珍珠髮釵，不知是送給哪位姑娘的？」
一群飛燕旋風似地颳走。
曾風招呼方小杞坐到茶棚下的桌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你可聽說過醫仙白川？」
曾風話鋒一轉：「對了，我這次回鄉，意外打聽到有關白藥師的一點過往。」
白不聞睨著她，似笑非笑：「你介意么？」
「當然有，若有收穫，定然給你們申請大紅包！」
周痕摩拳擦掌：「東西市大小珠寶鋪就那麼幾十家，定然不難打聽！我們先去離得近的西市，小杞姐，你就等好消息吧！」
方小杞茫然了一下：「我介意什麼？」
周痕兩眼灼灼閃亮：「這次也有賞錢嗎？」
曾風道：「當時，那小弟子頭臉受了傷，全臉包著紗布，只露出眼睛ｈetｕboｏk•ｃｏｍ.coｍ，直到離開當地，也不曾拆下紗布，沒人看過他的臉長什麼模樣。」
方小杞不放心地說：「既然用完了就還……」
方小杞忍不住笑：「多謝幫主。」
初六百業開市，沿街店鋪貼上「開市大吉，萬事亨通」的大紅對聯，方小杞跳躍著避過鞭炮飛濺的紙屑，一氣跑到延壽街，一眼看到在茶棚邊上數銅板的周痕。
白不聞被問了個猝不及防，險些打翻扁籮：「何出此問？」
方小杞懷疑地問：「這還不到半個時辰，你們就跑完西市了？打聽得仔細不仔細啊？」
她樂道：「我都不跟著您幹了，還有我的份么？」
周痕像一隻狂奔后的狗子衝進茶棚下，腦門上冒著熱氣，喘著氣說：「小杞姐，西市珠寶鋪我們跑完了，沒問到這小蝙蝠的賣家，各家鋪子掌柜都說，這形狀的珠花不多見，不記得賣過這個貨。」
茶棚下閃出曾風，他穿著一身簇新袍子，紅光滿面的，看樣子回家過年吃得不錯。曾風對著小飛燕們的背影訓話：「你們小杞姐安排你們做點事，都給我好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