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興光自打吃午飯時接到一個電話,就一直冷著張面孔,誰和他說話,他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回到房間也是屁股朝沙發里一坐就再不動彈。別人都在關心著這場不期而至的暴風雨,討論著即將到來的比賽,可他一句話也不說。
他忽然又有些悲哀。言良成走了,可俱樂部里至今還有許多人在顧念著,在為雅楓惋惜,那些言良成親手挑選來的娃娃,會一輩子都記掛著他;可自己走了之後哩?還會不會有人能記得他這個武漢雅楓第一任總經理?
這太讓人覺得難以接受了!這還是吳興光第一次在比賽的人員調度和戰術布置上發表意見!以前他從來都不在這種專業性很強的場合里說話,即便有想法和看法,也只會在私下和教練組交流……
這是個麻煩事啊。他手底下力量足腳頭硬還帶準星的隊員就那麼三兩個,其中一個魏鴻林還因為累積黃牌停賽的緣故,根本就沒隨隊來廣州……
他忽然記起來一句話:職業足球背光的一面永遠是殘酷而且殘忍的。
他的這番話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雖然沒有人站出來反駁他,卻也沒有幾個人附和他,大多數隊員都是一臉的嚴肅神情保持著沉默。是啊,南方各支甲A球隊或多或少都有體能問題,金穗也不例外,可他們熟悉在這種天氣里比賽啊,知道在濕滑的草皮上如何處理腳下的皮球呀,更不用說南方隊員從來踢球都要動腦筋,知道如何利用規則來為自己謀求利益;何況這還是人家的主場……
「是嗎?」吳興光嘴角浮起一抹譏誚的冷笑。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就是因為高勁松是尤慎言良成的嫡系弟子才對他小心提防嗎?你不就是因為高勁松不肯事事依從你的指教才把他剔出主力陣容嗎?接下來你多半還要把他踢出雅楓吧?
「任領隊說到了點子上,拿下這場比賽的關鍵就是不能先丟球!」程德興說。
是的,吳興光馬上就要從雅楓總經理的位置上卸任了,午飯時他接的電話就是說的這個事情:雅楓俱樂部的大股東已經和省里的體育主管部門談妥,再過一個晚上,他就不是武漢雅楓的總經理了。
就在庄憲不知道該怎樣去鼓勵自己的隊友時,高勁松也正和周健還有遲郁文議論這場「水球比賽」。和兩個隊友的悲觀看法不一樣,高勁松認為這場雨其實是在為武漢雅楓的勝利鋪路。
他容忍了隊員一連串的小動作,默許他們用齷齪卑劣的手段把言良成趕走,現在好了,他的報應來了——別人也要讓他走,而且他現在的境況和言良成當初一模一樣,不能不走,不得不走……
伴隨著這聲雷音,銅錢般大小的白雨點立刻把房間的玻璃窗砸得噼里啪啦亂響……
這話是誰說的?好象是尤慎吧。又或者是言良成?他記不清楚了。不過他還依稀記得,他當時很認真地說,這種事情絕不可
https://m.hetubook.com.com能發生在雅楓。現在回想起來,他自己都感到羞愧,感到兩頰燒紅得發燙——言良成的去職,難道就不是「殘酷」而且「殘忍」嗎?言良成離開雅楓基地的時候,他甚至都沒去送送這個為雅楓做出許多貢獻的人,唉,老言是個好人啊……但是他馬上就在心裏譏諷自己:哼!你也好意思去送人家?
誰都不敢招惹他,即使是上躥下跳的領隊,也是謹慎小心地避開他。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屋子裡的人就都明白,俱樂部的人事變動終於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吳興光在雅楓的日子即將走到盡頭。
「金穗是熟悉在雨天里比賽,但是他們更熟悉短傳滲透的地面配合。可現在是濕滑的草皮,是泥濘的場地,是比平常沉重不少的皮球,他們的戰術特長根本沒有用武之地。要想贏球,他們也得依靠長傳沖吊。但他們天生就沒有長傳沖吊的優勢!這就逼得他們只能想辦法在禁區里尋找製造點球的機會。所以哩,」他把頭枕在胳膊上,舒服地仰靠在床上堆疊在一起的枕頭被褥上,慢悠悠地說道,「只要咱們的後衛線不犯錯誤,不留下點球的口實,他們就很難贏下這場球。」
看有記者還想追問下去,程德興就先問道:「你們廣州總是這樣熱嗎?」
那記者說:「肯定比這還熱。廣州下午的氣溫通常都比上……」他馬上就醒悟過來,程德興說的不是天氣,而是廣東金穗的主場氛圍。這個以省份命名的球隊在市場開發上幾乎排在全聯賽的末尾,不僅遠遠落後于球市興旺的四川重慶等地,也趕不上他們的同城兄弟廣州五華,主場比賽時到現場的觀眾人數時常不及五華的一半,況且他們當初正是為了更大的市場而主動讓出了「廣州」這個地域名稱,如今卻落到這麼個尷尬地步,實在是讓人扼腕讚歎又忍俊不住。程德興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到金穗的主場氛圍,當然是譏諷金穗俱樂部的短視——這才是廣東金穗無法迴避的軟肋。同時他還巧妙地讓人聯想到廣州五華——五華衛冕足協杯的夢想,就是斷送在武漢雅楓手裡,而金穗和五華的同城德比,前者從來就沒有贏過……
屋子裡的人都驚愕地望著吳興光。
他在沙發里挪動了一下。這個動作立刻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然後他說道:「應該讓高勁松首發。」
幾乎就在高勁松他們討論這場比賽的同時,程德興也在三樓的套間里闡釋著大同小異的觀點:「我們的優勢在於力量體能還有身高,金穗的優勢在於技術細膩和短傳配合熟練默契,誰優誰劣很難一下便分說明白,但是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比賽,我們無疑是佔優勢的一方。我們完全可以揚長避短,利用咱們的優勢長傳沖吊,發揮中鋒的高度和衝擊力壓制他們的後防線,然後兩翼包抄中m.hetubook.com.com間接應,壓迫他們的防線……」他邊說邊兩手合抱做了一個朝中間擠壓的姿勢。「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後衛肯定不敢貿然壓上來,金穗的主教練又一定不會錯過雨天這種天賜良機,前面在猛攻,後面在頑抗,前後脫節首尾不能呼應的話,金穗想有個好結果就很難實現了。」
按以往比賽日的慣例,午飯後球員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然後他們才會集合去體育場。因為都明白這場比賽的意義所在,所以隊員們也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可誰都睡不著。一陣緊似一陣的狂風在外面嗚嗚嘶鳴,風中夾帶的雜物把玻璃窗打得噼啪作響。窗戶外就是令人倍感壓抑的灰暗色調,要是不開燈,屋子裡就昏暗得猶如夜晚已經來臨。不遠處的賓館主樓現在就剩下一個依稀的模糊輪廓……看架勢,這場風雨一定小不了。這同時意味著武漢雅楓很有可能要遭遇到一場「水球」比賽。想到這裏,人們的心情立刻就變得忐忑不安起來。走廊上開始有隊員從這房間串到那房間,他們希望從別人那裡得到某種心理上的安慰。每個人都在述說著對比賽的美好期待,每個人都表達了對比賽的激烈程度的認識還有對勝利的信心,而且每個人也都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天氣這個敏感話題。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球隊上下很快就瀰漫著一股悲觀的情緒——雅楓大半的隊員都是北方人,他們怎麼可能是熟諳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比賽的廣東金穗的對手呢?哪怕比賽時雨已經停了,可那泥濘的場地依然會給他們帶來大麻煩。
他把話說得滴水不漏,記者們自然不會甘心,有人問道:「金穗的主教練聲稱,他已經找到了咱們雅楓的軟肋,還說要在球場上給咱們好看——您怎麼看他這個話?」
金穗不如五華,五華又剛剛在武漢輸了個二比四,那麼金穗遇見雅楓,會是個什麼結果?
「咱們是不擅長在雨天里比賽,但是這沒關係,咱們可以長傳沖吊,爭奪空中球時金穗的兩名中衛身高力量都吃虧,幾次沖吊就能把他們壓迫在後方不敢亂動彈。這樣一來,假如他們還要加強進攻的話——他們肯定要進攻,因為他們也認為這種天氣就是老天爺在幫他們的忙——后場和中前場勢必要脫節。有了這片空擋,佛朗哥的活動範圍必然更大,咱們的機會也就更多。」
「不單不能先丟球,還得扛住金穗的圍攻……」助理教練說。他也想誇讚領隊兩句,可他張了好幾下嘴,這違心的奉承話他總是說不出口。於是他改口說道,「要提醒幾個後衛,不能急噪,敏感區域里的防守動作千萬不能過大,對於金穗那個小動作特別多的外援前鋒尤其要留神,絕對不要上了他的當!」他低了頭打量著茶几上的戰術圖板,沉吟著說道,「可以適當把防線擴大一些——這種雨天里比https://m.hetubook.com.com賽,皮球濕滑守門員容易脫手,要防著對手的遠射,中衛要隨時警惕對手的補射。」他停下了話頭,耷拉著眼皮有些猶豫。下面的話,要不要說呢?又該怎麼說呢?他伸手從煙盒裡摸了棵煙,給自己點上,這才說道,「同時,我們的隊員也可以多嘗試嘗試遠射……」
夏天的天氣總是那樣令人難以捉摸。整整一個上午,天空中連一絲雲彩都看不見,驕陽恣意地揮灑著熱情,在廣州這座由鋼筋和混凝土造就的現代化大都市裡,所有的物事都籠罩在教人難捺的火熱中,到處都有讓人不敢直視的刺眼白光在閃爍。空氣是熱的,風是熱的,甚至連人們的呼吸,也帶著盛夏所固有的乾涸與燥熱的氣息。毫無疑問,即便是當地人,即便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天氣,可當他們奔波在太陽炙烤下的大街小巷裡時,心裏也充滿著難以用言語表達的煩躁和無奈。唉,他們現在是多麼渴望趕緊辦完手邊的事再為自己尋一塊蔭涼地啊。可剛剛過了午飯時間,一片烏沉沉的黑雲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南方的天際。開始時它只是天邊的一條朦朧的黑線,似乎是有人給蔚藍色的天空綉上的一條不那麼搭調的花邊。可轉眼間黑線就迅速地膨脹起來,就象有人把一瓶墨水傾倒在了滿盆的清水裡一樣,它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步伐絕不遲疑地擴大著它的勢力範圍。很快地,南方的天空就完全陰暗下來,視線邊緣的棟棟高大建築物漸漸地隱沒在陰沉和昏暗之中,彷彿有隻怪獸正在瘋狂地吞噬這座城市。人們能在突然悶熱起來的空氣里感到難以克制的不安和躁動。隆隆的雷聲讓原本就很繁忙的街道突然變得匆忙起來,很多人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帶著雨水氣息的風更是確鑿地告訴人們,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一聲幾乎就響在人們耳邊的炸雷轟鳴著到來了。
得到專家首肯的領隊臉上立刻綻放出一朵花。但是他馬上警覺到自己的事態,趕忙低下頭端起杯子喝水,並且煞有介事地偏了頭仔細看程德興的工作筆記。
被他問到的那位本地記者有些摸不著頭腦,順口說道:「是啊,就這麼熱,這個星期還好點,上個星期更熱……」
「即使比賽照常進行,咱們也不用怕金穗!」庄憲繼續鼓勵著身邊的隊友,「咱們不習慣在雨天里踢球,他們也討不到好——雨天比賽最耗體力,只要咱們上半場頂住,下半場他們體能一下降,就只能乖乖地任憑咱們擺布。」
「高勁松應該首發。」吳興光說。他的理由很簡單,剛剛傷愈的老前鋒狀態不好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事情,高勁松年青,體能好,身高力量在球隊里都數得上號,作為前鋒技術更是沒的挑,不單可以左右開弓,頭槌功夫也很紮實,尤其重要的是,他的遠射本領在全聯賽都應該排得上號,這樣的隊員作為替補而和*圖*書不能上場比賽,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至於高勁松那莫名其妙的膝蓋傷病,吳興光認為不值一提,那只是高勁松為了掩蓋錯失得分良機而在匆忙中尋找到的蹩腳借口,沒有必要認真追究——年輕人誰不犯點錯誤?只要他能改正就好。
心裏想辦的事情沒辦成,吳興光卻突然高興起來。好!高勁松不受程德興賞識才好,他要是離開武漢雅楓,那就更好!這可是尤慎言良成都看重的年輕隊員啊,要是他換傢俱樂部再抖擻起來,嘿嘿,到時候你們這幫得志的小人就哭去吧……
程德興樂呵呵地轉過臉來,說:「他真能找到咱們的軟肋,這是件好事,我還要感激他。說到要在球場上讓咱們好看,——話說回來,我也很想給他們好看。不過比賽的結果可不是靠嘴說,而是靠球場上真刀真槍地較量。」他的話音落在「真刀真槍」上,並且有意無意地掃了幾個記者一眼。在場的記者們都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武漢雅楓是客場,比賽里吃點裁判的虧是題中應有的事情,程德興咬死平局不鬆口,看來就是怕裁判在判罰尺度上有偏頗。
他當然也為雅楓做了許多事,可這些功勞都要算在俱樂部頭上;他也為雅楓招攬來許多球員,可這些球員里會有人感激他嗎?會有人挂念他嗎?原本還有兩個這樣的隊員,李曉林和高勁松,可李曉林現在已經把雅楓恨進了骨子裡,而高勁松……高勁松應該會感激自己吧,畢竟是自己把他引領到了甲A……
助理教練暗暗地嘆了口氣。他特地把加強遠射這樁事提出來,就是為了讓程德興自己做出重新重用高勁松的決定,可讓吳興光這樣一說,高勁松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五五開,金穗略佔上風。」程德興還是堅持他的看法。「誰能把主教練的意圖貫徹到底,誰能先進球,誰就有希望笑到最後。」說完他就把一眾記者丟給了領隊,招手把頂替高勁松的前鋒叫到一邊去說話。這個隊員剛剛恢復訓練,對新戰術的理解不夠透徹,細節處理也很不到位,他要抓緊時間給他一些指點。
天氣的意外變化讓雅楓的教練和隊員們措手不及。
就這麼簡單?
程德興點點頭,說:「不知道比賽的時候,球場里有沒有這樣熱。」說著咂咂嘴,又扭臉去看他的隊員。
他們終於還是動手了。他們終於還是把他從雅楓攆走了。他們把他從他一手一腳創建起來的武漢雅楓職業足球俱樂部里一腳踢了出去。他們甚至等不及給他一個體面的離開機會,就象丟棄了一塊骯髒的抹桌布一樣,就這樣用一個電話便讓他滾蛋……
周日的《珠江晨報》體育版刊登了一條讓人振奮的消息:廣東金穗兩名主力在訓練中撞在一起,雖然傷勢都不嚴重,但是已經確定不能參加今天的比賽。
高勁松合上眼皮,沒搭理周健的愚蠢問題。贏定了?怎麼可能,要是場場比賽都這樣動動嘴皮子,把自己和和_圖_書對手的優勢劣勢一對比便能穩拿三分,一場足球比賽還能讓那麼多人牽腸掛肚?知道自己的優勢,明晰對手的缺點,也只能說在場面上略佔上風,要贏得比賽,還需要針對性的戰術布置和人員安排;戰術對路人手得力,也未必就能保證贏球,還要根據比賽的進展和變化隨時做調整,僵局如何打破、只開花不結果如何應對、如何尋找對手的漏洞、如何保證球隊的士氣,這些都要主教練花大力氣去判斷,也需要隊員花大力氣去琢磨……
「關鍵在於咱們不能先丟球,一定要扛住開場時金穗的猛攻。」領隊急忙補充了一句。這位搖筆杆子出身的領隊最近幾天一反常態,無論什麼事都要摻一腳,無論什麼事都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尤其是在球隊的技戰術安排方面,他總是在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哪怕他證明自己的辦法僅僅把別人說過的話改頭換面重複一遍,可他依然象在發表什麼真知灼見一樣說得既認真又嚴肅。瞧,我在足球專業領域還是很有見地的!
兩個隊友面面相覷,半晌,周健才問道:「照你這麼說,咱們這場贏定了?」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
想到高勁松,他就突然想到了高勁松的轉會,想到高勁松的轉會,他就想到這個年青隊員已經被程德興剔到了板凳上。不行,他得幫幫這個年輕隊員!他這樣做即便不為了高勁松,也得為了他自己——他不能讓雅楓俱樂部里連一個稱讚他的隊員都沒有!
眼看著天氣情況越來越惡劣,一些人開始用自己或者別人的親身經歷證明,這種情況下賽事組委會唯一的選擇只能是讓比賽延期。可即便是態度最樂觀的庄憲,也不敢妄自斷言比賽會延期:現在離比賽還有段時間,誰知道到時候天氣會不會好轉哩。
當隨隊的武漢記者把這條消息告訴程德興時,雅楓主教練依然是一臉的平靜。他看著饒著場地慢跑熱身的隊員,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們對這場比賽的勝算還是只有五成把握。我們也缺了兩名主力。高勁松膝蓋和腳踝有傷,今天的比賽能不能上場還很難說;魏鴻林也累積三張黃牌停賽,這趟就沒跟球隊來廣州。說起來我們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恰恰相反,我們的損失還要大一些。」話是這樣說,可程德興的眼角眉梢都禁不住透露著喜色。廣東金穗折損的隊員中有他們唯一的國腳,這名助攻能力很強的邊後衛缺陣,肯定會讓對手的主教練把頭皮都撓破。
程德興一邊思忖一邊說:「是要留意他們的遠射。我們也要讓隊員多做一些遠射。還有,要讓前面的幾個隊員隨時保持冷靜,要隨時都有補射的心理準備。」說著話他的眉頭也就漸漸地皺起來。
程德興沉吟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說道:「高勁松的膝傷和踝傷都很要緊,尤其是在這種天氣里比賽球場狀況複雜,稍有不慎就會加重傷勢,所以我才不讓他首發出場。我們這是在保護他。」